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羲此前的推測猜對了,除月是克隆體。
可惜沒有猜對的是,她並不是出自某個隱藏的生物實驗室,而是出生於野火街無證小診所的地下室。
那個地下室被診所主人美其名曰“逃生通道”。
付紅纓說驚人收穫,那就是驚人收穫。
“除月,是老狗製造的克隆體。”
付羲終於是沒忍住,心神俱震,倒吸了一口涼氣。
要知道,除月的外貌與鳶澤末子一模一樣,而鳶澤末子是個不存在DNA或者遺傳因子這種說法的AI啊!
老狗用AI,克隆出一個活生生的人來!?
這是什麼玄幻技術?
看付羲和蒂露呆若木雞的樣子,付紅纓攤手:
“這個,大致就是‘DNA轉碼克隆’技術,原理啥的我不清楚,猜測就是把AI的數字代碼轉化成生物遺傳代碼,製造出遺傳因子,進而克隆人類。”
“你新撿回家的小姑娘,估摸着就是這樣來的。”
付羲沒有說話,繼續朝日誌看下去。
日誌中顯示,除月被製造出來的時間是2023年12月,丁伶在下城區的垃圾堆撿到她同樣是12月。
從日期驗證也符合這個結論。
不過克隆日誌中最後兩句話更令人在意。
[基因鏈完整,但未能誕生個體意志。]
以付羲淺顯的生物學知識能夠理解,‘基因鏈完整’代表除月被克隆出來後有完整的生命體徵,確保存活;‘未能誕生個體意志’則代表,老狗克隆出來的除月是沒有思維與意識的,只是植物人。
所以,在日誌最後纔會標註‘克隆失敗’。
所以,老狗才會把除月遺棄,丟到下城區的垃圾堆裡自身自滅。
遺棄克隆人沒有道德層面的風險,最多算實驗廢料亂排亂放。
對老狗而言除月是克隆失敗的產物,理應銷燬,只是老狗診所沒有進行銷燬的硬件設施,才最終變爲遺棄。
老狗遺棄到丁伶撿到這段時間中,除月身上發生了什麼?
付羲敲敲手指,這是第一個疑點。
有其他力量介入,讓本只是失敗克隆體的植物人除月誕生意志。
“迷霧重重啊!”
付羲感嘆一句,把老狗洛璽安的實驗日誌收好。
這個消息,他會在合適的時機告知除月本人。
付羲覺得自己風評在某個未知平行宇宙再度下降。
他招攬的手下,
蒂露,去年十五歲今年十六歲,女子高中生般的花樣年華;除月,本以爲已經是成年人,沒想到更離譜,還不到半歲。
“從目前的信息分析來看,老狗幾乎確定能和‘皇帝’扯上聯繫,說不定就是最後在逃的幹部天璇。”
付羲說出自己推斷的結論:
“隱藏夠深啊!”
一個隱姓埋名的頂尖生物學博士,又極大概率是‘皇帝’成員,當然有能力維持丁毅感染苦艾病毒後還長時間存活。
不!
甚至丁毅感染苦艾病毒不是意外,他就是老狗選定的早期試驗品。
程賽和丁伶的記憶中都說過,他們小時候受到老狗不少照顧。
付羲原本以爲,對老狗這樣一個孤苦無依又隱姓埋名的醫生來說,他只是嘴硬心軟。
把程賽一行人當做子嗣照顧,所以才盡心盡力照顧丁毅,讓丁毅活下來。
但現在看來,事情邏輯根本不是這樣。
哪裡有那麼多真情實意,背後算計!
“怪不得程賽帶走丁毅之後,老狗立馬就消失不見,因爲他知道自己回暴露。”
付紅纓指出疑點:“但太巧合了,既然要走爲什麼不銷燬實驗記錄?銷燬實驗記錄花不了多少時間。”
“信息不足,瞎猜也沒有意義。”
付羲停下思維發散,對付紅纓說道:“分出一部分人手,去查查老狗洛璽安的過往,已經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學校學歷,想要查到更多線索比無中生有簡單。”
“另外,派人找他!抓到他,苦艾病毒就能終結,我們也能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
“當然。”
付紅纓做正事還是很乾練,畢竟是CEO兼董事長秘書。
“我已經委派安保部,全城搜查洛璽安的去向,很快就會有結果。”
付羲點頭,心中震驚的情緒總算慢慢平復。
這個時候,蒂露在老狗的一堆雜物中發現某樣東西。
她伸手去拿,拿出被老狗仔細收在抽屜裡的那張照片。
蒂露看了看,然後驚呼起來:
“老闆,快來看這個!”
付羲聞言走到蒂露身邊,和付紅纓湊在一起觀察照片。
照片從背景能看出實在類似演播室或者舞臺後臺之類的地方,應該是張多人合照。
不過經歷過精密的裁剪後,除開年輕的老狗與另外一個女性外,其他人都已經被裁掉。
付羲和付紅纓重點都放在這位女性身上。
照片中的女性肚子已經有明顯隆起,身體偏向老狗的另外一邊,把頭靠在另一個照片外的人身上。
很顯然,這個女性對老狗很重要,幾十年來念念不忘。
“洛璽安的戀人?”付紅纓發問。
“不是,明顯是單戀。”付羲回答。
照片中的人顯然與老狗沒有親密關係,就如他稱號一般,明明已經裁剪成兩人合影,他卻還是像一條狗。
“嘖嘖,不會是什麼愛而不得的狗血故事吧?心愛之人意外去世,天才科學家悲憤欲絕,決心要復活她。於是隱姓埋名縮在下城區的小角落,做着前所未有的禁忌研究。”
付紅纓咂嘴幻想到。
付羲白她一眼:“付紅纓你少看點瑪麗蘇狗血劇。”
“切,你管我啊!”
付紅纓理直氣壯。
付羲失去興趣,直接擺擺手:“讓人也順便查下這個女人的身份。”
“不用麻煩,已經找到。”
付紅纓打開自己的網絡設備,似乎在數據庫搜尋信息。
“下城區拾荒者街的中間人,一個占卜師,叫焰。”
“她是玫瑰城公民,但離開玫瑰城許久,似乎最近一段時間纔回到玫瑰城。”
付紅纓慢慢說道:
“通過照片對比,二者匹配度100%”
看着付紅纓投影出的照片對比圖,付羲手指一停。
中間人,近期纔來到玫瑰城,和老狗有聯繫。
“讓特別行動隊跑一趟,把這位中間人‘請’回來聊一聊。”
付羲沒有怎麼猶豫就下令,遠處的程賽與明楷不多時就收到新的任務目標。
蒂露想說話又忍住,似乎只有她覺得,照片中的女性與付家姐弟兩人長得有點像。
“我也去。”蒂露主動請纓。
她有些不放心,想親自走一趟。
付羲看了看蒂露,才發覺自從斯卡因辭職後她已經有段時間沒好好‘活動’過。
“好,伱來指揮注意安全。”
蒂露點頭,浮空車從付羲的別墅中沖天而起,朝遠方消失不見。
……
心靈之焰占卜社。
今天應該是個豔陽天,可太多霧霾建築擋住陽光,讓拾荒者街的小巷始終霧濛濛。
占卜社中氤氳的香爐似乎讓陰霾又再度加重,煙霧繚繞中紅色燈光被散射成光團,照在‘關耶未來’的神像上顯得猙獰可怖。
小女孩坐在神像面前的蒲團上,哼着兒歌用手柄玩益智遊戲,占卜師焰坐在占卜桌後,枯槁的手從懷中掏出一枚精緻的黃銅懷錶。
懷錶打開後,出現小巧的全息投影,屹立在懷錶上面如同水晶球。
投影中一對姐妹貼在一起歡快的笑。
焰盯住投影,思緒彷彿要隨香爐的青煙一同飄向遠方,直到占卜社門口鈴鐺清脆地響起。
焰收回懷錶擡頭,只見一個打扮成熟的大姐姐邁着長腿走進來,豎起兩根手指打招呼。
“喲!”
看清來人,正在打遊戲的小女孩眉頭一皺,丟下手柄就跑回焰的身後躲起,只露出半個腦袋。
焰則平靜鋪開塔羅牌:
“‘勾陳’的人難得見面,今天是要來占卜,還是找麻煩。”
“交朋友。”
成熟大姐姐取下墨鏡,坐到焰的對面。
“勾陳是老稱呼,現在外界都叫‘皇帝’,聽起來要威武霸氣一點……嘛,我算是組織叛徒,不必緊張。”
她伸出手自我介紹:“瑪姬,前‘皇帝’組織‘搖光星’。”
焰沒有接,反而把一張塔羅牌遞到瑪姬手中。
“七星之一親自來見,受寵若驚。”
瑪姬翻過排面一看,是[V教皇],排面下寫着‘明白是什麼力量在引領自己前行彌足珍貴’。
她反手把牌收起,嘆氣道:“都說我是叛徒啦。和你們星神拓者沒有衝突,也不是來打架,能不能友善一點?”
見焰不回話,瑪姬自顧自說:
“如果我沒猜錯,你是爲了星神禮讚而來?不如與我合作?”
焰慢悠悠擡起頭,把塔羅牌摞成一堆,重新洗牌:“不必。你肯定知道,星神拓者都是獨行,不會與任何人合作。”
“單憑一個命定之人可拿不走星神禮讚的鑰匙。”
瑪姬搖搖頭:“你刻意接近姓陸的小姑娘,引導她去拿四十年前禮讚分離出的唯一一柄鑰匙,可鑰匙早就找到宿主,‘皇帝’牢牢把控它,你做的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與我合作,最後還有翻盤機會。”
焰還是沒有回話,瑪姬只好搖搖頭嘆口氣,站起來:
“你考慮一下吧,我可是誠意十足纔來找你合作。”
“姐姐要去哪裡?”
在她身後,忽然傳來冰冷刺骨的質問聲。
瑪姬忽然冒出雞皮疙瘩,扭頭一看,蒂露帶着一幫兇神惡煞的特別行動隊隊員,已經把占卜屋團團圍住。
那個不久前還抱着她大腿要認義母的莉莉,此時被兩個隊員壓住,滿臉都是同仇敵愾的憤慨:
“鳶尾花之女,我早就知道她不是好人!我和她都是虛以爲蛇!爲的就是今天這個機會!若你不嫌棄,我將帶頭衝鋒!”
什麼三姓家奴?
瑪姬笑眯眯瞪了莉莉一眼,後者馬上就像焉了吧唧的鵪鶉縮縮脖子不說話。
瑪姬轉過頭對焰質問:
“是你的手段?你干擾了我。”
焰帶着淡淡微笑,還是一言不發,此時蒂露已經走上前來。
“我家老闆想請焰女士聊聊。”
她朗聲問候說道,然後又扭頭看瑪姬。
“既然姐姐也在就和我一起回去吧,還是說你準備像上次一樣消失跑掉?”
瑪姬目光在焰和蒂露臉上來回流轉兩次,然後才服軟嘆氣:
“不跑了不跑了,再跑我家賭氣包真的要生氣不認我這個姐姐。”
“走吧走吧,去見見你家付老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