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泰國的第三天,陸堯就帶着伊莎貝爾乘飛機回國了。
有宋詩宜安排,倒是並不用操心手續問題。
當時宋詩宜覺得很可惜:“這麼急着回去?你還沒有試過地道的泰式按摩,不去看看曼谷克里普索人妖秀嗎?她們真的很漂亮的,這也可以報銷。”
陸堯婉拒。
他更喜歡天然系妹子。
比起大X萌妹的秀場,倒不如讓宋詩宜上去表演更有看點。
最重要的是,他還有兩件要事得處理,留在這邊也是心不在焉。
負責人鄭統對此也是表示理解,只是關心地問需不需要什麼幫助,有沒有什麼麻煩。陸堯說這邊既然已經無根燈的事告一段落,那麼自己倒不如回去了。
楊堅則是和陸堯交換了手機號——當然是工作號,說虛空之眼研究有新進展就會第一時間告訴他。
……
回到了闊別三日的家裡,陸堯感到一陣輕鬆。
公費旅行聽起來會有一種白嫖的喜悅,可實際情況不是看起來那麼容易,以後還是不去了。
陸堯開機後啓動了模擬器,從道具欄翻出【大秦符傳】,從裡面的名帖中找到「拱衛司巡檢校尉趙珍珠」。
長條狀的名帖頓時變成了一個聊天室。
【黃甲】:我想見一見馬努。
【趙珍珠】:稍等,我去查一查最新的情況。
片刻。
【趙珍珠】:馬努目前在咸陽城的2號黃粱樓,他目前很穩定,可以探望。
【黃甲】:現在過去。
【趙珍珠】:這就安排。
等了一會兒。
【趙珍珠】:已拿到探望授權文書,我在夏宮等您。
……
捏回大鬍子黃甲,再臨大秦首都咸陽,陸堯發現這裡模樣又變了。
上次來的時候,這裡到處都是工坊和廠區,散發出一種大國企時代的粗獷重工業風。
如今卻變得繁華而宏偉,飛檐翹角的十字脊建築佇立在街道兩側,硬山頂的民居彼此往空中層迭,能達到三十層以上。
咸陽的高樓大廈統一採用驚人的木質結構,高層之間還有着長橋連接,空中還有着輕盈的筒狀軌道列車,可以讓飛行載具停靠和起飛的臺基。人們上上下下,乘坐各種載具出行,倒是非常熟練而自然。
整個城市變成了一種複雜的上下多層結構,卻完整保留了大秦傳統的規模恢弘與架空廊橋,從建築風貌和人口密度也能看得出,咸陽如今呈現出一副勃勃生機的強盛氣象。
陸堯注意到,街上建有一座座兩人高的六邊形鐵塔,周圍用一圈木柵欄圍住。它們彼此如路燈般保持着固定距離,頂端則是有一種鳥型木片在緩緩轉動,彷彿鳥兒在騰飛。
“這是大秦的【烽鳥臺】。”
趙珍珠見他感興趣,當即介紹說:“裡面是全能石打造的【石芯】,通過地下連接將規則湍流的力量轉化,用於儲存和傳遞,如今已經鋪開在了大秦的幾座大型城市裡。”
“它們可以供應給所有國民日常外出使用,任何人都可以直接租賃一隻烽鳥。烽鳥可以當拜帖用,能直接讀取名帖與人聯絡,還能當做臨時的錢幣包。”
“烽鳥臺所在的地方進行充能,通過投入「大秦圜幣」或「玄票」使用,烽鳥中存入的錢也可以在很多場所直接使用。”
她取出一張黑色玄票,貼在旁邊烽鳥臺的一塊方形區域,然後從樹上抽出一片形如鳥的巴掌大小鐵片。
陸堯這才注意到,整個烽鳥臺都是由這樣的鳥形金屬片插入而成型,結構有些像是散熱片。
這東西類似於公用移動電話+電子錢包,的確是城市基建的一次重大升級。
陸堯不由感慨:“掌握規則湍流的轉化技術,大秦必定還會變得更加強盛。”
“也經過多年的失敗摸索,這纔有了今天。”
趙珍珠笑着說:“時局變化總是起起伏伏,之前我國曾經陷入了一段很艱難的時間,不過現在靠着舉國團結一致的集體勞作和難題攻堅,如今終於得到了應有的回報。”
“倒是羅馬那邊,聽說倒是因爲虛鏡變故而陷入了經濟危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呢?”
陸堯點點頭。
說到底,極端依賴於外部貿易,自身生產製造脆弱,始終有這個風險。
羅馬的興盛來自於條條大路通羅馬,羅馬的衰敗也來自於此。
「黃粱樓甲貳」擁有三十六層,是一座高大的單檐歇山頂木樓,每一層能容納的病人也很多。
兩人一路乘坐升降機抵達頂樓,陸堯再次見到了馬努。
馬努的外貌倒是沒什麼變化,白鬚白髮,眼袋鬆弛,穿着白色的病號服。他坐在一張舊桌子前,用炭筆在白紙上進行素描繪畫,神色專注。
陸堯在他旁邊坐下。
直到一幅畫完成後,馬努才鬆開手中握緊的筆。
紙上畫着一個球體,它兩側各有一根條狀長杆,其表面有着一條條螺旋、菱形與球形的複雜結構。
他依舊在畫着自己的世界。
馬努注意到旁邊的陸堯:“你是誰?”
“我叫黃甲。”
陸堯說:“之前我們認識。”
“哦,我們認識?我記性越來越差,過去的事基本都不記得了。”馬努露出努力回憶的神色,但依舊是記不起來,只能露出一個老人特有的傻笑。
“沒事。”
陸堯說:“我只是偶然找到了一個東西,帶過來給你。”
他將一個東西放在了桌上。
桌上之物讓馬努眼睛陡然睜大,他一把抓住,露出吃驚和不敢相信的神色:“這是……我的世界?怎麼那麼像我的世界?是造的模具嗎?”
他手中是一個與剛纔的畫中物一模一樣的東西。
只是這並非是一個虛空世界,而是一枚鍍金簪子,中間是鏤空金屬,兩側是兩根長針。與大多數髮簪不同的地方在於,中部鏤空金屬球可以左右移動,能選擇任意長度的簪頭。
“你做的嗎?”馬努握住髮簪,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它。
“不,我從一個叫佔叻的人那裡得到的。”
陸堯遇到佔叻時,仔細詢問了他母親的事。雖然佔叻對於父親的事沒有一點印象,就彷彿那個男人從未出現過一樣,但他記得母親。
儂蘭問有沒有母親留下的東西時,佔叻就拿出了這根簪子,說只要給7000泰銖(1400人民幣左右)就拿走。
困難的生活讓老佔叻已經沒有餘力去懷念什麼,他需要錢。
陸堯買走了這根簪子——因爲它看起來就和馬努的畫一模一樣。除此之外,他還讓佔叻傳給了自己那張合照。
“還有這個。”
他將打印出的照片也放在桌上。
馬努看到照片上的女人和孩子,表情疑惑。
“他們是誰?”
“是佔叻的母親,還有他的兄弟和妹妹。”
陸堯講起了這一家人的事,講起那個不論怎麼回憶,都顯得像是從未出現的過的父親,以及如今佔叻的生活情況。
馬努愣了愣:“他是我的孩子嗎?”
“我想是的。”
“可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一點都想不起來,我看到你的這張……照片,上面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我不知道,我一點都想不出來。”
老人喃喃地說着,他翻開旁邊凌亂對得的畫紙,從裡面扒拉出畫着無臉女人的肖像,對比着照片和素描。
“我畫的像和她很像,但我完全想不起來。”
“我想不起來,想不起來啊。”
馬努用手抓着頭髮,臉上露出茫然而痛苦的表情。
遺忘者的記憶會持續消失。
但就像宋詩宜說的那樣,肌肉記憶卻會保留。
馬努一隻手緊緊抓住那根髮簪,就連抓起照片和畫像時也沒放下。
他的過去已無法考證,或許就連當初查他的人已經忘了他的存在。
最終馬努會變成一個只剩下名字的謎團,斷開與所有人的連接和聯繫。
陸堯想,按照遺忘者本身的特性,自己也遲早會有一天忘記馬努,那麼在忘記之前,力所能及地幫他拿回一些過去的痕跡。病友一場,也算是互相幫助了。
“我走了,珍重。”
陸堯起身離開。
“等一下。”
馬努抓住他的手:“謝謝,謝謝你。”
老人將手伸進嘴裡用力掰了一下,然後收回手在衣服上反覆擦了擦,展開皺紋交錯的瘦長手掌,掌心上是一顆尖銳的牙齒。
“我沒什麼東西,請收下這個。”
馬努笑得露出有缺了牙的上牙牀。
陸堯這才發現,馬努上牙牀的兩顆犬齒都不見了,其中一個還冒着血。
“雖然我不記得它能用來做什麼了,但我的身體能感覺到,它有用,我只有兩顆這種牙了。之前有一顆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這顆送給你。”
陸堯接過老人的牙齒,小心翼翼地收好:“好。”
馬努忽然說:“小心老鼠。”
陸堯一愣。
老人抓住陸堯的手,臉上露出一種恐懼:“我不知道爲什麼,千萬小心它們。超限區,小心老鼠!”
“明白。”
見他答應,對方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
離開黃粱樓之後,一直默默在後方的趙珍珠這才說:“原來您找到了馬努的過去。”
“只是一些碎片。”
陸堯說。
但哪怕只是撿起一些碎片,也比一無所有好。
“沒想到馬努竟然曾是【阿耨達龍王】。”
趙珍珠一臉好奇地說:“據說龍王僅有的上顎雙齒,是龍王最重要的武器和信物,贈予代表了認可,通過龍牙就能成爲下一任龍王。但如果不是龍王主動贈予,反而會變成一種兇猛的龍族詛咒。”
陸堯這纔看向手中的尖牙。
……
【血繼龍牙】:【阿耨達龍王】贈予的龍牙,持有者將能開啓稱號試煉。
【已綁定】
……
除去這個之外,還獲取了超限區的情報。
那邊有老鼠……看起來也有一些生命在那邊生存着。
馬努對老鼠的恐懼和忌憚,必定有原因。
不過陸堯並不擔心。
哪怕要探索超限區,那肯定也是衛星們去。
自己當然是坐在家裡,吃着火鍋看衛星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