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想起往日莊老太將她當成丫鬟奴僕般地使喚和叫喚,現在又迫不及待地要將她趕走,便更爲出離憤怒,奪過那和離書,立時將她使了個粉碎,揚手拋開碎紙,任由它們隨風飄揚了。
“你……你……”莊老太一口子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彷彿下一刻就會翹辮子,然而,崔氏並不以懼。
莊老太那雙眼睛恨恨地瞪着她,彷彿要吃了她一般,“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啊你?啊……”
說着,手指頭顫抖着指了過來,接着罵道,“你說你吧,生不出兒子,就生了一個賠錢貨,想當初我沒有趕你出門已經很仁慈了,你倒還這般模樣,我把老前坑的那麼大片地都給你,讓你們母女兩個日後有個依傍,你居然不領情?真是個賤骨頭啊你……”
莊老太邊哭便手舞足蹈,身後那一些婦人扶不住她,便一個屁股墩兒地坐在了地上,一時間,她尷尬地說不出話來了。
曹氏連忙將人扶起,又給拍了拍她的衣褲,礙於之前那一個耳光,已然不敢輕易出聲,惴惴地站在莊老太的身後了。
見莊老太哭鬧夠了,崔氏這才淡淡地朝曹氏開頭,“大嫂,能給我拿點兒筆墨麼?”
“哦,哦……”曹氏訥訥地應了話,連忙往屋裡跑,莊敬賢一門四個兒子,都在外頭唸書,所以老大家自然有筆墨紙硯了。
拿了筆墨,崔氏朝着院子裡的一干人望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了玄秋平的身上,她朝他福了福身,柔弱地說道,“平大夫,您的字好看,可幫我一幫?”
“你說,”玄秋平心疼這個不到才三十三歲就灰白了頭髮的女人。
“我要寫休書,今日我要休了莊敬賢,”崔氏說完,便朝莊敬業冷瞟了一眼,前個十五年,她只當自己瞎了眼地死守這個男人,吃盡苦頭都覺得日子是有盼頭的,可剛纔,莊老太那麼罵自己,這男人居然無動於衷,她的心便像是墜入了冰窟,冷得忘記疼了。
話音落下,院子裡一片譁然。
那些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斥責崔氏有眼無珠了,居然會休夫?
這莊敬業是什麼人吶,那可是他們莊家村最最能幹和最儒雅的男人,休掉他,那可是太傻了。
“都吵吵夠了沒有?”見玄秋平已經在寫休書,莊沐瀾朝那些婦女冷掃了過去,一臉陰測測地說道,“你們一個個的,把自己家門都看好了,別到時候自個兒相公跑去別人家媳婦兒的炕上都不知道。”
剛說完,不遠處就傳來了北宮良垣的冷嗤聲,“說得好。”
那些婦人便警惕地起來,有些甚至離開了院子,回自個兒家了。
休書寫好,最後是給莊沐瀾過了目的。
崔氏的眼光不錯,玄秋平字跡遒勁有力,將休書的內容說得十分強硬,另外,自然不會落下老前坑那塊地了,那是他們母女兩個應該得的。
莊敬賢一臉鐵青地看着崔氏和玄秋平,欲要發作又不得法,原以爲崔氏要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想這麼容易,他忽然解脫,感覺一身輕,回想未來,眼中滿是算計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