昏黃的室內光線下,夢音目光木然空洞的盯着面前那幅巨大的黑白照片,父親在照片中慈祥的笑着,就像她最後一次見到他時的模樣。
“夢音,去休息一下吧!”一旁的丹平小心翼翼的把黑色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俊臉上寫着莫名的恐慌。
與身後另外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以琛肅穆的上前,把夢音從寬闊的祭臺前拉了過來。
“夢音,看着哥哥!”
擡起充血的眼眸,夢音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邊的丹平,
“你們怎麼了,我不是好好的麼?”平穩冷靜的聲線令人恐懼,蒼白的清麗容顏看上去惶惑不解。
“什麼好好的,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以琛心痛的衝着她大吼。
以琛的憤怒弄得夢音更加迷惘,她有哪裡做的不對,表現的不好?
三天來,她把每一件事情都處理的完美而無可挑剔,去機場辦理認領死者身份的手續,佈置靈堂,接待弔唁賓客,處理父親生前未做完的工作,穩住何氏上下員工的情緒……能做的,該做的,她有哪樣表現的不好?
殊不知,就是她這種過分平靜的表現,才令這三人更加害怕!
“我去打點一下明天下葬的相關事宜,你們要是累了,就去休息一下吧!”
說完,走出了掛滿長明燈的何家靈堂,背後的三個人看着她步履虛浮的深一腳,淺一腳。
“老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的!”以琛痛苦的抱住頭,俊朗的輪廓上扭曲的慘烈無比。
這麼殘忍的生離死別,難道,這輩子讓他們面對一次還不夠!
“以琛,你別再這樣了!”一身黑色長裙的傲蘭蹲下身體,纖手撫摸着痛苦的他,又望着在那兒同樣有些不知所措的丹平,苦澀的對他說道:“你看着點夢音,別讓她出什麼事!”
丹平痛楚的點了點頭,隨即追了出去。
一個人神情恍惚呆滯的在掛滿白色條幔的自家花園中行走,夢音忽然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那就是意志彷彿離開了她的體內,但又引領着她的軀殼,穿越了時空隧道,回到了自己8歲那年。
“爸爸,媽媽是不是不回來了?”
眼前,一個小女孩緊緊的拽着父親的衣角,小小的身軀倉惶恐懼的簌簌發抖。
“乖,夢音,我的寶貝女兒,媽媽去了天堂!”
“夢音想媽媽!”她委屈害怕的嚶嚶哭泣。
父親緊緊的抱住她,“別怕,乖女兒,還有爸爸啊!”
父女二人在蒼涼的夜色中相擁而泣。
“爸爸,你也去了天堂麼?”仰望着澄藍如洗的蒼穹,刺眼的午後陽光讓她一陣暈眩。
哪裡是天堂?
爸爸,是不是對你來說,有媽媽的地方就是天堂,那你現在看到她了麼?
“夢音!”丹平驚恐的一把就過去抱住了她,陽光下,那抹透明的靈魂蒼白的如同下一秒就要消失的海上泡沫。
“我沒事!”虛脫的靠在他懷裡,夢音輕輕聆聽着他胸腔內因恐懼而急促無措的心跳,不知到底要說什麼才能安撫他的焦慮。
“我門進去吃點東西,然後睡一覺!”丹平戰慄的抱着她,自從那個早上離開何氏集團後,這三天來,夢音表現的就異常的冷靜,理智,看上去比任何人都要正常。
她越這樣,他就越害怕!
“你不要死撐,難過就大聲的哭出來,好不好?”丹平幾乎哭着求她了。
用力的眨了兩下眼睛。
其實,她真的很想哭,眼睛好酸好痛,可是,卻乾澀的連一顆淚都沒有。
“姑爺,二小姐!齊家少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