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樓的樓梯旁,陸塵故意放慢了腳步,把神識全然放出去,仔細的偷聽着裡面的談話。
周長傑的實力不高,法陣的禁制自然擋不住陸塵的神識,他不是第一次聽過有關“五靈破冥珠”的事,不知不覺,對周家暗地裡中意之物有了興趣。
“五靈破冥珠?什麼東西呢?”陸塵一邊琢磨着,一邊聽了下去。
只聽裡面韋北聲音,諂媚的說道:“周公子,三天後小的任務便完成了,周公子您看……”
裡面沉寂了一會兒,突然一個陌生的女子聲音,冷冰冰且又威嚴的說道:“放心,答應你的不會少了你的,事情辦完,我自會準備好一切。”
“多謝憐仙子,多謝憐仙子。”韋北慌忙感激起來。
陸塵在外面聽的一頭霧水,這憐仙子又是誰?合計了一會兒,陸塵靈光一現:咦?聽說周家打算投靠黃家,坐鎮幻辰星域的黃家人中,就有一個黃憐的女子,莫非是他?他們要五靈破冥珠幹什麼?”
陸塵不由疑惑着,不知不覺上樓的腳步變慢,正當這時,頭頂傳來一道驚喜的叫聲,把陸塵嚇了一跳:“玉湖老弟,這裡。”
“嗯?”陸塵心下一突,暗罵了聲“該死。”
擡頭一看,果不其然,聲音的主人正是從七樓的緩臺上站着的朱然口中傳出來的,而當他喊出自己的名字的同時,周長傑也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嘎!”三人同時怔住了。
屋子裡走出來的除了周長傑之外,還有周長俊和一個長相普通的修士,大約合體中期,應該是韋北了。而另一個女子花容月貌、落落大方,俏臉上充斥着一抹顯而易見的高貴,只是此女的眼神有些冰冷,讓人會產生生人勿近之感。正是黃家嬌女,黃憐兒。合體後期大圓滿高手。
被周長傑發現了自己,陸塵先表現出來驚訝,省得讓人佔了先機,回頭一望,驀地愕然道:“咦?周大哥,你也在這?”
“玉湖老弟?”周長傑近年來習慣了跟陸塵虛與委蛇,角色扮演的技巧有着明顯的提高:“你怎麼來這了?傷好了嗎?”
“嘿嘿,沒什麼大礙了。”陸塵撓了撓頭道:“今天晚上,朱公子約玉湖來此見面,沒想到會遇到周大哥。”陸塵不隱瞞,直接說出了來意,並用着示意的眼神向上方挑了一挑。
“朱然?”周長傑斜着擡頭一望,看到朱然那張慍怒的臉孔,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好哇,猜到我沒跟玉湖說朱真暗地裡的勾當,想先我一步澄清?”
周長傑沒太在意,也不會當面戳穿朱真當初的詭計,他知道那樣會顯得很突兀,極具挑撥的嫌疑。而要想在玉湖面前說朱家的不是,以後有大把的時間。不過周長傑自然不會讓朱然的詭計順利的進行,便說道:“哦。原來是朱賢弟約了老弟,呵,那我就不打擾老弟了,不過老弟,有些人兩面三刀,你要小心啊。”
陸塵當然能聽出周長傑隱約的暗指,但是他還是疑惑的撓了撓頭,皺眉道:“嗯,周大哥的話我怎麼聽不懂,能詳細說說嗎?”
“其實也沒什麼,大哥剛纔多喝了兩杯,現在還頭痛呢,哈哈,大哥怕你再被人搶了。”周長傑意有所指的說着,眼神沒了命的朝着朱然的方向飄。
身在七樓的朱然一字一句聽的真真切切,心裡那個氣啊,早就把周長傑的祖宗十八代罵了一個遍。
“呵呵,好,哦對了。”周長傑想起某事,回身一指黃憐兒道:“老弟,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五宗三族黃家的憐仙子,也是大哥我的道侶,今天沒時間讓你們熟悉,先見上一面,改天,我們坐下好好聊聊。”周長傑此舉算得上是借黃憐兒的身份告訴陸塵,我很看重你了,看,我把黃家的後輩都介紹給你了,我多看你?
陸塵心中透明白,聽聞之下,趕忙驚訝道:“原來是大嫂,玉湖有禮了。”
對着黃憐兒施了一禮,黃憐兒則是一臉不屑的“嗯”了一聲,沒表現太多。以她的身份,要不是周長傑介紹,迴應一聲都不太可能。
陸塵也不在意,見黃憐兒對自己沒什麼興趣,便說道:“那小弟就能叨擾大哥、大嫂了,我先上去了啊。”
周長傑聽陸塵叫黃憐兒大嫂,心裡樂開了花,拱手施禮相送。
陸塵上了樓,耳邊卻是一動,聽到黃憐兒嘀咕了一聲:“小人。”
搖搖頭,沒理會,片刻功夫到了七樓。
朱然早就站不住,馬上跑了過來,學着周長傑的樣子,親暱道:“玉湖老弟。”
“朱然大哥。呵。”來而不往非禮也,陸塵也不在乎,稱呼上讓這小子安心。
“來,我們裡面說話。”朱然把陸塵讓了進去。
雖說修真中人對世俗的一切如過眼浮雲,並不在乎,但在幻辰星域這種地方,無論是坊市、酒樓都顯得無比的奢華。就說七樓這層房間,內裡水墨懸壁、香爐冉冉,四周裝飾皆是用靈晶雕琢假山、清泉的擺設,滿屋子的靈氣,比地級星還要濃郁一些,桌上擺滿了各種佳餚,更有香果美酒的香氣撲鼻而來,一嗅便知非尋常之物。
陸塵沒理會這些,他走進屋子後,看到了兩人,一個與朱然長相相近,估計是朱樂了。而另一個是熟人,正是那冷傲如霜的朱真仙子。
朱真不是被兩兄弟綁來的,不過也差不多,要不是朱然費盡了口舌,分析了利害關係,朱真纔不甩陸塵呢。不過既然來了,朱真也能做到沉穩老煉。先陸塵進來,換了一副臉孔,儘管不像朱然那樣自然,但好在並不如何冷厲。
“玉湖道友。”朱真、朱樂分別見禮。
玉湖很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定晴一瞧,立馬露出惶恐之色,道:“哎呀,是朱二公子、朱三小姐,小的見過公子、見過小姐。”
朱然笑笑,道:“哎~,玉湖老弟太客氣了,你我既然兄弟相稱,跟他們也不必見外,來,我們坐下。”
說罷,四人圍坐在一起。
這時,房門已經關緊了,朱然爲陸塵臻滿一杯香果酒,一邊倒着一邊問道:“今天大哥得知老弟在上古神魔戰場遇襲,給大哥嚇的不輕,本已經到了別院,但後因爲宗門議會,折返了回去,沒能即時看望老弟,老弟且勿怪罪啊。”
“哪裡話,哪裡話。”陸塵繼續惶恐的說道。
“老弟的傷沒事吧。”倒完,朱然很自然的把酒壺放下,頗爲關心的問道。
陸塵把酒杯挪回自己面前,拱手道:“朱大哥多慮了,本來傷的挺重的,後來老祖他老人家幸好沒有發病,親自爲小的醫治一番,現在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了。”
“哦?”三人聞言,眼神陡然變的古怪起來:老家傑親自給他療傷?這件事可非同小可啊。想那老頭什麼時候對下人這麼好過,自己的父親也沒這待遇吧?
見三人怔怔出神,陸塵心下暗自竊喜,心道:讓你們知道知道我在綠鬥面前是什麼地位,看你們還敢動我?
想畢,陸塵長嘆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唉,這次真倒黴,遇上個渡劫期高手,要不是及時把御風車扔出去,怕是沒死回來見大哥了。”
朱然眼中幽光一閃,心下便是一動,他看了看朱真,神情一萎,愧疚爲陸塵再臻一杯酒,隨後拿起自己的酒杯道:“唉,老弟,這件事,朱大哥給你賠禮了。”朱然說罷,把酒喝乾。
陸塵裝作一怔,疑惑道:“朱大哥,爲什麼給我賠禮?”
朱然沒說話,而是盯着朱真,心道:“該你了吧。”
朱真心裡恨死陸塵了,不過看到朱然的眼神,爲了正事,不甘的咬了咬朱脣,輕盈站起,道:“玉湖道友,此事朱真已然查清,那出手之人,原是我的貼身侍衛,務陀,本來我派他出去辦事,沒料到竟然見寶生出貪念,方纔險些害了道友。真兒給道友賠禮了。”朱真心裡不甘,可還是恭恭敬敬的賠了一禮。
“啊?”陸塵手一抖,酒灑了滿桌子都是,驚懼的看着朱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朱然見狀,暗恨的瞪了朱真一眼,心道:“笨蛋,話都不會說。”
暗罵了一聲,朱然馬上接道:“老弟放心,那務陀已經找到,大哥本來打算把他親手抓回來給老弟泄憤,可務陀負隅頑抗,已被我周家高手斃於上古神魔戰場,算是爲老弟出了口惡氣了。”
“務陀死了啊。”陸塵這纔開口,驚訝道。
朱然點了點頭,把酒重新添滿,說道:“老弟,這件事是雖然是下人自己乾的,但我朱家也有管治無方之錯,在這裡,大哥就代舍妹給老弟家賠罪了。”朱然把話說的滴水不漏,罪過推的一乾二淨。
陸塵感激的看了朱然一眼,道:“唉,這也無怪大哥和朱小姐,那下人做什麼,你們也無法預料,算我倒黴吧。”陸塵說完,再喝。
然後,陸塵道:“朱大哥,既然罪首已經找到,那御風車……”
朱然眼珠轉了轉,道:“老弟你放心,御風車已經找到了,在父親大人手裡,過幾日會奉還給老弟。”
說着,朱然翻手一拂,桌面上閃過一團璀璨的金光,陸塵眼睛一眨,八仙桌上多出了一件明晃晃的寶甲。
朱然道:“此事是我朱家的錯,呵,那御風車是周家借給老弟的,日後定要奉還,爲了老弟以後方便給老祖辦事,這件雲霄仙甲便送給老弟了。”
周家的御風車明言了是借,而我朱家卻是送,這樣你總該不擔心了吧。朱然暗爽道,爲自己的慷慨大計深爲得意。
“這怎麼敢當?”陸塵連連擺手,可那雙眸子卻始終沒離開過極品法寶雲霄仙甲,側目中打量着朱真那幾乎心在滴血的眼神,陸塵心裡那個爽啊:你不是不借嗎?現在讓你親手送給我,哈哈!
見陸塵那貪婪的眼神,朱真、朱樂兄妹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偏偏家裡還要靠陸塵,一聲不敢吭。
朱然皺眉道:“老弟說的什麼話,還跟大哥客氣嗎?快拿着。”
陸塵滿臉的感激,當然是裝出來的,把仙甲拿到手裡摸來摸去、愛不釋手,隨後道:“罷了,大哥盛情,小弟就領了。日後大哥有什麼事,儘可直言,小弟雖人微言輕,可能辦到的絕無二話。這件寶甲,我就收着了。”
一邊說着,陸塵把雲霄仙甲收到了乾坤袋中。
接下來,並沒有什麼營養過盛的話題,朱然知道現在打聽綠斗的事,用意太明顯,便閉口不提,只跟陸塵聊一些天南海北、無關痛癢的事,朱樂、朱真坐陪,陸塵覺得也不能讓朱然白來,便挑了一些綠斗的日常瑣事,撿些沒用的說了幾句。這在朱然的眼裡已經是重要的消息了,酒宴的氣氛一路高漲,一直聊了一個多時辰,陸塵方纔興高采烈的離去。
㊣(9)朱然親自把陸塵送了出去,而房間中,朱真卻是摔起盤子來:“小人,無恥,敗類……”
朱樂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大有哀傷之感,心中嘆然:沒想到幻辰星域最具智慧的朱真也會如此的失態。唉,那玉湖真個不好對付啊。
“真兒,算了。”朱樂勸道。
“算?怎麼算?”朱真怒叱道:“二哥,你沒看到玉湖的小人嘴臉嗎?爲什麼讓我卑躬屈膝,他是什麼身份?哼,務陀這個天殺的,就算搶了御風車,爲什麼不殺了他,嗚嗚。”
想到疼愛自己的父親,對自己差點起了殺心,朱真便覺得委屈到了極點。
朱樂眼珠轉了轉,說道:“其實真兒,你這事做的太草率,就算你要殺他,也要安排好不是?爲什麼讓務陀去做,唉,你這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了。”
“嗯?”朱真聞言,聽出朱樂話裡有話,止住哭聲道:“二哥是說我不該讓務陀去做。那讓誰去辦,我的手下再無人手了。”
朱樂詭詐的笑了笑,小聲道:“那烏浩不是對你言聽計從嗎?當初你要選擇他,就算讓人知道是誰動了手,別人又能說什麼?忠禮堂三個老傢伙再倔,也不敢對天妖烏合山指責吧。”
“對啊。”朱真恍然大悟,罵了一聲自己笨,旋即惡毒道:“哼,現在也不晚,烏浩明日便會出關,到時……”
“嘿嘿……”
房間中,一股陰險的殺意,攀升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