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南海,聖所
“奇怪,難道我剛拿到的不是頭髮,而是他們牀上的線頭?”天真如昱靈王妃也真夠讓人抑鬱的了,恪妖王妃只好頭暈地站出來溫馨提示。
“牀上的人多半是假的,咱們的行蹤暴露了!”
昱靈王妃懵懵地看着恪妖王妃,在心裡評估着她說話的準確率,好吧,她承認恪妖王妃是對的。
兩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引着恪妖王妃和昱靈王妃回頭去看,看清來人之後,她們才舒了口氣。不遠處空地處,昱靈王和恪妖王妃腳邊地上各放了一個人,就是瀛杉和瀛莘。
“他們兩個不是人,是花泥捏的人偶,因爲在芯中注了青鸞火,所以纔有類似的體溫透出來。”
恪妖王妃邊往大鼎處走邊平靜解釋。他身後的昱靈王只瞄了地上的二人一眼,活生生的人就變成了灰色乾裂的人形泥偶,在細細密密的裂縫中還有點點火光透出,而昱靈王妃之前取的所謂頭髮不過是一些綠植的根鬚而已。
“麟麟,你也太不小心了,做壞事也不捨得把身上的頤香佩取下來,我和昱靈王尋着香氣就過來了!”恪妖王妃溫怒地責怪,現在本來就是多事之秋,她們行事竟還如此大意。若不是昱靈王和他一路尾隨,她們兩個怎麼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嘿嘿,失誤失誤,下次一定注意!”恪妖王妃訕訕地笑笑,做了個無關痛癢的保證,恪妖王妃除了疼愛地笑笑,什麼也沒再說,左右他和昱靈王已經幫她們收拾完了。
“小雪,過來!”昱靈王可沒恪妖王妃那麼好說話,他黑着臉拉過昱靈王妃,仔細查看了她,確認沒被人做手腳之後,才捏着她的小臉嚴肅又寵溺地訓話,“你再敢進其他男人的房間,看我怎麼收拾你!不能再有下次,知道了嗎?”
“有你在呢,我還不是有恃無恐嘛!”昱靈王妃狠狠地點點頭,又陪着討好的笑臉,才成功把臉上的魔爪挪走。
昱靈王和昱靈王妃的互動模式把恪妖王妃和恪妖王妃看得一愣一愣的,恪妖王妃本想着在恪妖王妃身上試試,剛低頭就看見恪妖王妃正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昱靈王妃,只得搖搖頭放棄了。
“瀛杉和瀛莘都沒找到,牡丹仙子我們已經帶來了。說吧,你們晚上來南海做什麼?”昱靈王一揮手,流心池上空出現一顆巨型透明光球,牡丹仙子正安然地躺在裡面。昱靈王妃嘟着嘴巴欲言又止,直到昱靈王又問了一遍。
“小雪?”
昱靈王妃眼神向恪妖王妃求救,她還不想這麼快就拆穿牡丹仙子,要不然也不會拖了這麼久才夜闖南海。可恪妖王妃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索性挑眉回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
昱靈王妃絞着手指,整理了一下思路,擡頭看着昱靈王道,“如果她是真的,你把她的頭髮扔進鼎裡就知道了。”
昱靈王向前一伸手,光球就到了眼前。他手直接探進光球裡,在牡丹仙子頭上快速取了一根頭髮,便隨手趕走了光球。昱靈王摟着昱靈王妃飛身將頭髮扔進大鼎,火焰噌地衝起,二人落地,剛巧趕上精彩故事上演。
恪妖王和恪妖王妃已經確認過紫銅大鼎四面的內容是一致的,昱靈王和昱靈王妃一站定,四人選了兩個對立面開始觀看,昱靈王妃時不時解釋一下。
畫面中,最初是一片絢爛的花海,一縷晶亮的柔軟光束在陽光下稍作盤旋後落地,化爲一支華貴盛放的紫色牡丹花。
牡丹花轉瞬就長成了亭亭玉立的紫衣少女,王母給她賜名牡丹仙子。牡丹仙子最愛做的事就是在繁茂的雪櫻樹下翩然起舞,不知疲倦。
某一天,雪櫻樹的一條枝幹突然砸下,不偏不倚劃傷了正在樹下起舞的牡丹仙子的臉。血泊中不只有牡丹仙子曾經溫婉的面容,還有無數雪櫻花瓣。染血的雪櫻花瓣盤旋而起,帶着潔淨的血衝進了牡丹仙子猙獰的傷口。傷口撫平消失,牡丹仙子的臉也有了質的變化,如果說她之前的容貌只是讓人賞心悅目,那她現在的樣子絕對可以作爲她引以爲傲的資本。
蛻變後的牡丹仙子更喜歡粉紫色,她悉心照料着給了她新生的雪櫻樹,然後她出嫁了,他的夫君就是瀛杉。牡丹仙子的端莊舒雅、溫柔大方足以讓瀛杉對她死心塌地,二人出雙入對,迅速成爲三界有名的深情伉儷。
某一年,雪櫻樹上結了點點彩晶,而後昱靈王妃出現了,有了之前的因由,牡丹仙子和昱靈王妃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牡丹仙子被召回繁花潭,昱靈王妃留守落櫻谷。
“牡丹仙子姐姐的臉是被雪櫻樹劃傷的,雪櫻樹救她應該是繁花聖姑安排的,這樣施恩給她可以讓她更好地待我,但那時根本就還沒有我,所以我並不知道那日畫面中的女子是牡丹仙子姐姐。牡丹仙子姐姐初見我時,總說多虧我救了她,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我也只是推測而已。”
昱靈王妃也是第一次看到牡丹仙子最初的樣子,雖不那麼好看,卻讓人很舒服,可惜她如今的清澈眼底藏了許多不爲人知的東西,她們再也回不去了。
畫面一轉,恪妖王出現在了海宴閣,但只是快速閃過。
恪妖王妃等三人狐疑地看着一臉正色的恪妖王,牡丹仙子的畫面中怎會牽扯到他,絕對有問題啊!
“我真的不知道!”受到特別“關心”的恪妖王立刻舉手立誓,這才勉強通過考驗。不過他不知道的是,衆人豈會因爲他的一句話就放過他,實在是因爲他不是耍花花腸子的人啊!
牡丹仙子很快產下瀛莘,與瀛杉一家三口和樂融融。
昱靈王妃和無所事事的恪妖王妃到南海看望牡丹仙子,從畫面中看,牡丹仙子看她們的眼光遠沒有後者那般熱情明媚,反倒是有些不甘!也許這也是恪妖王妃很少跟牡丹仙子來往的原因,雖然當時作爲當局者看得不甚分明,但現在作爲旁觀者就一目瞭然了。
“究竟是什麼事讓牡丹仙子姐姐這樣看我們?”昱靈王妃抓緊了昱靈王胸口的衣襟,喃喃低問。牡丹仙子的疏離眼神並未讓她感到反感,而是狠狠地心疼和不解,她不敢相信牡丹仙子的轉變竟然真的與她有關!
“大約跟恪有關。”恪妖王妃依舊蹙眉注視着畫面,出手捂住恪妖王急欲解釋的嘴,“慾望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昱靈王和恪妖王自然明白恪妖王妃話中所指,只有天真單純如昱靈王妃纔不明所以。
畫面依舊在繼續,已經進行到了牡丹仙子囚禁瀛杉和瀛莘的時候,原來他們就被關在昱靈王妃送去的九色牡丹屏風之中!
浮在流心池上空的光球中,牡丹仙子也已悠悠轉醒,她靜靜地看着紫銅大鼎上的畫面,在笑也在哭。
畫面定格在牡丹仙子到落櫻谷找昱靈王妃聊天的地方,還未及衆人看清她究竟做了什麼,火焰就熄滅了。
“牡丹仙子姐姐!?”昱靈王妃等四人轉身看着牡丹仙子,昱靈王妃已很難再拿出開心的音調了,她渴望地看着牡丹仙子,期待她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這樣昱靈王妃就能有理由放了她。
“小妹,不,應該是昱靈王妃了,看到你這樣的牡丹仙子姐姐……你很難過嗎?”牡丹仙子此時已換上了嘲諷的表情,跟她做下的事倒是勉強能聯繫在一起。
“爲什麼?牡丹仙子姐姐,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是什麼原因讓你遷怒於我的姐姐?”昱靈王妃還在爲牡丹仙子幻想着一些不得已而爲之的荒唐理由,沒想到換來的卻是牡丹仙子悲涼自負的獰笑。
“爲什麼!?哈哈哈哈!昱靈王妃,你問得可真是可笑!我纔是落櫻谷的主人啊!論姿色修爲,我哪樣比不得你!?偏偏你竟是繁花聖姑精心安排的女兒,一出現就搶走了我的位置!憑什麼!就連昱靈王都對你千依百順!這些我可以不計較,因爲你真的讓我恨不起來!”牡丹仙子垂眸前眼中竟閃過一絲不捨,可很快她就又歇斯底里起來。
“我也想過和瀛杉、孩子一直就這麼走下去,安安心心做我的南海女主人。可爲什麼又來了個恪妖王妃!?你的親姐姐!恪妖王是我的!恪妖王!你記不記得,那次瀛杉重傷,他是怎麼交代你的!?他說如果他就此殞命,你就替他照顧我!?你都忘了嗎!?只見過一眼恪妖王妃就能讓你把兄弟的重託拋諸腦後!?她就那麼吸引你嗎?吸引你到回了南海就開始交接工作!?她不過是個在映欲臺裡跟軒城廝混過的賤人,怎配得上你!?就看她的親妹妹,昱靈王妃,還未成親就急不可耐地跟昱靈王滾在一起,棄軒城於不顧,她們姐妹有一個好的嗎!?”
昱靈王和恪妖王及時用手捂住了昱靈王妃和恪妖王妃的耳朵,可牡丹仙子刺耳更刺心的語調還是一字不落地充斥進了兩個瑟瑟發抖的女子耳中,而牡丹仙子的“血盆大口”還在喋喋不休。
“昱靈王妃!?恪妖王妃!?真是貽笑大方!恪妖王!這一切都是你導致的!你如果肯多等我一段時間,等我處理好了瀛杉和莘兒,如今站在你身邊的就是我了!你這個追逐權勢、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昱靈王妃和恪妖王妃,你們只能活一個,知道嗎?你們不是姊妹情深嗎?你們身後的男人不是很愛你們嗎?在三界生離不算什麼,死別纔是最有意思的!好好享受吧!哈哈哈哈……”
昱靈王妃和恪妖王妃早就被昱靈王和恪妖王扳回了身子,死死摟在懷裡,耳邊不斷傳來“不怕、沒事”的蒼白安慰。牡丹仙子應該是已經瘋了,至少是已經癲狂了。昱靈王在關着她的光球外又加固了一層,和恪妖王眼神一交換,帶着昱靈王妃和恪妖王妃出了南海聖所。
他們一行四人並未直接出南海,而是拐到海宴閣偏殿,那裡有昱靈王妃送給瀛莘的生辰禮物,沒想到如今竟成了困住他的牢籠。
仙界,南海,海宴閣
海宴閣偏殿中,九彩牡丹屏風靜立在右邊靠牆的角落裡,有些昏沉的光線遮掩了它的華彩。昱靈王妃神情沮喪地指了指屏風,昱靈王會意地點頭,卻並未去打開,而是揮手收入袖中,帶回了昱靈王宮。
仙界,南海,聖所
昱靈王妃回宮後就睡下了,昱靈王給她點了些落然香,這是昱靈王妃之前用雪櫻花瓣製成的,極其香甜,在她有孕那段日子就用這個助她睡得更沉一些。昱靈王也躺了一會兒,天剛微亮,他在日月樓外設下結界後,就帶着九彩牡丹屏風直奔天庭。
恪妖王妃在恪妖王宮的落雲閣睡覺,淺絳在門外守着。爲防她偷跑出來,恪妖王特意設了個許進不許出的結界。
早朝過後,昱靈王和恪妖王、靈脩聖仙、佛羅,還有玉帝王母一同回到了南海聖所。衆人到時,光球中的牡丹仙子正在小憩,王母冷眼沉聲叫醒了她。
“牡丹仙子!”
“見過玉帝王母!昱靈王!恪妖王!”牡丹仙子經過不久前的情緒發泄已經迴歸淡然,見了來人還是端莊行禮,似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嗯。玉帝和我聽到了一些事情,想聽你自己說說。”單看眼前的沉穩女子,王母很難想象出她發狂的樣子,不過有昱靈王和恪妖王雙雙作證,由不得她不信。
“不知王母所指何事?”牡丹仙子坦蕩鎮定地反問王母,面上淺笑不止,絲毫不因爲自己的處境而感到侷促難安。
王母示意昱靈王把瀛杉和瀛莘放出來,給牡丹仙子些提示。昱靈王把屏風擺在了流心池邊,流心池上的牡丹仙子以爲昱靈王打不開這九彩牡丹屏風,眼中正在得意,沒想到昱靈王擡頭也在陰陰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