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三個太醫要被拖出去的時候,棋聲忽然出現在房間門口,他的模樣看起來甚是焦急。
北堂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的提步走了出去。
在房間裡,那些太醫還在爲自己哀嚎着,在北堂出去以後,原本躺在牀上的齊蘿緩緩地坐了起來,她輕聲說道,“慢着。”
那些侍衛的手一頓,紛紛擡眸望向門口,正巧北堂聽到聲音轉過頭來,他衝着他們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便和棋聲走遠了些,但還是站在窗口,冷眸望着屋內。
齊蘿坐在牀邊,淡淡地說道,“把他們放了吧,攝政王若是怪罪下來,我擔着。”
她私以爲,在她昏迷的這些日子裡,他們這些御醫定也是極累的,況且方纔聽他們談話,似乎是好幾日不曾回去了,很想念自己的妻兒。
北堂也不是這麼鐵石心腸的人,方纔不過是在氣頭上,估計氣消了也便好了。
幾名侍衛面面相覷,又擡眼望向窗外,只見北堂又衝着他們點了點頭,他們這才挺直了腰桿,大聲的應道,“是!”
那些太醫見狀,紛紛挪着膝蓋朝着齊蘿的方向磕頭道謝。
齊蘿疲憊的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們離去,他們這才起身依次退了出去。
在他們走後,房間裡又空蕩蕩地剩下了她一個人,她目光怔怔地望着地面,想着方纔北堂同她說的話,兩年後送她回西京。
以前她總覺得要在這裡被關一輩子,每每想到此,都會覺得活着異常的艱辛,可如今截然不同了,只要兩年,兩年的時間轉瞬即逝,日子有了盼頭,她浮躁的心也落了下來。
只是,朝景真的會像她說的那樣,等她兩年嗎?
北堂透過窗戶看了她許久,這才動了動身子,和棋聲走出了她的庭院。
他邊走邊沉着臉問道,“怎麼了?”
棋聲跟在他身後,神色很不好的說道,“賢王今日一大早便從西京出發,以公主大婚獻賀禮的理由來了北唐,想來明日下午就到了。”
北堂的腳步一頓,扭回頭冷眸睨視着他,“朝景?”
棋聲衝着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聽聞他還帶着個男嬰,不知是誰的孩子,但據悉他很寵愛那個孩子,取名叫朝陽,被人稱作是小世子。”
“呵!”北堂忽地冷笑一聲,他扭過頭繼續走,邊走邊冷冷地吩咐道,“你派人去把東面的別院收拾一下,今晚本王送齊蘿過去。”
“是!”
北堂抿脣想了想,又沉着臉繼續說道,“晚上從軍營調一批精兵良將過來,重兵把守別院,不得放任何人進去,違者軍法處置!”
“是!”
棋聲其實也不太想要見到他們,他這個人不擅長說謊,若是被棋枰問一下,或許就會暴露,他已經做好陪着齊蘿呆在別院的準備了。
北堂本打算回去批閱奏摺,可如今心裡有些靜不下來,思忖再三之後,他便又返回了齊蘿的房間。
然,他在房間裡環顧了一下,
並未看到她的身影,她剛醒來不久,這又是去了哪裡!
他的臉愈發的陰沉了下來,他踱步走到門口,冷着臉吩咐侍女們到處是尋,自己則是坐在房間裡,渾身的氣壓低沉的嚇人。
……
攝政王府後院柴房,齊蘿站在柴房門口,輕輕的推開了柴房的門。
在看到裡面的人之後,她的身子微微一晃,身後的房門就被人從外面關上了,眼前的光也瞬間黯淡了下來。
她本以爲她會在裡面看到奄奄一息的賈芸,沒想到夏侯衣衣坐在正對着門的方向,柴房裡除了柴火堆一個人也沒有。
看夏侯衣衣的姿態,似乎是特意在這裡等她,只是她如何能料到她今日會來。
齊蘿站在她面前,輕輕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夏侯衣衣兩隻胳膊隨意的搭在凳子的扶手上,冷眼看着她,淡淡地說道,“齊蘿,先前發生的一切本公主可以既往不咎,今日本公主在這裡等你,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齊蘿心中苦笑了一聲,在這北唐,討厭她的人一大把,她無權無勢,什麼都沒有,如何能與她做交易。
她眼簾低垂着,有氣無力的說道,“你是北唐權勢至高無上的主宰,我說白了不過是你們的‘俘虜’,你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
她的話一出,夏侯衣衣也隱隱覺得她好像變了很多,無論是從說話的語氣還是神態舉止,總覺得和先前大不一樣。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想來是她大病初癒,身子還沒好利索的緣故,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話擺在了明面上。
“本公主知道賈芸是你的朋友,而你也極重這個義字,你答應本公主一個條件,本公主便讓她跟着你,日後也不會再找她的麻煩。”
“賈芸是攝政王府的侍女,你如何處置都是應該的,但我答應幫你,無論你讓我幫你什麼,我都無條件會盡全力去做,此事與賈芸無關。”
她從來也不想和夏侯衣衣反目成仇,她畢竟是朝景的表姐,當初也幫過她不少,如今她要在北唐國呆兩年,要想平安度過這兩年就要學會去迎合別人。
夏侯衣衣冷眼瞥視着她,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本公主不妨和你說實話,攝政王雖然娶了我,但從來也沒碰過我的身子。近來他心情不好,罕蛇的毒發作的頻繁了些,本公主養在府裡的賢士們至今也沒找到解毒的方法,本公主不禁有些擔心,直話直說,我想給他生個孩子。”
這些天趁着齊蘿病重,她也做了很多的嘗試,也觸動了自己的底線去勾引他,可北堂對她依舊無動於衷,總是冷漠置之。
她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將心思放在了齊蘿身上,她其實並不屑於這麼做,可除了這麼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齊蘿的眸孔驀地放大,北堂體內的毒她差一點就忘記了!
她其實也曾想過,若此毒真心無解的話,不妨可以試試以毒攻毒,畢竟聽聞這個罕蛇很難捉到,或許解毒的良方就是它的毒
也未可知啊!
她默默地將此事放在了心上,揚聲問道,“你想讓我幫你什麼?”
“幫本公主灌醉他,我想,大抵每個男子都差不多。”
她其實也可以直接給他下藥,可礙於他體內的毒素,她終究是放心不下,世人皆道酒後亂性,可她從未見北堂醉過酒,也不知他醉了後會不會像她預期的那樣。
齊蘿低垂着頭想了想,又問道,“若是第二天他酒醒來,發現了真相,想必也不會留下孩子吧?”
夏侯衣衣冷眉一挑,沒想到她竟也這麼瞭解北堂,可對於這個事實,她一點都不覺得開心,她冷漠的盯着她說道,“那便不讓他知道真相,讓他永遠以爲那晚的人是你,等本公主肚子顯出來的時候,我會找藉口離開。齊蘿,北堂這一生爲你失去的太多了,斷子絕孫對他而言未免有些太殘忍了。”
夏侯衣衣是強者,可只要碰上有關於北堂的事情她就會輸的一敗塗地,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利用一些手段去懷孩子,也沒想過自己的孩子從小便要偷偷摸摸的養着,可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已經輸了,那便讓她輸的更徹底一些也無妨。
她的話是真的觸動了齊蘿,她從來沒想過北堂是如此死心眼的一個人,若她早知道的話,那麼和他相遇的那一天她就會選擇與他擦肩而過,或許他不認識她的話,還能幸福一些。
她臉色慘白的點了點頭,輕咬着下脣說道,“今晚嗎?”
夏侯衣衣搖了搖頭,冷聲說道,“等到時機成熟,本公主會派人告知你。”
“嗯。”
齊蘿輕聲應了一聲,便沒了下文,她不知道這樣做了之後北堂會不會怨她,可是她一定會這麼做。
從柴房出去之後,齊蘿望着外面灰濛濛的天,臉上忽然緩緩揚起了一絲笑容,她發現用一種平和的心態去看待這個世界之後,別有另一番感覺,人生在世本來就不可能一帆風順,只要心裡有了念想,就會覺得日子不那麼難過了。
而如今,她心裡就有了一個兩年的念想。
她回到房間的時候,沒想到北堂會沉着臉坐在裡面,站在門口的她腳步一頓,才走了進去。
北堂聽到有人進來,緩緩轉過身來,他冷眼瞥視着她,沉聲問道,“去哪兒了?”
齊蘿走過來像往常一樣坐在他身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緩緩說道,“許多日不曾出去,不過是在府裡走了走,你爲何這麼緊張?”
她一邊喝茶一邊打量着北堂,雖然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慌,可渾身的氣息還是讓她聞到了緊張的味道,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比起她而言,夏侯衣衣似乎更瞭解他一些。
北堂冷哼了一聲,沒搭話,而是緩緩站起身,徑直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他才舒緩了一口氣,自從發生了先前的事,剛纔他是真的有些緊張害怕了。
他剛走出齊蘿的庭院,便看到棋聲揹着包袱從不遠處沉着臉快步走了過來,他剛一站穩,便急急的說道,“攝政王,賢王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