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袂正在與蕭煜睿談話,正在興頭上,阿何就過來了。本是“私言切語誰人會,海燕雙飛繞畫樑”的美好景緻,被阿何一句話就打破了,慕汐袂笑一笑問道:“果然是要到花萼樓赴宴嗎?”
“太子殿下說了,是送別之宴。”阿何是個要言不煩的人,但是慕汐袂看的出來阿何的精明與事故,擺了擺手,說道:“你也是瑞王的人嗎?”
蕭煜睿在旁邊擎着一杯梨花白酒,笑道:“自然是本王的人,這是太子到死也是想不到的。”
阿何也是討好的笑一笑,說道:“屬下告退了。”
這一邊,魯澤昊還在用西洋鏡窺探着他們的行蹤,他完全想不到他們交談的內容是這麼明火執仗赤裸裸,否則早就已經暴跳如雷擰斷了阿何的脖頸,阿何這邊廂已經邁着小碎步輕巧的到了太子身旁,點頭說道:“已經辦妥了,今晚在花萼樓,他們一起會過來的。”
魯澤昊緊抿的薄脣透着一點淡淡的緋紅,臉上有一種淡淡的酡紅,擺擺手說道:“知道了,你去佈置吧,宜早不宜遲,本王還有新的安排。”
魯澤昊心裡面也是羨慕嫉妒恨,他恨不得自己可以將手從西洋鏡裡面穿過去,然後將蕭煜睿五馬分屍,將慕汐袂抓起來嚴刑拷打,就不相信慕汐袂會不對自己傾心。爲什麼他們就可以一見鍾情,二見傾心,三見緣定終身?
魯澤昊看到兩人考得很近,不禁胸口醋意翻涌,一下子將西洋鏡磕在了桌面上,“放肆!”袖口上繡着的淡藍色的牡丹也跟隨着他的動作飄倏軒舉的。
“現在,已經到了我們該赴宴的時候了,古人云“酒無好酒宴無好宴”,到了時候我們隨機應變就可以了,你可明白?”蕭煜睿說着話伸出了手,慕汐袂將自己的柔荑放在了他的掌中,說道:“過去再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有的是辦法。”
“或許沒有我們想象的刀光劍影,甚至會出於意料之外的順利。”蕭煜睿好像想到了什麼,但是還是不能確定。
太子是一個聰明人,但是太子也是一個殘酷的聰明人。聰明人加上殘酷的性格,老實說,誰也不清楚他究竟會做什麼。
醉來啼鳥喚,坐久落花多。魯澤昊在花萼樓裡面已經枯坐了好一會兒,枝頭的鳥兒將落英繽紛全部弄得洋洋灑灑,有一些落在了酒杯裡面,有一些落在了桌子上,當然,也有一些落在了琉璃盤子裡面裝着的山餚野蔌裡面。
命令已經由阿何過去傳達了,不多久他們就會到來的。
果然,還在凝眸望着酒杯呢,兩人就已經過來了,太子魯澤昊那如同黑水晶一般閃爍的深邃雙眸定定的擡了起來,危險的半眯眼瞼,說道:“你們來了,隨便坐吧。”
蕭煜睿與慕汐袂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故意與魯澤昊拉開了距離,魯澤昊微微的笑一笑,拍了拍手,已經有內侍監忙不迭的過來斟酒。
酒壺是同一個,酒杯也是同樣的,所有的器皿在燭光裡面都顯得那麼奢華又那麼的優美,幾乎有一種流光溢彩在裡面,他看到酒杯已經斟滿了,笑了笑說道:“慕三小姐已經是第三次到皇宮裡面來,作爲東道主,本太子自然是要給慕三小姐接風洗塵的,上次的事情多謝了慕三小姐
。”
慕汐袂皮笑肉不笑的舉杯,其實她最害怕的就是酒杯裡面有慢性毒藥,但是看起來蕭煜睿喝的那麼爽朗,自然也是沒有了顧慮,一飲而盡之後,笑道:“哪裡哪裡?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對於你來說是舉手之勞,但是卻是將我們都挽救了,這是需要感謝你的。”魯澤昊說着話又舉杯,慕汐袂沒有辦法只能一杯一杯復一杯的喝着,忽然間看到了蕭煜睿的明眸有了暗淡的色彩,連忙停止了啜飲,將酒杯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這時候就算是進入了正題。
魯澤昊的嘴角帶着好看的弧度,“本太子尋到了一位民間的聖手,想要讓瑞王到外面去看一看不足之症,不知道瑞王方便嗎?”
蕭煜睿是想不到的,竟然會這樣開門見山,於是有一點侷促的微笑,舉杯說道:“多謝太子殿下高義,臣早有此意了,只是不敢說出口吧了。”
“有什麼嘛,不過就是病急亂投醫,到外面去看一看也是好的,現在慕三小姐也在這裡,你到外面去正好有慕三小姐是可以做你的嚮導,何樂而不爲?”魯澤昊說着話陰測測的笑一笑。
蕭煜睿基本上已經明白了,這一次是準備斬盡殺絕了,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找不到了他,那麼慕汐袂一家人都是要兵連禍結的,茲事體大,大概是沒有人敢用自己全家性命做賭注的,所以慕汐袂一定不港要阻攔這樣喪心病狂的計劃。
“臣女也是多謝太子了,不過說到嚮導,估計臣女也是不會做的,臣女向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要說到詩詞歌賦倒是可以的,要說的風景遊歷大概還是搞不清楚東南西北的。”這句話自然是有意思的,讓太子魯澤昊明白出了皇宮以後兩個人就算是找不到了他們也是“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導致的,而不是……
而不是……逃跑。
實際上,蕭煜睿完全就沒有想過要逃跑,他有自己的計劃,只有知己知彼纔可以百戰百勝,這個人質需要做的有原則,更加需要做的有用。
慕汐袂舉眸看一眼蕭煜睿,蕭煜睿那雙淡如水的明眸裡面有了笑意,“如果不放心在下,倒是可以讓護衛跟隨着的,太子殿下以爲如何?”
魯澤昊笑一笑,將酒杯放在了桌面上,拍一拍手說道:“阿其,阿何,你們跟着瑞王,務必隨時通報消息,瑞王也是萬乘之尊,萬一有了三長兩短就拿你們是問!”
阿其與阿何戰戰兢兢的答應了,看得出來噤若寒蟬。
慕汐袂笑一笑說道:“太子殿下還有什麼別的要吩咐的嗎?或者說太子殿下給瑞王安排的郎中在哪裡,需要提前去預約嗎?”
魯澤昊的鳳眸微微的晃動,說道:“這些倒是完全不用的,在城東,你們去找袁先生就是了。”
“不,不,不。”慕汐袂站了起來,有一點據理力爭的樣子,搖晃着手掌說道:“我們要去找唐立風,絕對要去找唐立風,先天不足之症只有唐立風纔可以藥到病除。”
“哈哈,”魯澤昊好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竟然忍不住前仰後合的,慕汐袂不知道魯澤昊爲什麼這麼好笑,問道:“太子殿下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不知道喜從何來?”
慕汐袂
回眸看一眼蕭煜睿,蕭煜睿每當在太子的面前就顯的這樣倉皇無助,而且還有一點淡淡的不甘與聽天由命,這讓太子更加喜歡使用自己的權謀與自己的位高權重,他到底是一個喜歡指揮人的人。
“喜?”魯澤昊笑一笑,望着慕汐袂那勾人魂魄的眸子說道:“你恐怕是不知道的,本王恐怕生病了要想請得動唐立風都是不可以的,上次本王分明用一把刀威脅他到皇宮裡面來,可是你知道唐立風怎麼樣嘛?”
蕭煜睿嫌惡的舉杯,並不看太子,而是在看杯子上面精美的花紋,他就算是病死了也是不會這樣做的。
慕汐袂倒是聽說過自己的舅舅是有時候特殊情況不出診的,但是好歹是侄女兒開口的,人情總是需要賣的,不是嗎?
那雙疑惑的眸子望着魯澤昊,心裡面還在腹誹太子的爲人,“我們禮賢下士,先禮後兵,不管是什麼人都是講道理的,這樣不講道理的方法我們是不會用的,對嗎?瑞王?”說着話將眼色頻頻的送了過去,蕭煜睿點頭說道:“醫者仁心,治病救人是本等,他要救人就好,不救人也是我命該絕了。”
這句話顯然讓魯澤昊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良久才恢復了正常,說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說唐立風一定會救治你的?”
“一定會的!”慕汐袂連連點頭,哪裡有舅舅不救治侄女朋友的,這是不可能的嘛。
“好,你們自求多福吧!不行的話,”魯澤昊的眸子危險的眯了起來,笑道:“我給你們一個軍隊,你們砸了唐立風的金字招牌!”
慕汐袂的心裡面忽然間更加是討厭太子了,望着魯澤昊,有點恨鐵不成鋼的,但是語氣依舊是妖嬈的,“不要動武,唐立風德高望重,要是軍隊過去砸人家的招牌會吃不了兜着走的,左鄰右舍前街後巷的人們都是唐立風救治過了的,所以呢,還是不要動武。”
慕汐袂看一眼蕭煜睿,蕭煜睿雖然是一言不發,但是那緊繃的嘴脣分明是表達了心裡面的不快。
魯澤昊冷笑,說道:“你們要是在外面不行,還是到袁先生那裡去,不要硬撐着。”
蕭煜睿這才笑一笑,感激的眸光落了過來,眼中的漣漪無比的柔和,拱手說道:“多謝太子了,我們一定會去袁先生那裡去的。”
去做什麼?去送命?讓蕭煜睿死的無聲無臭的,以至於沒有人明白瑞王是失蹤了失足了還是消失掉了,這樣子目的就達到了?她纔不會讓蕭煜睿到那裡去,想必太子已經安排好了懲治他們的計策,不去就是不去。
慕汐袂夾起來一片蘆筍,嚼了嚼說道:“味道不錯,謝過太子殿下了,今天時間不早了我們要出城去了,太子殿下賞賜一個金牌吧。”
太子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要動身,果然是宜早不宜遲,望着慕汐袂,將腰上的一塊金牌送了過來說道:“見到此物,如同面君。”
蕭煜睿拱手算是感謝了魯澤昊的恩德,然後被慕汐袂拉着到了外面,慕汐袂說道:“爲什麼答應太子要到袁先生那裡去,那是要你命的閻羅王。”
蕭煜睿淡然的很,說道:“就算是閻羅王也是要去看一看的,不然怎麼知道是閻羅還是玉帝呢?”慕汐袂聽到這裡無奈的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