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套?”福生和蝶舞異口同聲地說道,又同時逼了嘴,都在心裡暗暗的盤算了起來。
過了好久,蝶舞首先擡起了頭來,轉向了姚甜甜,認真的說道,“以後我蝶衣坊每賣出一套姚東家提供式樣的衣裳,姚東家就抽成一成,您覺得可行?”
“可行!”姚甜甜點了點頭,“蝶舞姐姐果然爽快。”
姚甜甜這麼痛快的答應了,蝶舞心頭懸着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她臉上的興奮一閃,突然又是一頓,帶着爲難的神色說道,“現在寧縣城裡的成衣缺點就在於式樣單一,千篇一律。我們蝶衣坊量體裁衣,優勢一來是合身,另一個也是爲了讓客人穿出不一樣的新鮮來,姚東家能不能……”
“不,”姚甜甜笑着搖了搖頭,輕輕地說道,“蝶舞姐姐是個聰明人,五套心式樣足矣!”
經過姚甜甜這一提點,聰明的蝶舞馬上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她起身對着姚甜甜盈盈一拜,“多謝姚東家提點,方纔,蝶舞有些心急了。”
“其實,蝶舞姐姐擔憂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姚甜甜托起拜倒的蝶舞,斟酌的說道,“不過,這樣的定做不宜太多,畢竟要根據定製之人的身材特徵來設計式樣,既費時間又耗精力,做多了,就費力不討好了。”
“姚東家說的是,”蝶舞聽到姚甜甜鬆了口,趕緊打蛇隨棍上,殷勤的說道,“我一定好好的把關,一個月也就帶一個人來麻煩姚東家。”
“蝶老闆此話差矣,”福生生怕姚甜甜答應了蝶舞,趕緊插言道,“我們東家日理萬機的,哪有時間總陪那些無聊的太太小姐們閒扯啊。”
“姚東家,您,……”蝶舞一聽福生的話就急了,如果她今天僅僅談了五套衣裳的式樣,寧縣的富貴名媛們早晚會穿膩了。而且,方纔她聽姚甜甜的口吻,她手裡的衣服式樣決不僅僅是隻有五種,只不過經過了種種考量僅拿出了五套罷了,這讓蝶舞心理癢癢的很。
聽了蝶舞可憐兮兮的聲音,福生再一次替姚甜甜說道,“如果蝶老闆實在拗不過客人的要求,也要和我們東家商量過以後再接下來,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我們東家可沒閒功夫應酬。”
“嗯,福生說的是,”姚甜甜點了點頭,“客人太多了我也沒時間應承,蝶舞姐姐能擋得就先擋了,若是實在擋不了的,咱們再商量。但是,你可不要對外說是我設計式樣哦,到時候客人直接找上門來,我也沒時間應付她們。”
蝶舞聽了這話高興了起來。在她看來,畢竟姚甜甜是姚家的東家,不是和棗花一樣靠手藝吃飯的,她能答應到時候能商量就已經是很給面子的了。她趕緊應承到,“好,好,好,對外我只說是棗花姐姐的朋友在幫忙。”
“這樣甚好。”姚甜甜滿意的點了點頭。
目的基本達成,蝶舞心頭一陣輕鬆,她識趣的起身告辭,“蝶舞今天來的冒昧,打攪了姚東家了,這就告辭了。”
“蝶舞姐姐太客氣了,以後歡迎常來坐坐。”姚甜甜含笑說完,扭頭輕聲的吩咐道,“楊掌櫃送送蝶舞姐姐吧。”
福生送走了蝶舞,祥子才端着炒好的豆角和茄子進來,他有些不大自然的把兩盤熱菜放到了姚甜甜的面前,“東家,趁熱吃吧。”
姚甜甜卻把那盤炒豆角往旁邊的空位上推了推,招呼道,“棗花姐姐快來吃吧,不能辜負了祥子哥哥辛苦勞作的一番好意哦。”
聽了姚甜甜的話,棗花的臉更紅了。一旁的祥子見了立即恭聲說道,“祥子替東家做飯是應該應份,不辛苦,不辛苦。”
“那,今天就大家一起跟着沾姚東家的光嘍。”福生笑着從門外走了出來,他彷彿沒有聽到姚甜甜對棗花的打趣,自然的做到了桌子旁,說到,“唉呀,跑了一天了也沒正經吃東西,祥子兄炒得這菜啊,引得我肚子咕嚕嚕叫得更歡了,今天就跟着姚東家沾光了。”
鮮少在吃食方面開玩笑的福生這麼一說,屋子裡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下來,棗花輕輕的吁了一口氣轉了心思,她有些擔心的說到,“都到這個時候了,虎妞姐姐和大壯還沒回來,真是讓人着急。”
“是啊,現在都已經關了城門了,他們怕是趕不回了。虎妞這麼看重這次仔寧縣露臉的機會,這,……”祥子也帶着滿臉的遺憾和焦急說。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福生大口吃了一筷子茄子,擡起頭來說道,“依照大壯和虎妞的性子,他們明天一早肯定會趕到的。”
“對,如果不趕到啊,虎妞能把大壯的耳朵揪下來。說不定啊,他們這會兒已經到了城外了呢。”姚甜甜接過了福生的話茬,自信滿滿的說道。
見姚甜甜和福生都這麼說,棗花和祥子放下了心來。
一夜無話。
第二天,又是一個豔陽天,太陽剛剛蹦出地平線不久就顯示出了它強大到威力,把火熱的情緒傳遍了寧縣全城。
寧縣的城門剛一打開,就有一輛破舊的老驢車衝了進來,車上坐着一大一小兩個姑娘,趕車的青年把鞭子甩的山響,直奔客來如家的老客棧趕去。
客來如家客棧的小夥計正在清掃着院子,冷不丁的一擡頭就看到了一輛驢車橫衝直闖的衝了進來。待到小夥計看清了趕車的是誰,他的臉上馬上升起了惋惜之色,嘟囔道,“沒規矩就是沒規矩,連趕車都趕不好,也就是姚東家心善,能容忍了這樣的人吧。”
匆匆趕來的大壯顧不上和一直和他反衝的小夥計計較,他‘籲’的一聲喝住了驢子,着急的問道,“我們東家走了多久了?”
“真是憨人說憨話,”小夥計翻了個白眼,“這麼火辣的天,姚東家幹嗎出去受罪啊,自然是呆在屋子裡涼快啊。”
一直擔心回來晚了趕不上去錦繡坊的虎妞聽了小夥計的這話,終於放下了心來,但是看着他那麼鄙視的看着大壯的目光,虎妞的氣就不打不一處來了。大壯再憨,再笨,也只能她虎妞一個人能說的,一個客棧的小夥計算老幾啊,竟然敢這樣子和客人說話?
虎妞越看越覺得小夥計礙眼,站在高高的驢車上,居高臨下的用手一指,喝斥道,“你不過是個客棧的小夥計,就這麼狗眼看人低?你家老闆就是這麼教你招呼客人的嗎?還是客來如家呢,依我看啊,客來受辱還差不多!”
虎妞氣勢如虹的怒喝,嚇得小夥計一哆嗦,這幾天住下來,自以爲帶着一雙利眼的小夥計也看出來虎妞的彪悍了,尤其是這一次又讓她佔到了理,真要嚷嚷的被師傅聽到了,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夥計見風使舵,趕緊作揖作躬的哀求道,“郭姑奶奶啊,小的錯了,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這個車伕已經歸你罩着了,小的給您賠不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趕緊下來吧。”
“什麼?他歸我罩着你才賠禮道歉的?”虎妞再次睜眼了眼,遙遙的指着小夥計的鼻子,喝罵到,“你們就會欺負老實人?他大度不和你一般見識,你就這麼埋汰他啊?告訴你吧,姑奶奶我最看不慣的就你這樣的勢利小人!”
看着爲自己出氣的虎妞,大壯的嘴一抽抽,她最看不慣欺負老實人的,那她天天欺負自己算什麼?要論欺負人,她一點也不比小夥計差,好不好?
還有小夥計說的那句‘他歸她罩了’的話,也讓大壯非常的不爽,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能讓一個女人保護着嗎?他是不想她整天聲嘶力竭的像一個潑婦那樣,而處處讓着她的,好不好?
大壯越想越覺得小夥計人勢力,說話刻薄,忍不住一摞胳膊,上前一步說道,“嗨,小子,如果你是個男人就不要學女人耍嘴皮子,咱們倆玩玩,手底下見真章!”
這一下,嘴碎的小夥計一下子就懵了。論說,他說不過虎妞;論打,他那小身板也不是敦敦實實的大壯的對手啊。更何況,這還是還在自己的客棧裡,不管是和客人打架還是吵架,都是要被師傅罵得啊。
小夥計越想越害怕,他果斷地擡起手來,左右開弓的給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一般鼻涕一般淚的說着,“讓你嘴賤,整天胡沁,來住店的都是爺,爺的閒話哪能是隨便說的啊,我抽,我抽,讓你下次長急性。”
小夥計這麼一服軟,大壯和虎妞的氣就都消了不少,他們兩人都是吃軟不吃硬的火爆脾氣,小夥計果斷的一扇自己的嘴巴子,漫天的烏雲一下子就完全散開了。
虎妞蹙着眉頭,跳下了驢車,嘴裡說着,“行了,行了,知道錯了就行了,最看不上一個男人哭天抹淚的樣子了,做錯了就要自己擔起來,下次不再犯了就是了。”
“是,是,是,郭過奶奶教訓的是,”小夥計趕緊收了淚,頂着兩個紅紅的手印子綻開了一個笑臉,殷勤的接過了大壯手腕上纏着的繮繩,陪着小心說道,“二位辛苦了,小的去給您安置了牲口,您老二位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