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羣手下宛若豐收的農民在人羣中穿梭的身影,尋金銀又開始了授課,“銅鎖,你覺得我們這行最重要的是什麼?”
“出類拔萃的身手?無人可比的膽識?日積月累的經驗?”沈冥一連說了3個答案,可全錯了,握着方向盤的鐵鏈都鄙視笑了起來。
“不對,偷者,最需要的當然是可偷之物,就像釣魚的人,不管你有多好的魚餌,多棒的耐心,多嫺熟的技藝,池中無魚,也是一場空。
偷者,必須學會養魚,控制獵場中獵物的數量與質量。人們常常笑話魚只有7秒記憶,轉頭就忘,豈知人也只有1月的警覺期,一旦被盜或者身邊人被盜就會進入警覺狀態,但過去一個月相安無事,又會放鬆警覺恢復到獵物的最佳放鬆狀態。”尋金銀微笑道,“另外,除了養魚,還要懂得巧妙利用周遭環境幫助獵物放鬆。例如,不要刻意選擇遠離警察的位置下手,讓獵物看得見警察,他們會安心很多,放鬆的更加厲害,你只要選擇在警察看不到獵物的角度下手,或者手藝夠高超,在警察面前出手,成功率可以接近百分百。”
“太高能了,臣妾辦不到。”沈冥自問坑蒙拐騙偷樣樣都在涅槃營地裡學過,但論技術,可能就溜門撬鎖能與之齊肩(爲了逃脫→_→),這種偷的哲學,就真的望塵莫及了。
就在觀察之時,一位頂着一頭火紅娃娃頭,畫着黑色煙燻妝,口裡咀嚼着泡泡糖的女孩靠在了車門旁。
這女孩看上去也就20歲左右,穿着揹帶熱褲,一雙長筒皮靴,紅黑條紋的t恤,右耳上打了7個耳洞,全部戴有鑲嵌着鑽石的耳釘。看上去比肖儀更消瘦的身體帶着一種病態的蒼白,不倫不類的打扮也格外搶人眼球。
女孩嘴裡吞吹着泡泡,隨手敲擊了兩下車窗。樑金銀隨之搖下了車窗來,顯然是認識的。
“阿爹,不是我說您老,有時間多休息一下吧,好不容易出去玩一圈,這纔剛回就跑來視察工作啦?”女孩雖在和車裡交談,但眼睛卻一直看着獵場裡的一舉一動。
“銀釘,阿爹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嗎?就是閒不住,不過今天還真不是來視察,只是帶位新的兄弟看看我們的工作環境。”尋金銀說話時,被喚作銀釘的女孩終於回頭向車裡的沈冥看了一眼,那狐媚大眼如果擦掉那厚厚的眼影,應該更加好看吧?
“這位小弟`弟如何稱呼?”銀釘流裡流氣道。
“銅鎖。”沈冥自報這醜陋的稱謂。
“看上去很青,不會是個雛吧?”銀釘調笑道。
“我已經說過這個問題了。”鐵鏈也攙和了一句。
“大姐,好歹都是一個爹,相煎何太急啊!”沈冥有些不爽道。
“喂喂喂,你叫誰大姐呢?你才大姐,你全村都大姐!我們是平輩,進來都不分先後,不管多大年紀,義子義女間都只稱呼名字,懂了嗎?”銀釘吹爆了一個泡泡回頭怒斥道,而這時,獵場裡也出現了問題。
銀釘二話沒說,直接穿過了有了人羣來到了獵場之內,其中觀察者已經盯上了一個貴婦手腕上掛着的香奈兒皮包。而一位佝僂脊背的眯眼老頭準備動手,手中摸出了刀片來,可卻在靠近的前一秒被銀釘一把抓住。
“你瞎了嗎?那包包是香奈兒剛發售的春季新款,成色這麼好最少值4萬,你一刀下去能摸幾個錢?幾千塊?殺雞取卵的玩法我們可從不幹。”銀釘就像大人訓小孩般子啊老頭耳邊訓斥道。
“可是,角度不好,那鎖釦打開很不方面,錢包還在內夾層有拉鍊,更麻煩啊。”老頭不是瞎了,而是看得十分真切,是在是沒辦法才動刀片這種工具。
“唉,年紀大了膽卻萎縮了,讓我來吧,學着點。”銀釘也沒有看那貴婦一眼,扭頭走到了一旁,找到了一位買花小女孩。
“姐姐,你要買花嗎?”小女孩笑眯眯道。
“是,但我想多買一些,能連你手裡的籃子一起賣給我嗎?”銀釘很輕易就用一百塊完成了這筆買賣,小女孩還想找錢,被銀釘謝絕了,提着花籃的銀釘面對面的向那貴婦走去,那一身怪異的裝扮打眼的頭髮和耳釘,迅速吸引了貴婦的目光。
看貴婦那表情,一副“我女兒要這樣穿我非活活打死她不可”的意思都寫在了臉上。
可就在和貴婦擦身而過的瞬間,銀釘的指尖突然多出了一片單刃合金刀片,將那掛在貴婦手肘上的揹帶,唰唰兩刀整齊的切斷,又迅速將帶有鐵鉤的花籃鉤在了揹帶的兩端,全過程僅僅只用了1秒,就在貴婦盯着她頭髮和耳釘看的時候完成了工作。
“偷樑換柱?!”沈冥知道這是成精尋金銀換掉自己撞針一樣的玩法,選取等重之物,換走實體,讓持有者毫無覺察。
只不過,銀釘用起這招來還沒有尋金銀準確。尋金銀能將誤差控制在克爲單位,她的誤差很可能在10克到30克之間。
“看清楚了白癡,這樣包還能當手包賣掉。”銀釘一邊教育着老頭,已經隨手將包丟到了前來接應着的手提袋中,轉身離去,而那合金刀片被她自己塞進了嘴裡,她還在不斷吹這泡泡糖,一點也沒有收到刀片的影響,天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
而那貴婦依然手裡提着花籃,站在那裡等人,何時才能發現自己被竊已經不是重點了。
“這技術,太牛了。”沈冥不得不服道,敢情那女孩花哨的打扮就是爲了故意給目標看的。將他們的視線全部集合總在自己的耳釘和臉上,才能在擦身而過時讓他們放鬆對身體的警覺,堪稱神技。
“銀釘是我從街頭救回來的孩子。那年她才五歲,因爲偷了一個流氓的錢包被抓,差點被活活打死在街頭,她從前的上家看見那架勢直接扭頭就跑了,我花了3000塊就挽救了一條小生命,看看今天的她,在偷者行業裡可說是最好的。”尋金銀憶往昔,不由感慨萬千。
“而我也是阿爹救下來的孩子,當初和一羣騙子賽車比快,我的車被動了手腳,最後輸了,對方要我拿車抵債,要麼就留一隻手。車是車行的,我只是一個小工開出來裝比的,當時就準備剁手來賠了。
如果不是阿爹,我現在早就變成了‘楊過’。”鐵鏈永不會忘這份恩情,也因爲這件事讓他明白,行者,永遠不要離開自己準備好的車輛,就連尿尿,他都不會背對車輛完成。
這樣也是他雖接飛機,卻沒有進機場的原因。
“你們都好厲害,比我厲害多了。”沈冥扣着後腦道。
“話說你和阿爹是怎麼認識的?”鐵鏈終於話多起來。
“我啊,正好買菜一不小心遇上了碰瓷的老大爺,我被坑得體無完膚,一毛錢都沒有。然後就說,要不我給你當兒子,就別要我錢了。誰知一拍即合,就這麼我多了一個爹。”
鐵鏈聽得一愣一愣的,尋金銀卻是笑了起來。跟了阿爹這麼多年,鐵鏈看得出來,阿爹挺喜歡這新兒子的,至少家裡沒人敢這麼跟阿爹開玩笑。
“走吧,還得去其他地方轉轉了。”尋金銀示意開車,當他們離開沒多久,城隍廟裡傳來一片鬼哭神嚎的慘叫,衆多的獵物終於發現自己丟了東西,然後一片連鎖反應,越來越多的人發現自己東西不見,而銀釘的狩獵活動也宣告結束了。
接下來,沈冥還參觀了一個工作場地,例如高檔的五星級酒店裡。打扮妖豔,穿着一身國際名牌的少婦會從這裡勾搭上高級的獵物,這些尋求***的紳士多爲大企業的高管,一旦將他們勾進了酒店裡的客房,只等獵物剛剛脫下褲子,五大三粗的少婦丈夫就會從屋外衝進來,揪着少婦的脖領子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高管全是被嚇得連褲子都不敢穿就衝出來奪路而逃。而他們遺留下來錢包和手機,自然成爲了收成。
尋金銀在這場參觀中也有問題,那就是讓沈冥猜出手者是分爲那個類型。
“偷、盜、竊、騙、蒙、行……應該算是騙吧?”沈冥肯定道。
“又錯了,這叫盜,正面搶奪。”開車的鐵鏈再次教育道。
“盜?沒看搶啊,高管都是自己跑掉啊啊?”沈冥納悶道。
“正面搶奪,是以恐懼感控制目標,再將其財物化爲己用。但這種恐懼感從沒說過一定要來源於對死亡的恐懼,也不一定要使用武力,人和動物不同的一點就是,動物只怕掠食者的獠牙和利爪,但人卻會對許多東西產生恐懼。”尋金銀孜孜不倦道。
“如果這都不算騙,那什麼叫騙呢?”
“騙者,大雅亦大俗者,一個活長時間不定,收穫不定,能創造多少效益出了看獵物的富裕情況外,還看騙者因地制宜設計的局能讓獵物陷入多深了。”尋金銀摸着鬍鬚道。
“現在就帶你去看,騙者的表演。”鐵鏈驅車直奔外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