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蘿淚眼朦朧地趴在他的身上,小聲地說道,“朝景,我一直在等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好!我帶你回家!”
朝景彎腰打橫抱起了她,目不斜視地往外走。
他們走出去的時候,棋枰已經將芰荷等人都救了出去,並趕了馬車過來在門外候着。
棋枰扶着他們上了馬車,一扭頭纔看到肩膀上扛了個麻袋的棋聲,他看也沒看他們一眼,黑着臉往遠處走去。
他不禁皺眉大聲問道,“棋聲!你去哪兒?”
棋聲頭也沒回地回道,“去把他們碎屍萬段!”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問清楚,只需要稍稍留意一下便可知道事情的大概。
這幾個人死的極其慘烈,而從世子妃身上披着的衣袍便知道他們都是被北堂世子所殺!能讓北堂世子如此震怒,定是他們對世子妃做了什麼十惡不赦地事情!
他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便恨得壓根兒癢癢!世子妃在他心裡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存在,如今被如此對待,他如何能不惱火!
棋枰深深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一轉頭便看到了那揚起的車簾!
他輕嘆了口氣,身姿輕巧地坐上了馬車,一拽繮繩,馬車便向王府的方向徐徐駛進。
在他們走後,北堂滿身風霜地從拐角處走了出來,他望着他們馬車離去的方向,久久矗立。
子玉不是個多嘴的人,可如今看到自家主子的模樣,也不禁覺得痛心疾首,他忍不住開口說道,“北爺,我雖然沒有經歷過情愛,但能看得出,齊蘿並非對你無情,只不過是朝景先入爲主罷了。只要你開口,兄弟們隨時都能給你搶過來!大不了從此離開南隋,天下之大,還怕沒有咱們的容生之所嗎!”
北堂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的印象中,子玉總是悶悶的話很少,辦起事來卻雷厲果狠,交給他的任務從來也沒失手過,每次實訓他的成績也是位列前茅!
只是沒想到,他還有這麼一面!
他冷冷地望着他,劍眉一挑,緩緩問道,“你真的覺得她對本世子並非無情?”
“……呃。”
子玉先是一愣,隨後無比確定的點了點頭,隨後他便看到了北堂揚起的笑臉,心情似乎特別的好。
北堂心情大好地翻身上馬,用力一蹬馬鐙,絕塵而去。
子玉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也趕忙追了上去。
齊蘿還像往常一樣,在馬車剛行駛不久之後便沉沉地睡了過去,只是這一次,她即便是睡着了,手也拽着朝景,像極了一個曾經被拋棄過的小孩。
她平躺在軟榻上,長長的睫毛上還掛着幾滴晶瑩的淚珠。
朝景垂着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滿是傷痕的臉,他不知道她身上還有多少傷痕。
他不敢看,眼睛卻忍不住順着她的衣領往下看,最終終於還是緩緩地將她的扣子解開了。
她脖子以下的這一塊滿是淤青,他的大掌顫抖着將她的身子翻轉過來,這纔看到那後背上結結實實地印着一個鮮明的腳印,腳印周
圍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
他的目光又望向別處,臉色一分一分地沉了下來,他將她渾身上下看了個遍之後,才緩緩地將衣服給她繫好,起身走出了車廂,和棋枰坐在一處。
棋枰看到他之後,滿臉驚訝卻也不敢多嘴,如今世子爺這模樣,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心中正壓着一團火。
朝景沉默地坐了會兒,才冷冷地開口,他的眼睛望着前面漆黑的路,面無表情地說道,“棋枰,從明天開始不惜一切代價調查此事,本世子會讓夜鷹暗中幫你。”
這一次的事情,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這是棋枰第一次聽到世子爺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說話,語調還像往常一樣冷漠,卻讓他深切的意識到了這件事的重要性,他重重地應了一聲,猶豫着說道,“世子爺,小人突然想起來,今天上午王妃帶着岑小姐曾來過刑部大牢看過世子妃,本是一起來的,可岑小姐卻在我們進去好一會兒之後纔到,小人隱隱覺得不對,卻又沒有切實的證據。”
“岑柳蘭?”
朝景緩緩地扭過頭望着棋枰反問道,依舊面無表情,可眼底的殺意突起。
棋枰不自然的點了點頭,“嗯。”
朝景目露陰狠的轉過臉去,再一次陷入了無盡的沉默中。
然,他們不知的是,在朝景鬆開齊蘿手的那一刻,她就醒了。
強忍着胃裡的噁心和腦袋的眩暈,她還是坐了起來,瞪着眼睛空洞的望着車頂,她如今真的很害怕獨自一人。
幸好,還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她的手指攥緊身上蓋的毯子,三個字在心裡無限倍放大,岑柳蘭!
回到王府的時候,天剛微微亮,朝景抱着齊蘿往裡走,打扮地花枝招展地岑柳蘭正帶着碧奴往外出,正好在正門口撞上。
岑柳蘭在看到他們之後,強忍住心裡的詫異,甚爲欣喜地說道,“景世子,你何時回來的?母妃身子不適,聽到消息說今早回來,特意讓我去城門外去接你,沒想到你這麼早就回來了,還……還帶回了姐姐。姐姐也可安心了,有景世子在,一切都會過去的。”
齊蘿滿是傷痕的臉正對着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臉上毫無血色,她一字一頓地說道,“不!在沒弄清楚真相之前,這件事就過不去!”
只要讓她確定了接二連三害她的人,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以前的她都可以不計較,可現在簡直欺人太甚,方纔若不是北堂及時趕到,她現在一定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
岑柳蘭淡然地頷首,附和着她的話說道,“我相信巡撫大人明察秋毫,一定會還姐姐公道的。”
朝景臉上一片淡漠,他沉着臉上下打量着她。
岑柳蘭以爲他終於看到了她的美貌,故作嬌羞地捋了捋頭髮,剛纔被齊蘿的話撥動的心臟如今也漸漸沉穩了下來。
她心中冷笑着,想必齊蘿如今已是殘花敗柳之軀,朝景就是再喜歡她,得知真相以後想必也不會接納她吧!
一個殘花敗柳如何能爭得過她!
朝景的眼皮緩緩
地眨了眨,面無表情地說道,“岑小姐,朝安王府不是煙花之地,你也不必出門迎客,典雅一些便可,不需要每日淡妝濃抹。況且,蘿兒剛經歷了牢獄之災,你如此,着實令人深思。”
他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說完便抱着齊蘿往主院的方向走去。
“景……”
岑柳蘭的話停在嘴邊,她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死死的揪着手中的白手絹,她驀地扭過頭望着碧奴心氣不順地問道,“本小姐真的有像他說的那般不堪嗎?”
她真的快要被氣瘋了,朝景從來也沒對她說過這麼狠的話,這是第一次,莫非是那些個獄卒拿了銀子出賣了她?
可也不對啊,若是他們知道真相,定不會只是這樣!
她心煩意亂,不等碧奴回答,便擺了擺手,沉聲吩咐道,“算了算了!今晚你還是跑一趟,取了墨溪和那幾個獄卒的命,讓本小姐心安些!”
“是!”
碧奴看着她緊皺的秀眉,只覺得心疼無比。她有好幾次想說勸慰人的話,可礙於前幾次的經歷,最終還是生生忍下了,一切只要小姐喜歡,她拼盡全力去做便好了。
朝景抱着齊蘿直接走到了臥房裡間的洗浴房,那裡靜靜地放着一個碩大的木桶,裡面的熱水還騰騰地冒着熱氣,最上面鋪了一層紅色的花瓣,散發出陣陣香氣。
丫鬟們做好自己手頭工作之後,便互相看了一眼,彎着腰退出去了。
齊蘿的左手不經意間擼起右胳膊的衣袖,在看到胳膊上的傷痕之後,她的眸光閃了閃,默默地將衣袖放了下來。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朝景一眼,她現在身上滿是傷痕,如果被他看到,他心裡定會極不舒服吧!
“朝景,我可不可以不洗澡啊?我好累,好想睡覺。”
她故意打了個哈欠,看起來當真是疲憊到了極點。
朝景一手拽着自己寬大的衣袖,將胳膊伸進水裡試水溫,並沒理會她的話,待覺得水溫合適之後,這才起身走到了她身邊,柔聲說道,“沒事,你儘管睡。”
說着,他便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齊蘿猛地往後退了幾步,緊緊地攥着自己的衣服,不讓他碰,她低垂着頭緩緩說道,“要不然我自己洗吧?我怕你一會兒把持不住,傷害到兒子。”
她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她現在這副身體,真的不想被他看到。
就在那一刻,朝景的心微微一顫,忽然就疼了,他何其聰明又怎會看不穿她的心思。
然,他沒逼她,而是沉默地走了出去,臨出門前,還特意叮囑道,“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
“嗯嗯。”
齊蘿滿口答應着,在徹底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後,她緊繃地身子才終於鬆弛了下來,她的十指插在頭髮裡,用力的揉了揉,煩躁無比!
她知道她瞞不了他一世,只是,能拖一時便一時吧!
她慢吞吞地褪去了自己所有的衣物,剛站到木桶裡,便用餘光看到朝景笑着從外面走了進來,身上的衣物也不見了蹤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