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言看完手上的公文,簽上了字,叫秘書拿走後,起身踱到窗邊,望着窗外。他的樓層不算高,只能看到不遠處林立的高樓。
在手機上翻找到席夢喬宿舍的號碼,撥了出去,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人,碰碰運氣吧,她的手機一直就沒開過。
電話有人接了,傳來一聲問候,“你好,請問找誰?”正是童書婷的聲音。
“你好。是我,小喬的表哥。”他低頭望着地面,爲這‘表哥’的稱呼,有些想笑,“她今天去學校了嗎?”
童書婷沒好氣的說:“她沒來學校,手機也關了。”
“那她家裡電話幾號,麻煩你說一下。”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氣。
“你不是她表哥嗎?”童書婷鼻子哼了一聲,嗆道:“怎麼連她家號碼都不知道?”
蘇景言閉了閉眼,靠在牆上,咬了咬脣,才慢吞吞說道:“是,我是假表哥。你告訴我號碼吧,別說你不知道。”
童書婷正想說不知道,倒反被他堵了回來,白眼一翻,“假表哥就更不能說了。除非……你告訴我你們是什麼關係。”
蘇景言沉吟了一下,向辦公桌走去,“她沒告訴你嗎?”
“她一直守口如瓶。我想你會比較爽快。”童書婷期待地說。
“嗯,好吧。”蘇景言坐了下來,拿起筆等着記號碼,“我正在追求她,你看不出來嗎?”
“噢~”童書婷驚呼一聲,“我都說了你會比較爽快。那麼,順便再給點福利吧。你是做什麼的?”
蘇景言失笑,“福利……”他抿了抿脣,“在地產集團做高級主管。福利只能這麼多了。”他趕緊截住童書婷再要繼續探問下去的趨勢。
“……好吧,”童書婷正想再問,但他已經明擺着不想說了,只好妥協:“看你這麼爽快的份上,我就給你號碼。可別說是我說的哦。”
蘇景言記完號碼,突然問道:“依你看,我勝算有多大?那個也在追求她的人,是你們同學嗎?”不着痕跡地套問,其實他想要第二個問題的答案。
“哦,你是說昊明嗎?”童書婷毫無警覺心,“他是商科的研究生,也快畢業了。”
他突然握緊手中的筆,擡起頭來,目光變得銳利,那麼說,確實有個男人在追求她!他想到了她手臂上的抓痕,居然敢抓她!
“他叫什麼名字?”他的聲音低沉下來。
童書婷聽出了他的不悅,“噢,你不必在意他了,夢喬現在好象不怎麼理他了。”
“他的名字?”他固執地重複。
“哦,有人叫我打球了,再見。”童書婷馬上掛了電話。
蘇景言惱火地望着被掛掉的電話,濃眉緊皺。又望望紙上記錄的號碼,一個字一個字輸到手機上,按下撥號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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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夢喬翻了個身,找到最舒適的位置。其實她已經醒來了,但是懶懶的不想起牀,不想思考,什麼都不想。
但門上卻傳來一陣擾人的剝啄,然後門開了,保姆張嬸拿着電話的無線聽筒走進來遞給她,“小喬,找你的。你手機關了?”
席夢喬動都不想動,伸手拿過電話,懶懶地說:“嗯。好象沒電了
,一直忘記充。”看阿姨退了出去,才把話筒湊到耳邊,懶懶地問:“喂,請問哪位?”
那頭沉默了一下,才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你生病了?”
席夢喬手輕輕顫了一下,霍然坐起身子,腦子也清醒了,“你怎麼有我家裡電話?”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想要查什麼,其實很容易。要找到你,也很簡單。”他聲明着,同時也警告着,暗示她不要妄想耍小聰明。
席夢喬捏緊話筒,“……是,我早就知道你很神通廣大。”她有些憤怒,卻不敢表露。
“你是不是淋雨了?”他再問。
席夢喬掀被下牀,走到窗邊,望着外面斜斜的夕陽,“沒事。小感冒,很快會好。”
“是嗎?那明天可以上學嗎?”他似乎很有耐心的樣子。
席夢喬秀眉微皺,想了想,“明天……啊!明天有……”她突然止住不說,明天她有球賽。
“明天怎麼了?”蘇景言奇怪地問。
“沒什麼,明天身體好的話,要去學校,明天有課。”她輕輕拍拍胸口,差一點點就說漏了,她覺得很奇怪,他爲什麼還不掛電話。
“前天下午,你來我辦公室,是要找我嗎?”他兜兜轉轉,終於問到正題。
“……前天……下午……”席夢喬思索片刻,決定裝傻到底:“不好意思,看來我病得不輕,有些事,我記不起來了。”
她真的希望可以忘記,但他卻不放過她。
“如果我只有三歲,你可以跟我這樣說。”他語音不鹹不淡,卻穩穩當當。
席夢喬有些無奈,不知道怎麼回答,沉默了一會。
那頭卻已等得不耐煩了,“我不相信你是真的走錯樓層了。”
席夢喬突然間心裡一跳,原來他們已經通過氣了!
她咬着牙,突然說道:“你到盛昌集團,是爲了農景慧吧!”親口說出父親妻子的名字,讓她心裡很難受。
蘇景言不料想她會這樣一問,而且直呼長輩名姓,皺着眉頭,“她是你長輩,你怎麼能直呼其姓名?”
“我原本一直很尊敬她是我的長輩,但現在她已經不值得了。”席夢喬心中一痛,爲了父親。
蘇景言心裡也沉悶地抽了一下,莫名煩燥起來,“不管我是爲了什麼,你只要記住我們之間的約定。”他掛了電話。
這一仗,誰也沒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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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轎車疾馳着,蘇景言眉峰緊鎖。
剛纔爲什麼要生氣?爲了誰而生氣?既然他們之間只是一個約定,又何必去關心她生不生病?
他想不透,便索性不再去想。車子駛出了市效,上了高速公路,他腳下油門加大,車子在大路上飛馳起來。
他沒有目的地,就只想這樣飛奔着,享受着高速帶來的快’感,不斷超越旁邊一輛輛的車子,時速表上的指針向高速區升了上去。
遠遠的看到一個交流道出口,地名上寫着“前江堤”。
就是這裡吧,他看了看後視鏡,打了轉向燈,鬆了油門,駛向路口,轉下匝道。
原來是個江邊小鎮,一條長長的沿江大道無盡延伸。小鎮很乾淨,傍晚,行
人正在歸家。
車速慢了下來,他打開了車窗,隨意地行駛着。大道兩旁種滿了各種顏色的花,冬季也開得很豔。
當他看到一個臨江的花園時,踩了踩剎車,將車子停在路邊的停車格里。
夕陽灑下最後一點餘輝後,很快隱沒。天邊的彩霞漸暗。
蘇景言走到江邊的景觀大石上坐下,掏出香菸點燃,清風徐來,透着寒意,也吹散了他吐出的煙霧。
一支菸抽完之後,他才掏出手機,翻找到“夜螢”的號碼,按下撥號。
“你小子又有什麼事了?”那頭的聲音很大,他把電話離開耳朵一些,那頭繼續說着:“平時不見鬼影,一有事就找我!”
“沒事找你幹什麼?”蘇景言沒好氣的,“你的價值就體現在這裡。”
“說吧,又有什麼鳥事了?”看來夜螢很煩燥,比他還煩燥。
“你幫我查查,津海大學商學院的一個研究生,這一屆要畢業的,名字裡面有個昊字。”雖然被好友埋怨,他還是把這個在“夜螢”眼裡屬於“雞毛蒜皮”類的事拋給他。
“嚇!我看你是閒得慌,幹嘛查他?爭風吃醋?”夜螢毫不客氣地損他。
“你猜得很準。那就麻煩你了。”蘇景言懶得解釋,眼望着江面上一羣正在回家的野鴨。
“喂?真的?”那頭好象來了興致,想要問長問短的樣子。
“喂,別多問,你先查好了再說。”蘇景言趕緊堵住對方話頭。
“咦,真的一點都不透?那我就把調查的範圍再擴大一些?”對方威脅着,意思是他不說,人家就自己去查。
“好,我答應,等你查到我會透一點。”他趕緊退步,有些事,他不想讓夜螢知道,但現在必須穩住他,“其實你只要查到他的名字,背景就行,其他的就別管了。”
“好。”夜螢很爽快答應:“再聯絡。”
電話啪一聲掛斷了,蘇景言望着手機失笑,真的挺討厭他掛電話的聲音,真搞不懂夜螢怎麼那麼喜歡用翻蓋手機,每一次掛電話就“啪”一聲響。
他起身走向車子,這纔看到一塊高高立起的大石上刻着“濱水公園”幾個大紅行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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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席夢喬就隨着父親來到辦公室,繼續做她的論文。下午她還得趕到學校,因爲有球賽。
將溫熱的馬克杯捧在手上,裡面是剛衝好的感冒藥,暗黑的液體,正冒着淡淡中藥味的熱氣。
想到被雨淋溼的那一夜,她突然感覺有些冷,把馬克杯拿近一些,讓熱氣直衝到她臉上,彷彿這樣可以暖和一點。
她聽到父親在打電話,“景言,你上來一下。”
她咬了咬脣,四周望了望,起身走進辦公室的休息室裡,關上門。她真的很不想見到他。
蘇景言很快就敲門進來了,目光下意識地望向窗邊的桌子,看到正冒着熱氣的馬克杯,翻開的書本和筆記本,一支筆正擱在書本上。
他心中瞭然,走到總裁面前坐下,聽候指示。
“上次雜誌上刊登報道的事,我想來想去,還是你去辦我比較放心。”席盛昌從抽屜裡拿出那本雜誌,翻開,推到蘇景言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