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新近又敗了一陣,麾下將士受傷折損的不在少數,朱元璋心知長此以往,絕非善策,故而心中鬱郁不歡。到了晚間,便獨揹着手巡視將士的營帳。及至走出營門,但見一輪皓月當空,天街如洗,萬籟無聲。轉着轉着,不知不覺的就來到一處所在,正是朱元璋令楚流煙面壁思過,不準擅出的營帳。且已令人四下設防,日夜看守不提。
“是誰?”看防的軍士遠遠的高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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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本帥,不必驚動。”朱元璋連忙迴應了一句,一面加快了步履行進的速度。
朱元璋來到拘禁楚流煙的營帳之外,負責看護的軍士一件元帥前來,連忙躬身行禮道:“原來是元帥,不知元帥夤夜前來此處,不知道有何要事。”
想到自己如今戰局不利又來請楚流煙出來襄助,朱元璋不禁有些臉紅耳赤的,遮遮掩掩的問道:“流煙妹子再此處,你等可曾伺候的周到。”
軍士不料元帥居然有此一問,連忙應聲回答道:“元帥放心,元帥雖然命令我等嚴守門戶,不讓流煙妹子出門一步,不過飲食衣物,都很周全,楚軍師也沒有什麼不如意的表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朱元璋躊躇了一陣,開口說道:“如今戰事緊急,亟需楚軍師助力,本帥就寬赦了流煙妹子此次的罪衍。”
軍士有些爲難,不知道元帥對自己說這番話到底是何意。元帥想要赦免楚軍師爲何不親自跟楚軍師去說呢,一個念頭尚未轉停當,只聽得朱元璋已然命令道:“你進去將本帥的意思向流煙妹子通傳一聲,將本帥的意思好好的說一說,只要你能請的流煙妹子出來同本帥會面,本帥就放歸你到戰陣上殺敵立功去。”
這下子,軍士方纔明白朱元帥的意思,連忙走了進去。
朱元璋等了半晌,只聽得屋內一陣子的環珮聲叮咚,傾耳聽得弓鞋聲細碎,楚流煙人雖然未出來,可是香氣確實已然飄到了朱元璋的鼻管之中。
擡眼一瞧,楚流煙自屋內盈盈走了出來,剛纔進去的軍士跟在身後。
朱元璋對着楚流煙身後的軍士撇了一個眼色,軍士微微怔了一下,馬上就意了過來,領着幾個守護的兵卒告退而去。
這些兵卒走後,朱元璋正不知道如何開口,楚流煙已然開口說道:“元帥今日來找流煙這個負罪之人,不知有何見教。”
朱元璋一聽楚流煙言辭之中頗有對於自己不滿意味,心中念及此番來求楚流煙之事,更是窘迫不堪,只好先言顧其他:“流煙妹子,本帥罰你面壁思過,那是因爲你犯了軍中的大忌,所以本帥不得不如此爲之,還希望流煙妹子不要怪罪朱元璋。”
楚流煙有意想要折損朱元璋一頓,對着朱元璋說道:“元帥秉公辦事,一視同仁,賞罰分明,在軍中可是人人皆知之事。楚流煙不過是一介女流,焉敢怪罪元帥。”
“也不是這麼說的,流煙姑娘。今日本帥特意來找你,是有要事不得索解,故而移樽就教來了。”朱元璋一派哀懇的語氣。
一聽朱元璋滿口求教的語氣,楚流煙心氣平定了一些,對着朱元璋說道:“這可當不得,軍中能人異士,層出不窮,人才濟濟的,元帥這麼可能會問計於楚流煙呢。豈不是折損了元帥的威名。”
朱元璋無法,只得據實相告:“軍師聽我說來就明白了,自從張士誠陷了松江等郡,襲取蘭陵之後,陳友諒也見獵心喜,聽聞探子來報,陳友諒已然調動軍馬,預備起艨艟大艦,順流東下直撲應天,旦夕之間,戰船盈江,旌旗蔽空,兵容很是壯盛,應天守軍,望之生畏。城中流言四起,說是陳友諒若來攻城,,旦夕且下。如此謠傳,恐怕未及爭鋒,應天已然不攻自破。本帥眼見危亡,五內俱焚,寢食難安。特來請流煙妹子助我一臂之力。”
楚流煙聞言,沉吟了片刻方纔開口說道:“陳友諒之事已然與我無關,何況我不過是一介女流,此等力挽狂瀾之事,也是非區區女子力所能及的。還請元帥回去,問計於他人。”
朱元璋大笑道:“流煙妹子不必過謙,本帥心中籌措良久,覺得此事除你之外,餘人皆是辦不到的。只要你肯答應加以援手的話,勢必可是手到擒來,十拿九穩。”
楚流煙一見朱元璋如此笑來,連連打了兩個寒噤。心中突然有警,想到朱元璋前倨後恭,必有所圖。眼下不妨聽聽朱元璋到底打得是個什麼主意,再做定奪也不遲。
心中打定主意,楚流煙便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元帥既然如此說,定然是已然有了錦囊妙計,成竹在胸的了。”
“那是自然的了,”朱元璋一聽楚流煙如此說,本來想要脫口而出,讓楚流煙幫着自己把楚流煙的大軍引來龍灣。可是心下念及這種事體對於女兒家不可貿然開口,以免過於唐突。所以硬生生的將後半句的話吞回了肚子裡頭。
楚流煙便催促道:“元帥有話,不妨盡言。”
朱元璋躊躇了片刻,想到了一個婉轉進言的法子,方纔開口說道:“想必流煙妹子也知道周代有褒氏之寵,紂王因妲已之嬖而導致雙雙亡國。而越之勾踐進獻西施使得吳國殄滅,唐明皇寵愛楊貴妃終至胡虜猖狂。”
楚流煙聽他說了半天,還是於本意不着一鞭,不由的打斷了朱元璋的話說道:“元帥所說的這些都是因爲好色而誤國的君王,流煙愚昧,不知道元帥對於流煙所說的此番言語,到底有何所指。”
朱元璋一見楚流煙沒能意會自己話中的深意,如果不把話挑明瞭說就無法使得楚流煙知曉自己的用意。所以朱元璋思慮了一番之後,就對着楚流煙說道:“本帥此來,別無他事,只是想要流煙妹子顧念三軍將士的性命,慈悲爲懷,提着本帥將陳友諒引入楚軍師設好的伏擊之地龍灣之中。
“元帥的意思是說陳友諒所帥之部沒有踏足龍灣麼。”楚流煙問道。
朱元璋一說完之後,立刻悄悄的退後了幾步,生怕激怒了楚流煙。
站定之後方纔偷眼看了看楚流煙,揣測楚流煙是否對於自己剛纔所提的那個請求有何激憤的表示,看來看去,沒有發現異常,反而是一臉的淡然,心中不覺大定。
可是馬上有覺得有些不對頭,一聽楚流煙如此問來,匆忙答道:“至今爲止,毫無動靜,都快把本帥給愁壞了。”
“不會呀,我娘留下的手札上說朱元璋於龍灣大敗陳友諒,我也特意勘察龍灣等地,果然是絕好的伏擊之地。可是陳友諒爲何梭巡不進,難道娘留下的手札中所敘此事乃是子虛烏有,可是其他事情已然應驗如神,爲何在此事之上有此差異呢。”楚流煙不由的低聲嘟噥了幾聲。
朱元璋站的有些遠了,沒能聽到這個楚流煙剛纔自言自語的小聲嘟噥什麼,所以便開口問道:“流煙妹子,你剛纔說你娘什麼來着,本帥沒有聽清楚。”
楚流煙馬上就發現自己失態了,爲了掩飾母親能夠預知未來之事的這種驚世駭俗之事,就俏臉一變,板着臉孔對着朱元璋說道:“元帥太過糊塗,軍國大事怎能寄託在流煙這般的弱質女流身上。這般言語,望元帥今後休得提起,流煙勢必不從,不能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