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分泌刺激法’就是現實中的心理戰技術,而且我也親身體驗過效果……”說到這,童兵的話頭一停。
喬蕾自然猜得出他想到了誰,想到了哪一些愉快的事情,她的聲線變得像個學會諷刺的人工語音一般:“看來我反而干擾你狀態了,這時候應該轉接給殷茹男比較好。”
“抱歉,不過這是正常的反應。”帶着尷尬地一笑,童兵突兀地躍出了藏身處,躲進了位於3樓的一間電機房裡。
就在他飛速滑進門的同時,兩道強光自下而上掃過他剛剛藏身的牆角,這種聚光性極強的光線,童兵即使原因撇到一眼都能立刻認出,那是軍用戰術手電筒纔有的性能。
就在廠房裡出現全副武裝的獨立營士兵時,喬蕾卻意外地沒有聽出這邊的情況,她仍冷聲譏諷着:“正常反應……看來你在龍組的時候,也會在任務執行到一半,就開始幻想安吉麗娜的果體。”
“她連這個都說了?”即便童兵平時再怎麼沉得住,聽到這句話仍然詫異了一聲。
這種低級錯誤很快引起了後果,從樓下士兵的腳步和手電光線的變化來看,童兵的這聲低詫顯然爲他們提供目標。
“犯了新兵纔有的失誤。”難得的老臉一紅,童兵無奈地搖搖頭,小心地擡高身形,透過電機房的百葉窗往外看,從手電筒的光束數量來看,對方只有2個人,但透過氣機感應,童兵卻能感覺到3股充滿殺意的源頭:“2明1暗,這批人不簡單,外頭不像有援軍的樣子,是其中3名狙擊手來把我逼出來了麼?”
熟練地摸出手槍,童兵用極爲緩慢的速度,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情況下打開了保險。他右手握槍,左掌運起熔兵手功力,將電機房位於另一側的鐵門門鎖熔開,悄悄從樓下看不見的一側離開了這個已經暴露的位置。
於此同時,童兵也沒有忘記正“撩”到一半的喬蕾。
忽然用如此輕佻的態度來面對喬蕾,童兵自然知道自己平時嚴肅的形象恐怕已經一落千丈……做出這等皮厚的事情,他的目的當然不會只有調整心情這麼簡單。
“想到茹男當然可以讓我發揮出更好的實力,安吉麗娜在我心裡還沒有達到這個地位。只有既能稱爲、又有魅力的女人,才能激發男人的潛力。”童兵蹲伏着身子,踮着雙腳只用腳尖移動,沿着3樓的鐵柵欄快速無聲地繞過了半個層面,同時仔細傾聽着無線電與樓下狙擊手雙方的動靜。
“你恭維的效果差得很,可以了,少考慮一點男女之間的事情,專心應付一下現在的局面吧。”喬蕾這會兒已經聽出的了童兵那側的情況變化,順口給了他一個臺階下,巧妙地避開了之前的話題。
“沒關係,心情好多了。”
雖然解釋起來有些羞恥,但用輕佻的語氣和喬蕾說了幾句後,童兵的確如預料中一般,之前累積的挫敗感消除了不少,對於孟筱翎安危的擔
憂也多了一份莫名的信心。他再次尋找到一個新的隱蔽點,將身子緊緊貼在鐵質地面上,包括他的一側臉頰。金屬的低溫一陣陣透過皮膚傳入大腦,感覺就像喬蕾目光中的寒意化爲了實質。
童兵輕笑着繼續低語:“現在的狀態,要對付這幾個人沒有什麼問題,我只擔心你記恨我,拿你當調侃對象利用了一把。”
“理論上,只要能順利活捉韓凜,用任何方法協助你,對你我而言都是雙贏。”對講機裡的聲音又忽然平靜下來:“女人的確可以激活男人的潛力,只是你不該找上我。”
“這個我沒話說,光顧着排解負面情緒,對你失禮了,也覺得有點對不起家龍。”
鐵質樓梯上傳來明顯的靴子踩踏聲,童兵已經可以清楚看見對面的樓梯上,有2個穿着深色特戰服、端着帶有消音模塊步槍的士兵。他停下嘴,像個耐心的獵人一般等待對方接近的機會。
童兵手上有殺傷力的武器只有一把手槍,有效射程也就是50米到100米,雖然這個距離要擊中2人綽綽有餘,但這些狙擊手身上的特戰服顯然都是最新的防彈材質,不是貼身開槍的話,根本無法剝奪他們的戰鬥力;相反,兩人手裡的AK46卻能在這缺乏掩護的工廠樓廊上交織成致命的交叉火力網。但童兵一貫擅長潛伏近身,只要讓他拉近距離,這些重火力武器便會徹底失去威脅。
然而就在童兵連呼吸節奏都沉靜下來時,喬蕾處卻再次傳來了讓他幾乎咳出來的回答:“錯了,正因爲我是劉隊的女朋友,這種接近部下伴侶的罪惡感,才能更產生更大的刺激。”
“!”
並沒有漏出任何聲音,但兩名正在上樓的狙擊手卻忽然默契地轉過身,槍口下固定着的戰術手電同時照在了匍匐着的童兵身上。兩串橘紅色的火光立刻閃爍起來,伴隨着尖銳的消音彈道聲,將整個廠樓渲染成了一片戰場。
雖然不是內功武者,但經驗豐富的士兵往往有着不輸給“氣機偵測”的預感。幸而童兵並非單純的內功武者,也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軍人,就在他對喬蕾的話吃驚的同時,便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靜止”狀態已出現了漏洞。
兩個緊急翻滾,童兵的身影搶在火舌肆虐之前從聚光照射下閃了出去。3層的“口”字型樓廊,現在開槍者所處的一邊就是機電房,另一側則是一間辦公室。
童兵一個翻滾,肩頭直接撞破辦公室木門,撲進了牆後。一發磷火彈貼着他的鞋底射在門口角落處,迸發出一陣刺目的白色磷光,原本能夠算作暗處的地方,此刻已毫無一絲陰影,若不是辦公室的牆面,童兵已經暴露在一片極爲明顯的照明下。
“第3個在暗處的狙擊手嗎?不急着射殺我,先把我的地利優勢消除,好手段。”隨着和韓凜及其手下7名狙擊手對抗,童兵越來越感受到對方的實力之強,幾乎不弱於任何自己認識的戰友。
“我聽到了消音槍的聲音,不過從你的氣息上判斷,應該都打空了。”剛剛調整好體勢,喬蕾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知是不是錯覺,始終一副“冰美人”樣的她
,這會兒聽起來似乎在笑?
“當然都打空了,反正調戲老部下的女人非常刺激嘛,刺激到我連子彈都全避開了。”丟失先手的童兵舔了舔下脣,用一個危險的眼神回敬着隔牆的敵人。
對方的殺意,讓他心中燃起了一片無名業火,而喬蕾的聲音讓這片火焰化作冰藍之焰,以一種詭異的低溫熊熊燃燒着。此刻的童兵既充滿了戰意,卻又能異常仔細地分析敵我雙方的每一個細節。這種冷靜與激怒並存的狀態,是世界軍事權威公認士兵在戰場上的最佳狀態,也就是之前所說的“極限力量”獲取後的狀態。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境界,在喬蕾幾句話的刺激下,竟被童兵輕易地闖入了。
步步逼近的碎步跑動聲從西側傳來,零星的子彈擦過窗棱,壓制住了任何可能的回擊。童兵半跪在辦公桌後,將腰身壓得極低,膝蓋幾乎將胸口都頂凹下去。但即便是這麼彆扭的姿勢,他微微擡起的臉上,卻帶着一抹享受的冷笑。
“想把我逼到東邊的窗口,讓你們同伴遠距離狙殺麼?戰術一層層緊扣着呢!有意思。”這場蓄謀已久,幾乎將童兵拋入自棄的伏擊,至此已經徹底轉變爲了一場遊戲。
就像從前和龍組戰士們玩對抗模擬戰似的,童兵只覺一縷心火衝上喉頭,順着這種渴求釋放的感覺,他大聲一喝:“好,打夠了吧!教官要還手了!”
正在掃射的2道火舌忽然一停,隨即又想反應過來似的向聲源方向更精確地掃射起來。不少子彈穿過了老舊的辦公室三合板牆面,將裡頭的辦公桌打得木屑橫飛。這種AK系的槍械子彈穿透力極高,即便加裝了消音模塊後仍然足以通過盲射打死一些普通牆壁背後的敵人。
然而童兵早已不在那裡。
一道黑影從燃燒的白色磷火上空一掠而過,往東面窗口方向飛速撲去,速度之快甚至將白焰撲得幾乎湮滅。
兩個正在掃射的狙擊手一邊保持着火力,一邊互相交換了個眼色。顯然,童兵被他們的交叉火力逼向了一個更危險的陷阱。
正往窗口處飛奔的童兵滑入一個木箱後,他的兩側都只剩下鐵廊扶手,右手邊是被打得千瘡百孔的辦公室,左側便是一大片落地玻璃窗,外頭毫無疑問,正有數名狙擊手在全神貫注地捕捉着他的身影。
看似身處絕境中的他,狀態卻出奇地興奮,他在掩體範圍內活動着手腕腳踝,甚至仍然保持着和喬蕾的通話:“通信還沒斷吧?”
“你被擊斃後自然會斷了。”聽到如此密集的槍火聲,連喬蕾的聲音都收緊了起來。
“不過以現在的狀態,想要中彈也很難啊。看來這次雖然有點對不起你,不過效果還是很值的。”童兵一臉輕鬆地說着:“不過,以你的眼力應該不會看不出來,雖然想要用‘內分泌刺激法’調節狀態是真話,但也只有一半是真的。”
“你這一連串胡說八道,是爲了讓我在韓凜的事情上說漏嘴。”像以往一樣,每當童兵拋出一個暗示,喬蕾必然會看穿他之後想說的話。
童兵的潛臺詞,從未逃脫過她那雙無形之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