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海芋動了,她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足尖輕輕一點,整個人都輕飄飄地飛了起,她重新站在了高牆之上。
也在她有所動作的同時,那傾盆的大雨漸漸停了。
察覺到詭異之處人們,心底裡頓時一陣心虛後怕,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可想到自己的責任,他們又不得不停住腳步,強忍着懼意,持着刀槍抵在了身前。
海芋居高臨下,雙眸緩緩掃視着高牆底下的衆官兵,還有來湊熱鬧的明月樓中的客人們。
她面無表情地擡起手。
方纔千鈞一髮之際,她突然又有了法力,連她自己都沒搞懂是怎麼回事。
不過……幸好,幸好。不然她成了唯一一個死在凡人手中的神,那該多丟臉?就算以後回到天界,她也肯定會被當做笑料,一輩子都別想擡起頭了。
底下的人們頓時亂了一瞬,卻見她沒有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又稍稍放心下來。
將領是這羣人的主心骨,高聲喊了起來:“弓箭準備!”
“弓箭準備——”
“射——”
“繼續射——”
海芋的周身散發着淡淡的白光,那些急速射來的箭根本近不了她身前一丈,就失去了所有的衝勁兒,歪歪扭扭地栽倒在了地上。
她暫時沒有還擊,只是漫不經心地擡起手,握住那些刺入身體中的箭尾,一根一根地將之拔了出來。
拔箭都是最遭罪不過的,她很平靜,臉上卻一絲一毫的表情都沒有,似乎完全沒有感覺似的。
不一會兒,她把箭都拔完了。
就在這個看起來很長,實際上很短的過程之中,她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癒合,不一會兒就恢復如初,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來。
所有的人都感覺眼前這一幕極其可怖,就算是以前窮兇極惡的犯人,都沒有眼前這一幕來的震驚可怕,毛骨悚然。
那些個來看熱鬧的普通人見到這種情形,心裡早就萌生了回憶,一步步往後退縮。
做完那一系列的事情後,海芋才緩緩擡起了眼瞼,冷冷地抱起了手臂,居高臨下地
睨着衆人,目光如刀鋒銳利,淡淡開了口——
“本君不曾殺過一個平民百姓。”
“你們這些凡人,若再這般咄咄逼人……”
“那就休怪本君大開殺戒!一個都別想活!”
“不曾大開殺戒?”一個將領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怒視着海芋,冷聲呵斥道:“你這妖女,將帝都地牢中的人都給屠殺了個乾淨,你現在卻說沒殺過人?”
“既是罪犯,死了也是活該。本君幫你們處理了一番,省了你們的麻煩,你們還敢來質問我?”海芋冷冷地看着他,好整以暇地說道:“更何況,他們冒犯了本君。本君怎麼殺不得?”
她今日那麼狼狽不堪,都是拜眼前這些人所賜,強忍着內心裡翻滾的殺意,到現在還沒有殺一個人,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但那將領卻不領她的情。
“妖女,你還敢狡辯!許多犯人都罪不至死,裡面甚至還有些暫時沒有判罪的人,你——”
將領的話哽在了喉嚨裡頭,他詫異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卻摸到了溼漉漉的一大片液體,還是熱的。
他呆愣愣地擡起手一看,才發現滿手血紅。
他的脖子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血線,劇痛這時才遲遲傳了過來。他覺得自己的視野有些歪了,他伸手想把自己的脖子扶正,腦袋卻掉了下去。
“啊——”不知是誰見到這驚悚的一幕,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叫聲。
“閉嘴!”海芋擡起了手指。
她的手很漂亮,纖長、白皙、光滑如玉,一點點薄繭都沒有。
看起來纖弱無害,也沒有任何攻擊力……但那只是看起來而已。
讓衆人恐懼的是——
就在她擡起手指的那一剎那,方纔那個慘叫的人脖子上也出現了一條血線……
沒有任何接觸,而且還那麼遠。
可那人就那麼的死了。
這詭異的狀況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整個明月樓,噤若寒蟬。
寒意順着他們的背脊密密麻麻的爬了起來,所有人又驚又恐地看着高牆上纖細柔弱的白衣
女子,步步後退,有些脾性軟弱的人甚至嚇趴在了地上,胯下溼了一大塊,醜態畢露。
“本君留你們性命你們不感激涕零,還敢得寸進尺,一口一個妖女……”海芋雙眸一眯,緩緩冷笑了起來,胸腔裡的殺意洶涌翻騰,席捲着要將她給吞噬了去:“一羣愚民!真以爲本君是個好欺負的?”
砰!
砰!
砰!
……
纖細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劃,不斷有人倒下,鮮血橫流,死狀慘烈。她沒有挑人,只是隨意地一指,一劃。
她對上了一雙依然清澈卻忐忑恐懼的眼睛。
是雅公子。
她的視線越過了他,又轉向下一個人。
雅公子脫力一般狼狽地靠在粗壯的樹幹之上,輕輕鬆了一口氣,背上卻依然冷汗直流。他神色複雜地望着高牆之上的白衣女子……
她是妖女,她大開殺戒,她今天還侮辱了他……但她放過了他。
血,彙集成海。
衆人四散奔走,亂成一團,夾雜着恐懼的哭喊聲……
“誰讓你們跑的?”
隨着這一聲輕柔的聲音,衆人發現,明明跑到了出口之處,卻無法再前進一步了。他們驚叫,調換了方向跑到別的出口,卻發現依然是同種情況。
他們被禁錮在了這個院子中,不管怎麼樣恐懼狂奔,也無法逃出生天。
軍紀嚴明的官兵們還強忍着心中的懼意,故作鎮定着,依然用弓箭對準海芋,卻沒有人敢鬆開扣住的弓弦。沒過多久,整齊的腳步聲陣陣,卻是又來了一羣帶着盾牌的官兵,他們快速跑了過來將堅硬的盾牌架在最前面。
“呵……”
海芋冷笑了一聲,再次擡起了手指。
“喂!”有人喚她。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
她停下了動作,擡起了眼眸,卻見一個男子趴在不遠處小樓上的窗子邊兒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眼尾微微往上翹起,蔓延了一個勾人的弧度。猶如沾了墨汁的狼毫,往上畫出了神來一筆。
正是祁照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