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楊鵬飛再一次語塞,他尷尬的搓了搓手,斟酌着說道,“其實,其實,煌太師雖然是位高權重,還是很關心民生疾苦的,對咱們寧縣就很關注,特地命我回來,體察民情的。”
“如此說來,那寧縣的孫縣令豈不是惶恐了?楊執事這可是半副欽差的差事呢。”姚甜甜回想着牛老爺送來的關於孫縣令進京的種種信息,裝作吃驚的模樣,面上帶着恭維,說到。
姚甜甜這不經意間露出的驚訝和恭維,讓楊鵬飛感覺到舒暢無不,他回想着臨行前煌太師的親自召見,得意的說到,“甜甜你這麼說,也無不可。這個孫縣令辦事不利,爲人又兩面三刀的,煌太師放心不下他,所以派了我來,以後他定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以後,在這寧縣,甜甜妹妹你不必怕了任何人。”
“是麼?”姚甜甜掂量着楊鵬飛的話,印證着牛老爺的信息。突然就笑了起來,“眼下,我還真有一事發愁呢。”
“噢?你儘管直說!”楊鵬飛興奮的一拍胸脯,“我必定會設法讓你碎了心願的。”
“咱們山海閣一直開得紅紅火火,偏偏那個風雨樓死而復生,搶了我們大半的生意,”姚甜甜蹙着眉,裝作爲難的說,“不知道楊執事能不能替山海閣出一口氣,讓那風雨樓關門大吉呢?”
“這,……”楊鵬飛飛揚的神色又是一滯,一狠心說到,“我這次來主要就是爲了這事。風雨樓不再是以前的風雨樓了,現在是煌太師的產業,咱們山海哥的菜式和風雨樓極其相似,不如你們都併入風雨樓,替煌太師辦事。太師他老人家一高興,賞下來的賞錢比自己開酒樓可要多得多了。”
“哼,說了半天,你終於說了一句實話!”福生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地怒斥道,“你自己給人家當了狗腿子還不算,還要來拉上我們嗎?”
“哪有你說的這麼不堪,我也是在費盡心思的替山海閣找個大靠山,給楊家屯的衆鄉親指一條富貴之路!”楊鵬飛稍稍一愣之後,立即大聲地駁斥道。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指着福生的鼻子反問道,“你處處阻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齷齪心思!”
“我齷齪心思?你倒是說說我怎麼齷齪心思了?”福生氣的渾身亂抖,嗓子也嘶啞了起來。
“哼,既然你不怕被甜甜知道,我也不用顧及小時候的情分,再給你留面子了,”楊鵬飛下意識的理了理名貴的衣料做成的錦袍,得意地說到,“從小到大,你就自詡比我和大壯聰明,也更得村子裡的人和姚先生的喜歡,後來乾脆做了代理村長。可是,今天的楊鵬飛不再是昔日任人欺負的狗娃,有了煌太師這樣的靠山,你還有資格在我面前大吼大叫呢,你還以爲我會讓着你,讓你輕鬆的得了甜甜這如花美眷去?”
“你,你無恥!”福生氣的臉上暴起了青筋,幾乎說不出話來了,“你,你不但不思恩報答,還把主義打到了甜妞的身上,你,你如何對得起姚先生對你的苦心教導,你如何對得起……”
福生強撐着一口氣,還是沒有把話說完,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氣。
姚甜甜一直沒有作聲,聽楊鵬飛再一次把話題扯到了自己身上,她眼梢一挑。冷不丁的問道,“楊執事此來,是奉了煌太師的令來去了咱們山海閣,還是要讓你娶了我呢?”
面對着姚甜甜這麼清冷的問話,楊鵬飛一臉的得意慢慢的收了去,趕緊解釋道,“甜甜妹妹你不要傷心,只因爲山海閣藉着山海羹的名頭聲明遠播,這才傳到了太師的耳朵裡的。而甜甜妹妹你又不大出面打理,風頭都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給佔了去,”
說到這裡,楊鵬飛鄙視的瞥了一眼還在氣喘吁吁的福生,才又繼續說道,“因爲,遠在京師的煌太師只知道有山海閣,不知道甜甜妹妹你呢。不過,請妹妹放心,等我們回京之後,我一定如實稟報,並求太師爲我們主婚,風風光光的把你娶進門。你說這樣辦,可好?”
聽了楊鵬飛的話,再聯想到門外那個跋扈的侍從,姚甜甜心中已經明瞭,煌太師要利用楊鵬飛,卻也沒有和他說的太多,他就是煌太師派出來的一個小卒子而已。她悄悄的擺了擺手,阻止了福生的再次爆喝,繼續說道,卻是答非所問,“看來,煌太師對楊執事頗爲看重了,這一次派了你獨自回來主持大局,監察孫縣令的行爲,擔負着如此的重任,我這裡先要說聲恭喜呢。”
楊鵬飛臉上神色一閃,稍縱即逝,馬上又自信的說到,“妹妹放心,這一次雖然不是我獨自擔此重任,可是又我師傅魏星言大師在,必定也能替我周旋的。孫縣令的事可以緩一緩,可是風雨樓的事師傅都交給我全權打理了,妹妹儘可以放心的。”
與楊鵬飛的熱切相反,姚甜甜只是微微一笑,客套着說道,“原來楊執事纔是如今風雨樓真正的掌櫃的啊,失敬,失敬。”
姚甜甜的淡然和不置可否的敷衍,讓楊鵬飛有些摸不着頭腦,與他之前設想的喜極而泣全然的不同,他禁不住更加急切的問道,“妹妹,我,我把情況都和你明說了,你到底給我個明確的答覆啊。”
“我明白楊執事想盡快爲煌太師建功的心思,也明白你心中裝着楊家屯的鄉親們呢。不過,……”姚甜甜略一沉吟,才婉轉的說到,“不過呢,咱們這個小小的山海閣雖然沒有風雨樓背後的靠山硬,但是菜餚還算有些特色,生意也還紅火,養活楊家屯的鄉親們也蠻富裕了。”
楊鵬飛越聽臉色越難看,忍不住沉了臉色,問道,“聽妹妹的意思,這是不打算接受我的好意了?”
“榮華富貴不好求,咱們圖個踏實,小富既安。”姚甜甜不爲所動,彷彿沒有看到楊鵬飛的神色一般,輕飄飄的說道。
“哼!”楊鵬飛冷哼一聲,氣呼呼的說道,“枉我良言相勸,不想你們竟是如此的不識擡舉,一個一個都這麼目光短淺,我,我楊鵬飛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一直念念不忘,以爲你會是個與我心意相通的。”
“我風雨樓開業三日,就讓你們小小的山海閣冷清了三日。給了你們三日的時間,我原本以爲你們中有聰明的,能想明白這其中的利害,也能體諒我的一番苦心,這才親自登門,想一故人的身份給你們一個體面的去處。沒想到,連你也是個固執的,那也就別怪我不顧往日的情分,落得個跪地求饒的下場!”
楊鵬飛狠戾的說着,雙眸中閃爍着兇狠之色和某種志在必得的狂熱,完全沒有了當初在楊家屯時那個酷愛詩書的好學少年的影子。看在姚甜甜心頭一陣惋惜不已。
楊鵬飛不知道姚甜甜心中的想法,也不再顧及她心中的想法。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稍稍一頓,再次冷哼一聲,“哼,你們好自爲之吧,煌太師要得東西是不會放手的,我楊鵬飛向要的東西,也會極力的爭取的!”
說完這些,楊鵬飛不在理會姚甜甜和福生,一轉身,氣呼呼的走出了寬仁室,直接去了。
楊鵬飛負氣而走,老酒鬼卻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了進來,隨即輕輕地一勾腳,把寬仁室的木門又給關上了,隔絕了內外的一切聲音。
眨巴了眨巴眼睛,老酒鬼有點幸災樂禍的說道,“東家的這位故人,胃口可真不小哇。”
“真是氣死我了,”福生終於緩上了一口氣來,鐵青着臉色,破口大罵,“無恥之徒,無恥之徒!這纔剛剛離開了半年多,就攀上高枝殘害鄉親們了,他,他,他怎麼可以如此忘恩負義?!”
“也不見的是他存心如此,他對咱們東家似乎是執念頗深,難免會矇蔽了眼睛,是吧,東家?”老酒鬼安撫的拍了拍福生的背,扭頭對着姚甜甜問道。
楊鵬飛確實是對姚甜甜念念不忘,被老酒鬼這麼直接點破,姚甜甜一點也沒有這個年紀小姑娘的羞澀,她略一沉吟,實事求是的說道,“這個楊鵬飛雖然其高氣昂的讓人生厭,也不算是完全泯滅了良心,他今晚來這一遭恐怕也是瞞着別人悄悄的來的。”
作爲楊鵬飛從小的好兄弟,福生一直是又急又氣的,氣楊鵬飛一點也不顧念兄弟情誼,其他貪圖榮華富貴置父老鄉親們於不顧,擔心好兄弟之間難免會正面交鋒。可是,聽到老酒鬼和姚甜甜都這麼說,他禁不住鬆了一口氣,喃喃的說道,“這麼說,他,他還有回頭的機會?”
自言自語的說完,福生突然神色一轉,搶到了姚甜甜的面前,不解的問道,“既然狗娃還不是不可救藥,東家爲什麼還要故意那樣說呢?他,他畢竟也是楊家屯長大的,是姚先生費心教導出來的學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