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敵相見

夏蘭懿有意無意的笑着,二人步伐緩慢,靜了一時也是尷尬橫生,夏蘭懿漫漫道:“其實我想,你應該很想知道,爲何自你們回宮後,我對皇上的態度轉變了如此之多,又爲何變得如此明目張膽的示好,是這樣吧,容妝?”

容妝目光微微一滯,迅速恢復如常,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的確。”

長廊幽靜,石雕靜靜矗立着,伴着時光一同孤冷寂寥,有玄景宮的宮人行過,靠邊對夏蘭懿見禮,也同樣對容妝恭恭敬敬,越過了一衆宮人,夏蘭懿婉然笑道:“你瞧,連這御宮裡都沒人敢拿你當奴婢,何況是別的宮裡,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容妝淡漠道:“自己的路唯有一分一分走過,纔是真實的,也才知道有多艱難,若是恃寵而驕,便不是我容妝。”

容妝無疑在此話題上與她多費脣舌,便續言問道:“娘娘既然問我,想必也是打算告訴我,那麼我洗耳恭聽,娘娘請說。”

前路不遠恰是四角閒亭,琉璃碧瓦,飛檐楹聯,亭旁植有白玉蘭,九月的天氣重開了花也是難得,在日光映照下,白的清冽毅然,正似美人冷顏與傲骨。

容妝落座於石凳,夏蘭懿正坐在對面,石桌不大,僅僅四人圍坐已是擁擠,故而容妝能夠很明白的看清夏蘭懿的一絲一毫表情變化,不會錯過。

夏蘭懿臉上永遠掛着溫和的笑,讓容妝想起同喬鉞在言州花燈滿街那夜裡,她在小攤販前看到的那些面具,夏蘭懿未嘗不是如此。

石凳上的寒意令容妝有些難忍,微微垂眸時聽得夏蘭懿道:“其實我早有心去拜訪你,我想,你也一定對我有所疑惑,今日既然遇見了既是巧合也是契機,不妨你我好好聊聊。”

容妝點頭,冷風過處蕭蕭瑟瑟,對面的美人青絲衣袂翩飛,也真是秋日裡的好風景。

夏蘭懿目光透過容妝身側,望向遠處,空洞而無神,似乎有說不盡的千言萬語,無盡情緒,“你也看得出來,我是喜歡皇上的。”

容妝眸光一緊,眉心不由動了動,夏蘭懿卻絲毫未發覺她情緒變化,也或許夏蘭懿意料之中,她目光動也爲動,依然顧自道:“我認識皇上很多年了……”

容妝斂眸,暗自心道,認識又如何,若論及早晚,我們還從上一輩就註定了牽絆,豈非比你緣起之早,容妝忽然想起了當初入宮時,容策說過的那句,糾纏不休,皆有命數。

容妝此刻毫不懷疑,她和喬鉞,命中註定,不是也是。

夏蘭懿緩緩收回悠遠的目光,擡起素白的指尖扯下發髻上簪子,目盯着手裡物件道:“皇上潛龍時來過我夏家同我父親議事,一來二去我們便認識了,他是我見過最出色的男子……”

夏蘭懿的眼中癡迷幾分,幽幽嘆息,“他對我的態度一向很平淡,有一次父親他要離開,父親讓我送他,你知道,我父親早已看出,他是天命之人,將來的九五之尊,所以有意讓我接近他……走在街道上我看他沉默,便有意引起他的注意,被人一碰摔倒在地,是,我是故意的,我頭上戴的玉簪子摔碎了,頭髮也散了許多,我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我永遠記得他的神情,他只是蹙眉,走到街道一旁的玉器店隨手挑了個簪子,就遞給了我。”夏蘭懿悽慘一笑,“我覺得那就是對我的辱沒,我再不濟,也是堂堂夏家的女兒,我再溫婉,卻也還是一個女人,面對皇上那樣光芒萬丈的男人,我本就有些膽怯,他確還那般不將我放在眼裡,我當時很失落,但亦擋不住我早已對他生出的一腔真情,那個簪子我尤其珍愛至今……”

夏蘭懿細細摩挲着簪子,可見是視如珍寶,視如珍寶的不是簪子,是喬鉞,是喬鉞送的東西。

容妝心裡微微酸澀,嫉妒是人的天性,嗯,她嫉妒。

夏蘭懿輕輕對容妝笑着,“其實我有自己的思想,不會單單憑着我父親的一句話,就去接近一個人,除非,我是真的傾慕那個人,所以對於皇上,從頭至尾,我都是真正的喜歡,並不礙於身份地位,否則我必然不會委曲求全,去逼迫自己對一個不愛的人百般奉好千般殷勤。”

夏蘭懿笑靨清淺,“起初入宮,我以爲我與皇上早相識,他會待我與旁人不同些,可是沒想到我錯了,他對我和對所有人並無不同,依然是淡漠的,我開始並不想太露鋒芒,一直以來都避免正面爭寵。”

容妝聞聽‘爭寵’二字,覺得極是刺耳,若是一個女人真愛一個男人,對他的好卻被人盡數看成爭寵,也真是難以忍受,便不論旁人眼光,便是自己也覺得,真真諷刺。

心裡有那麼一絲同情夏蘭懿,但同情歸同情,依然不會心軟,得到一個人的心是本事,爭不來也是自己能力不足。

雖然這二者和她都無關,容妝想此不由微微露出了笑顏,她和喬鉞之間早已不是得到便可形容。

喬鉞說過,他與她同命。

夏蘭懿再愛,也終究是外人。

夏蘭懿隔了半晌,終究說出了容妝最想知道的話,她說:“原是以爲宮裡時日長久,我早晚能打動他,卻怎知,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另有其人。”

容妝不禁笑了出來,問夏蘭懿,“這個詞形容的恰到好處,怕是你已經厭惡極了我?”

夏蘭懿似是而非的笑了,“如果我們換換位置,也許會不一樣。”

容妝瞭然的笑笑,垂眸沉思,世上沒有如果,哪怕有,哪怕不是近水樓臺,哪怕隔着千山萬水,她相信她與他早晚也會相遇,而在相遇之前,不會愛上對方以外的人,心裡最重要的位置一定會塵封着,直到四目相對那刻,都會明白,所有的等待得到了救贖,唯有對方纔能填補上內心的一部分,纔不會再孤寂,其它任何人都是徒勞無功。

夏蘭懿泠泠續言,“直到聽說皇上在宮外遇險沉船,那一刻我想我的慌亂與擔心並不比你少,我怕極了,怕我再也沒有機會對他好,在他身邊。”

容妝微微勾起的脣角帶着諷刺的意味,夏蘭懿單方面的以爲她愛喬鉞愛到深處,擔憂並不比她少?

夏蘭懿,又何嘗瞭解她的心,就敢如此肆意妄言?

她不同夏蘭懿去相較誰擔憂的多,誰又愛的多,因爲容妝會覺得,那是對她自己的褻瀆。

她不和任何人比喬鉞。

容妝挑眉問道:“所以得知他沒事,我們回宮後,你就想通了?不再隱忍也不再逃避?”

“不錯。”夏蘭懿點頭,目光篤定,“我想對他好,所以就大大方方的告訴他,至於接受與否,我憑他喜歡。”夏蘭懿看着容妝,有一陣寒風突兀的襲來,她兩鬢邊的髮絲隨風飛舞,襯托的整個人越發空靈,夏蘭懿的目光也似入冬的天一般冷清,“至於你,我知道你和皇上感情很深,但是容妝,你不能阻止我喜歡他,他不是你一個人的,他是天下的皇上。”

天下的帝王,她容妝一個人的喬鉞,她不阻止,因爲沒必要。

夏蘭懿沉色道:“看你與皇上相處,我心裡也很難過,但我知道,你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女人,所以我敢將事情明白的告訴你,而不是暗地裡給你使絆子,除去你我對立的關係,其實我很欣賞你,也很喜歡你的淡然自若,和你在一起,彷彿整個人也隨着安心,若非如此,你我一定能相處的極好。”

容妝溫然淺笑,對夏蘭懿點點頭道:“那我是否謝謝你,如此看重我。”

容妝說罷,看着夏蘭懿,目光越發的沉寂,“這輩子我看重的東西不多,被毀了的自然也有,但唯有他,是和我的命一樣重要,你覺得我可能把自己的命拱手讓人麼?你可以討厭我,也可以恨我,但是你決不會從我這裡搶走他,我既然說得出,就必是過了心,也做得到。”

夏蘭懿盯着容妝久久未言,容妝眼裡的厲色漸漸化解消散,換上淺淡笑意對視她,直到夏蘭懿訝異過後笑道:“那容妝,我們各自周全,能否如意,全憑各自的本事。”

容妝笑笑,“既然你鐵了心,那便隨你。”

夏蘭懿聽容妝如此篤定確鑿的話語,心裡也是不快了,已經僵持至此,斷然也沒有再相對下去的道理,夏蘭懿緩緩起身,面容漾起素日裡端莊的笑意,“我去待皇上下朝,你且隨意,恕不奉陪了。”

“娘娘好走。”容妝淺笑,起身目送她離開,夏蘭懿裙襬的銀絲閃着光芒,令容妝的目光微微一眯,盯着她的背影徐徐,風過灑涼,冷意陡然又升了。

姚姑姑在側道:“妝兒,這裡涼,快別坐着了,還要去等皇上麼?”

容妝搖搖頭,“姑姑,我們回閣裡吧,我不願意讓他看到二人相爭的場面,我確定,夏蘭懿不可能撼動他與我的感情,所以姑姑,我們回去。”

容妝轉身時微微一笑,夏蘭懿是爲了得到喬鉞青睞纔去獻殷勤,而她容妝,不需要做什麼,獻殷勤的事,喬鉞也不會讓她做。

作者有話要說:  嘎嘎 虐的分明是夏蘭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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