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說完,像一個等待先生誇獎的學生一樣,有些小小得意的向姚甜甜望了過去。
‘啪啪啪’,姚甜甜擡手,讚賞的鼓起了掌來,“不過,楊掌櫃說的很好,無關味道,他們要的只是他們的面子而已。”
虎妞恍然大悟,大聲地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有時候明明知道是冤大頭,有些人也會搶着去當呢。”
“冤大頭?誰是冤大頭?”大壯不知道在哪裡弄了一聲的汗,聽了虎妞的半句話,嘟囔的走了進來。
“冤大頭?!我看你就是個憨大頭!”虎妞看着一身汗水、一臉迷糊大壯,不知道爲什麼火氣藤的一下子就冒了起來,劈頭蓋臉的喝斥道,“你看你整天遊手好閒的窩囊樣,真沒出息!”
“祥子哥哥廚藝越來越精湛,福生掌櫃的把山海閣大小事務都處理的井井有條,他們都這麼努力了,還不忘向姚掌櫃的請教。”虎妞越說越氣憤,乾脆一手叉腰,一手點着大壯的額頭說到,“你呢?你看看你這副樣子,閒人一個,廢物一個,不知道又是哪裡跑得一身的臭汗來,真不嫌丟人哪。”
“我,我,我,……”大壯在虎妞的怒吼下,心虛的直往後縮,卻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大壯知道虎妞說的都對,他們幾個是一起從楊家屯出來的,姚甜甜運籌帷幄的他打一開始就知道,福生聰明他也是從小就知道的,祥子的廚藝更是沒得說。怯懦的棗花一手繡花的手藝找到了用武之地,在寧縣就已經被很多規格千金追捧了。
就連虎頭虎腦的虎妞都跟着姚甜甜學到了很多,變得穩重懂事多了。唯獨是自己,毫無長進,空有一把子力氣卻沒有地方去使。每天除了毫無頭腦自己亂練,就是沒頭蒼蠅一般,大街小巷的尋找可以教他武藝的師傅。
虎妞一邊說,大壯一邊退,一個沒有留意,猛不丁的被放在牆邊的椅子拌了一跤,差點摔倒。慌亂的一擡手,卻摸到了身後的牆壁,他已經無路可退了!
大壯臉色大急,乾脆豁出去了,他一梗脖子,大聲地說道,“你,你,你不要瞧不起人!我不喜歡做生意,我不喜歡做菜,我就喜歡練武!我正在努力的找師傅呢,等我找到一個好師傅,一定練一身好功夫。到時候……”
“到時候怎麼樣?”虎妞不等大壯說完,欺身到了大壯的眼前,盯着他的眼睛問答,“到時候你還能反了天去,打我一頓不成?!”
被虎妞這麼一問,大壯剛剛鼓起來的氣勢一下子就沒有了,是啊,他練了一身武功又如何,難道就能改變了他在虎妞面前的形象?直接用拳頭讓她屈服?光這麼一想,大壯就一哆嗦。不行,絕對不行,打女人算什麼本事哪?!
現在的他雖然沒有絕世武功,但是打虎妞卻還是綽綽有餘的,還不是照樣照樣被虎妞這麼欺負着,大壯即使被欺負的狠了,也從老沒有閃過靠拳頭在虎妞面前討回公道的念頭。面對虎妞,他,一輩子就只能這麼窩囊下去了。
大壯越想越喪氣,連自己一直堅持的找師傅連本事的心思也淡了不少。是啊,就像虎妞說的那樣,他即使學了一身的本事又怎麼樣?山海閣的廚房裡不需要功夫,山海閣的經營也不需要功夫,虎妞面前他又不能耍功夫,難道就是整天跑到街上找一些小混混連連,找找自信和自尊?!
看着大壯突然萎靡的氣勢,大聲呵斥的虎妞就是一怔。因爲在她的印象裡,大壯就是個打不死的小強,從小到大,無論她怎麼欺負他,他每回就是被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最多就是氣呼呼的跑開了。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副樣子,彷彿失去了一切信心一樣。
剛纔還飛揚跋扈、中氣十足的虎妞一下子也跟着懵了,她小心翼翼的說道,“你,你撞到牆了?還是今天被人打傻了?”
“我是個廢物,不被人打也是個沒用的人。”大壯眼神空洞的喃喃自語,在沒有了生龍活虎的生機。
“姚,姚東家,你看他這個人,虎妞有些倉皇的回過頭來,對着姚甜甜求助般的哀求道,“被人家說了兩句就這副樣子了,難,難道是中邪了?”
姚甜甜多少能猜測到大壯突然萎靡的原因,這一次乍咋呼呼的虎妞戳到了他的軟肋了。這段時間以來,自己身邊的人都在成長,尤其是和大壯一起長大的福生還有祥子——那個被虎妞的爹內定爲準女婿的人。
只有他大壯還是停留在原地,沒有任何的長勁,當他漸漸明白了自己對虎妞的心意,想要好好表現一番的時候,卻找到地方可以去花力氣,現在虎妞以這樣的方式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來,終於打擊到了小強一般的大壯。
姚甜甜看着心疼着急又後悔的虎妞,明白她是個有口無心的,之所以那樣說大壯,也是她表達自己心意的特定方式,誰讓他們兩人從小相處就是那樣的一副歡喜冤家的模式呢。
頓了一頓,姚甜甜微微一笑,明着是對虎妞說,實際上卻是勸慰着大壯,“虎妞姐姐你想岔了,大壯啊,他可沒有撞邪,他最正常不過了,他正爲以後能大展拳腳而積蓄力量呢。”
“啊?”虎妞聽了姚甜甜的話一下子墜入了霧裡,她看看一旁無精打采的大壯,又看看說的自信滿滿的姚甜甜,越想越糊塗,她實在沒有看出來大壯在哪裡積蓄力量了,他明明就是一幅心如死灰的頹廢樣嘛。
不僅僅是虎妞迷糊,大壯這個當事人也糊塗了,自己到現在還是一事無成,思前想後也沒想到今後可以走、能夠走的路,小甜妞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還有什麼安排麼?
這個念頭一起,對於姚甜甜絕對信任的大壯一下子又重新充滿了信心,他疾步走到姚甜甜的面前,大聲的說,“姚東家,你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吧,我,我大壯就是赴湯蹈火也要完成的。”
“不過,算賬和做菜的事能不能不做啊,”豪氣干雲的說完這些,大壯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那些事有福生和祥子兄呢,我,我就不用插手了吧?”
‘噗哧’一聲,姚甜甜樂了。
看着這樣一個充滿希冀又小心翼翼的大壯,姚甜甜心頭一動,機會不錯,她想要再逗着他玩玩。
停頓了一下,姚甜甜故意蹙着眉頭爲難的說道,“咱們就是個開酒樓的,除了算賬和做菜,還有的也就是招呼客人了。”
說完這句話,姚甜甜刻意的打量了一番大壯的短打扮,緩緩地說道,“咱們酒樓倒是還有跑堂得差事,你,嘖,哎,……”
姚甜甜搖着頭,嘆息了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正等着姚甜甜給他出主意的大壯見她吞吞吐吐的說了半截話,那意思是他可以去做山海閣的跑堂的,他剛剛高漲起來的熱情彷彿被潑了一瓢涼水,剛想脫口而出的拒絕,可是他眼梢的餘光看到虎妞一幅失望和焦急的樣子,嚥下了拒絕的話,改變了主意。
“那,那,只要是咱們酒樓需要,我就去前堂跑堂去!”大壯一狠心,悲壯的說道。
“跑堂的有跑堂的衣裳,你既然要做跑堂的,這身打扮可不成了。”姚甜甜忍下了笑意,故意上下打量着大壯,一本正經得說道。
“這,……”大壯一頓,他想起了在客來如家的客棧時,那個總是和他作對的小夥計,自己要是做跑堂得,就要穿那樣的衣裳了吧?會不會也會變成和他一樣多嘴多舌的人呢?
虎妞一直在一旁緊張的關注着大壯的神色,當姚甜甜說他有出路的時候,大壯瞬間活了過來的神情讓虎妞的心頭一定,但是聽到後來,姚甜甜給大壯找到出路就是跑堂得,那個大壯最不喜歡乾的工作,虎妞的心又提了起來,她生怕大壯被打擊的再次沒有了生機。
虎妞大急,頭腦一熱,脫口而出,“前堂跑堂的這個事情,我,我換了衣裳和你一塊去做。”
因爲衣裳的事猶豫不決的大壯,聽到最喜歡漂亮衣裳的虎妞這麼說,他鼻子一陣酸澀,帶着鼻音說道,“你跟着瞎搗什麼亂,你穿的漂漂亮亮的,等着看我怎麼把客人招呼周到酒可以了。”
這一回,看着急着保護虎妞的大壯,這幅視死如歸的模樣,作爲好兄弟的福生一陣感動,他不忍心再看大壯內心的糾結,感慨地說道,“姚東家逗你們玩呢,你們還真信了啊?”
“逗,逗我們玩呢?”大壯再次迷糊了,瞪着兩隻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姚甜甜,等着她給自己一個官方的解釋。
虎妞卻錯會了福生的意思,她趕緊跑過來搖着姚甜甜的袖子求情道,“姚東家,你別看大壯這個人平時大大咧咧的,可是他要是決定做一件事情,肯定能做好的,我,我也會在時刻提醒幫助他的。姚東家,求求你,你就給他一個機會做跑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