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界處嘈雜聲與低吟此起彼伏,剛剛爆炸產生的硝煙逐漸散去,協同作戰中隊聯合使用出御道,最大程度抵擋住了熱能與沙塵,但還是有不少戰士受不住這股衝擊震動而昏了過去。
少許‘烏鴉’波及受損,信號不良,影像的傳輸受阻,在醫院的桐炅等人看着電視中的畫面頻繁抖晃。
“怎麼樣了?犀渠敗了嗎?”他着急的自行問到。
而馬克羅並沒有開口,眉梢緊鎖,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屏幕,他心中的震撼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沒想到目前的古代,竟然可以做到和犀渠一對一對抗,並且不落下風,只要有他在一天,‘城池’就不會受到外界的傷害。
而‘南天門’某一房間內,波爾多雙手背後挺拔站立,身後的金歷看着戰況時錄不由動容,瞳中充滿着驚訝與敬畏。
“你好久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了。”波爾多的一句話使金歷回神。
“不,將軍,我只是好久沒有見過古代露出那樣的表情了。”
“哦?”被金歷提醒後,波爾多又愈發認真的注視着屏幕中的古代,顯然間發現,他的笑容帶着癡狂。
邊界處
古代漫不經心的斜向撥手,突然一股異風吹散了戰場上的沙霧,兩人的身影清晰可見。
他興奮的抓拳,鬆開,再抓拳,骨頭髮出咯咯聲,臉上露出了久違的邪笑。
“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盡興了,這麼多年能讓我使用‘返祖模式’的,你是第一個。”
犀渠沒有做出任何迴應,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這種舉動讓古代心中浮出一絲疑惑,他回憶着八年前的戰鬥,犀渠並不是一個如此安靜的存在,八年前它在戰場上狂暴廝殺的樣子和今天截然相反,難道它已經具備了思考能力?
“力道之十,逆握!”古代憑空向身後用力拉拽,像是握了一把空氣,風的流向改變,突然強勁的吸力使犀渠雙腳不自主的向前移動,隨之身體在風的航道中被動逐流,如同被無形的強大引力吸附,被迅速拉向古代。
犀渠扯出了身後的旗幟,用力插在了大地上,吸附力消散,它被動前移的身體停下,即刻拔出旗幟,距離古代百米的距離橫向揮斬,一股刃浪席捲而去,風流所到之處產生劇烈爆炸。
衝擊波到達古代面前的那一刻,他只是伸出了一隻手硬生生的接了下來,隨即在掌中炸裂,塵煙四起。
無一刻停緩,古代衝出沙霧。
意元驅動
一雙元氣聚集形成的大手在犀渠身旁生成,禁錮住了它的軀體。
“縛道之五,土挈擒!”
泥土鬆動涌出,如藤蔓緊緊拴住了犀渠的雙腿。
“縛道之四,盲失杖!”
一束瞳孔所不能接受的強光打進了犀渠的眼中,讓它一瞬間丟失了戰場情報。
“縛道之八,森鬼嬰頑!”
三頭蒼身嬰鬼從犀渠身後爬出,一口咬在了不同的經脈處,元氣的流通受阻,一時間無法暢行運作。
連續使用出縛道的古代沒有停下一刻腳步,右手赤紅色元氣纏繞,急速衝向無法動彈的犀渠。
醫院內,電視機前的桐炅不解古代爲何使用的全部都是低階將搏道,在如此緊張的戰鬥中,高階將搏道應該會有更好的效果吧?
“不要眼高手低。”馬克羅呵斥,“高階將搏道是十分消耗元氣的術士,但對元氣量深不見底的古代來說,這並不算什麼,但是高階將搏道只有完整吟唱纔可以發揮其全部實力,在這場存亡絕續的戰鬥中,太過於浪費時間,低階將搏道控場能力更佳,所以他選擇了多重御道,況且,他施展出的將搏道和別人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
“真的,好強……”桐炅逐漸被古代所吸引,他以一人之力,抵擋神祇的入侵。
目前的犀渠從任何角度來看都危若累卵,古代打算使用‘寸爆’瞄準它的心臟,給予最終一擊。
“要贏了!”身後不計其數的武裝人員都興奮的望視,要見證這偉大的弒神一刻。
“太強了!”
“加油!”
“殺死它!”
氣勢磅礴的助威鋪天蓋地傳來。
“結束了!”古代咬肌嚼的格外明顯,“力道之四,寸爆!”赤紅色元氣流包裹拳心,如同雄鷹捕獵般的速度刺向犀渠的心臟。
“不對……”一種不和諧的感覺油然而生,古代似乎察覺到了某種……
磷光乍泄涌進了衆人的視線,以犀渠爲中心釋放着某種特殊的震動頻率,地面微顫,被禁錮的犀渠擡首看向古代,突然從喉部發出威懾人心的怒嘯!
“龍吟!”
雲霧開散,整片天都被影響宛如黑夜,雷霆萬鈞的咆哮帶着強力的波動擴散向四周,氣衝霄漢,緊接着從天而降的霹靂猶如蛇身扭曲蜿蜒,抽擊着地面,叱吒作響。
“這是……”古代被這股聲音所震撼,像是神的宣言,審判着低等生物,掌心附着的赤紅色元氣消散,剛剛使用出的多重縛道也都從犀渠軀體上拔除。
身後的武裝人員,大部分雙膝跪地,似乎臣服於這股咆哮,古代解除了‘返祖模式’,雙腳紮實着地,挺拔的站在犀渠面前,似乎無意再戰鬥,這一舉動卻嚇壞了衆人。
“呃……古代到底在幹什麼?這種距離會被一瞬間殺死吧?!”電視前的桐炅緊張的站了起來,可傷口的疼痛讓他倒抽一口冷氣。
犀渠看着眼前的古代,停止了聲嘯,長舒了一口氣,怒風戛然而止。
“是你沒錯吧?可以使用出這種程度龍吟的,也只有你了。”古代低語,雖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但還是叨出了那個名字:“龍裔,燭龍種,香格·遴選。”
“呵,真是……好久不見啊,獸王古代。”犀渠一手伸向脖頸處,撕開膠口,取下了頭套,露出了一張精緻憂鬱的面孔,高挺的鼻樑,刀眉下的瞳黯淡無星光,一頭烈焰紅髮垂落肩部,接着他又脫去了披在身上的蒼膚,左臂上有着兩組名字的刺青。
方辰矗義
芳橡
所有武裝人員瞠目結舌,有些新兵露出不解之情,而有些老字輩的戰士則面面相覷。
波爾多在熒屏上看到這個人的面容時,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身後的金歷也是如此。
“我不敢相信你還活着。”古代看着遴選手中的頭套,但臉上並無太多表情。
“你說這個?”遴選拿起犀渠的頭套,“我已經把它殺死了,這是戰利品。”
聽後古代爲之一震,八年前重創‘城池’的存在,遴選僅憑靠一人之力將其殺死。
“爲了殺死它,我耗時八年。”說話時,遴選看着犀渠的頭套,露出了不捨的神情,像是看一位認識很久的朋友。
“我們當時都以爲你死了。”古代的腦海中回憶起了八年前的那場戰鬥,心懷感舊之哀,輕輕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當時的情況有些複雜,回頭再講吧。”遴選扔下了頭套,一把抱住了古代。
“我回來了,老友。”
被突然抱住的古代有些不自然,因爲他可是正宗“直男”。
“你這個髒東西,你爲什麼會選擇這種方式登場?”古代推開了他,這讓遴選有些失落。
“哈哈,給你們開個玩笑而已,其實我是爲了試驗一下,八年過去了,‘城池’的防守系統有無提升,另外,我想知道現在的第一戰力是誰,因爲出現犀渠這樣棘手的敵人,一定會派當前巔峰出來阻擋吧,果然還是你。”遴選頓了頓說道,“如此浩大的陣仗來迎接我,纔有儀式感啊。”
“我真是服了你,話說,你這次回來,一定帶了某些情報吧。”古代看着遴選胳膊上紋刻的名字,內心五味雜陳。
“當然,我取到了犀渠的血液,應該對考古學者們的工作有大大的幫助。”說着,遴選在褲兜裡摸索着什麼,突然表情僵住。
“我湊,剛剛的戰鬥,裝着犀渠血液的培育皿給打碎掉了?!”
兩人的下巴同時砸到了地上,瞪足了雙眼看向彼此,整個空氣都凝固了。
“那這八年的時間不就浪費了嗎?!大哥!?”
“等等,等等,另一個口袋裡還有一個!”遴選又急忙摸索着另外一個口袋,這次沒有讓人失望。
“呼……嚇壞我了,幸虧我機智,抽了兩管血。”
古代也鬆了口氣。
“我問你,現在的領袖還是波爾多嗎?”
“是。”
兩人一問一答的向‘城池’走去,半途中遴選拿起了剛剛戰鬥使用的旗幟又系回了背部。
“古代,矗義的兒子找到了嗎?”遴選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低迷,包含着愧疚。
“找到了。”
斬釘截鐵的三個字讓他的眸中填滿了希望星光。
“真的嗎?!在哪裡?和矗義長的像嗎?”
“完全不像,我已經把他帶回了‘城池’,那個孩子非常出色。”
“太好了,真好。”他的語氣像是上學時期,老父親得知兒子成績考到了全年級第一名的感覺一樣,滿是欣慰。
“不過你回來的不是時候,‘城池’放假了,前腳剛剛上飛機回中國。”
“怎麼這樣?!我還打算認他當乾兒子呢。”
“你要點臉行嗎?那孩子現在叫我大哥,你認他做乾兒子,我應該喊你什麼?!”
“那就做他幹叔叔?乾哥哥?算了算了,還是先回本部把要事處理之後再想吧。”
兩人就這樣邊拌嘴邊朝着本部走去,是如此的親近,所有武裝人員在領袖波爾多的命令下,解除了戰鬥模式,一場鬧劇在如此和諧的畫面下告一段落,武裝力量陸續撤出邊界,一架直升機乘帶兩人向‘南天門’駛去。
‘烏鴉’關閉了攝像,電視也開始轉播成了正常節目,那些無聊透頂的肥皂劇。
“教練,剛剛那個人以前是‘城池’的嗎?”桐炅靜靜的躺回了病牀上。
“他啊,以前可是我們這裡的名人呢。”馬克羅讓居依關閉了電視,仰躺在牀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心卻已飄回了從前。
“他的名字叫做香格·遴選,是我們這裡唯一的龍裔,他似乎天生就具備強大的戰鬥力和極爲頑強的生命力,雖然先天條件擁有巨大優勢,可他還是特別的努力,遴選這個人從來不爲超越某些人而去變強,他只是單純的想通過自己,來保護‘城池’的榮耀,曾經他是我的崇拜對象。”
“曾經?”
“是啊,八年前,和‘地支’展開的‘敓魁戰役’後期,因爲犀渠碾壓的實力,‘城池’遭到了重創,節節敗退,很多優秀的戰士都死在了犀渠手下,當時的戰場很是混亂,也極爲慘烈,古代受了重傷墜入大海,被醫療部打撈上來後還處於昏迷狀態,轉折點也就出現在了那裡,波爾多將軍爲了及時止損,放棄了馬裔的歸屬權,下令全員撤退,可是被釋放出來的犀渠像是沒有意識的屠殺機器,使我們根本就沒有撤退的機會和時間,戰艦一艘艘的被摧毀,同胞們的屍體根本來不及回收,也就在這一刻,遴選脫離了撤退路線,衝向了犀渠,兩人一同在元氣對抗中,墜入了深海,因爲犀渠太過於強大,所以‘城池’的人都堅信,遴選已經葬身海底,沒想到如今他還活着,並且斬殺了犀渠,這也讓‘地支’損失了一大戰力。”
聽完遴選的故事,桐炅徹底淪陷在了他的魅力中,“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精神在他身上詮釋的淋漓盡致,剛剛馬克羅所講,遴選從來不爲超越某些人而去變強,只是單純的想通過自己,來保護心中想要保護的東西,以此爲動力去變強,這也點醒了爲超越方辰碩而不斷努力的自己,如果一味的追逐別人的步伐,那將總會慢上半步,他決定在方辰碩回國的這段時間,徹底調整改變自己的心態。
但同時也有那麼一刻,桐炅感受到了來自戰爭的恐怖,對於目前的他來說,那是一個未知的黑暗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