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巧遇】（2）
他所站的位置是靠近大廳前門的邊緣，所以，從這裡來觀看這所房子的佈局，還真是個很理想的位置。
藉着昏暗的光線望去，這是一棟在平常不過的民房了。而先在外面，拿眼隨便一瞄，大概也有三層來高。內室，其規格佈局都很平常。要是朝大廳往內走，後面應該就是廚衛兩間房了。而靠左手邊的兩扇小門，應該是住房。大廳內簡單的擺着幾件家電與桌椅，就再也無其它什麼物件了。
“你在看什麼？”這聲音猶如天籟，突然從天際而來，溫柔間似乎還帶着一絲質問。鄧剛心裡猛然一震，扭頭尋聲望去，只見問這話的是站在另一旁的另一個女孩。
擡頭向她看去，只見她模樣花信年華，着實是個美人胚子。
他不禁看得心裡一驚，便打着哈哈笑道：“哦，我在看後門關好了沒。”
“放心吧，那後門，我們就從沒開過。”女孩十分自信的答道。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鄧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完全忘了剛纔那驚險的一幕。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女孩看着他緩緩問道。
鄧剛聞話，擡頭再次向她望去。這時正好四目相對，只對接的那一剎那，他便急忙又轉過了頭去。
那溫柔的目光，似射來一道很強的求生欲，只這一眼便就讓他早已升起的怒火蕩然無存了。
其實，他早就想發怒了。要不是一進來就碰到了那個熟悉的她，他非得大吼大叫不成。
這又讓他想起了從前，在他記憶深處，那個一頭自然捲的漂亮女孩，又站在了那個寬闊的停車坪裡，手指着他絕望地道：“你這個人太自私，太自私，太自私了.......。”
“喂！我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答？”一生輕喝打斷了他往下地回憶。
聞聽此話，他無名火似又要重起，猛然間卻發現其他幾個人，不知何時也看向了自己。
他便調整了一下情緒，對那女孩道：“我現在也不知道，大家一起慢慢想，總會有辦法的。”
話音一落，場中突然安靜了下來。想必老鐵他們幾人，雖然剛纔聊得很開心，看似一副暫不管的面孔，但耳裡還是聽到了他與那女孩地對話。他們何曾又不想，早點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而先前一直與扒皮、老鐵聊天的那個女孩，始終都沒有在跟鄧剛說過一句話。也許早在鄧剛轉身向她看去的時候，她就認出了他。
雖然她沒說話，但眼有餘光地不時從他身上掃過，似乎在尋找什麼一般，但只一下，就繼續跟她那位好友又說上了什麼。
“哈！我們可以走後門啊！”也不知老鐵哪來的興奮勁，一個巴掌響徹了整個房間，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隨後便見他，一把奪過了扒皮手中的電筒，頭也沒回道：“你們先別動，我過去看看情況，好了在叫你們。”
大家木訥間，那隻越來越暗淡的白色光芒，已隨着老鐵的腳步聲遠去了。
片刻，黑幕就包圍了這裡，就連伸出去的五指，放在眼前也只是感覺到一陣幻影。
“啪！”一柱微弱的火光，突然在他們不遠處燃起，照應出了一張在平常不過的面孔。
那個人....好遙遠的感覺。不知是誰在黑暗中輕輕顫抖了一下，默然向他望去。
火光瞬間熄滅，而重新燃起的，便是那時而一閃一閃地紅色圓點。
“嘿嘿！你抽菸的樣子，頗有我當年的風範。”一聲怪音，突然打破沉默蹦彈了出來。
“咳咳....咳！”顯然這人被煙給嗆住了。
“噗嗤——”黑暗中傳來了兩聲輕笑，聽着似乎還是強忍着地。
“我抽菸的樣子，頗有你當年的風範？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話到這，那人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麼般，便改口道：“我抽菸的樣子你看得見嗎？”這被煙嗆的人，顯然很不服氣，只見黑暗中那紅色的圓點，就如無頭的蒼蠅，上下左右到處亂竄，但就是從沒超出過一個人手臂的長度。
這肢體動作要是在燈光下做，也許一點都不滑稽。但現在漆黑一片，根本就看不到他本人的存在，卻只見那紅色的圓點隨聲舞動，着實看上去很是幽默滑稽。
“噗嗤”似乎有人捂嘴而笑，但始終沒能堅持下來，笑出了聲來。
“哈哈哈哈。”被罵的那人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狂笑不止，似有頓足捶胸之勢。
“喂！扒皮，你還有完沒完？”鄧剛顯然再也受不了那折騰人的嘲笑，沒好氣地喝道。
“你們在笑什麼？我在那邊都聽到了。”一柱白光由遠而來，其中還夾雜着悶重的腳步聲，大家側頭一看，那不是老鐵還能有誰。
“怎麼樣，後門能出去嗎？”鄧剛急切地向老鐵問道。
只見老鐵聳聳肩，面有苦澀的搖頭道：“我剛開始還以爲後門不會有什麼喪屍的，但開門一看......”
“怎麼樣？”扒皮見老鐵突然閉口不語，焦急地追問道。
老鐵搖着頭道：“我開門一看，孃的，比前門還多！”
“是不是你戴着一副眼鏡的原因，把一個看成了四個？要不，你再去確定一下？”扒皮半信半疑，看着老鐵問道，弄得老鐵立馬臉上漲得通紅，看似就要火山爆發，卻被一聲輕柔的語氣，生生給撫平了下來。
“他沒騙你們，後門是絕對走不得的。”
“爲什麼？”扒皮轉頭向說話的女孩看去。
“因爲後面，就是鎮醫院呀！”女孩說完，全場一片譁然。就連迫不及待想從這裡出去的扒皮，也吃驚地站在了原地，臉上瞬間就泛起了絕望之色。
“亞軍，真的很對不起，都怪我們.......”看着扒皮一臉黯然的表情，女孩似乎有一種深深地內疚感，話到嘴邊，卻又急忙低下了頭去，不再敢看他。
“沒事，沒事。”扒皮望着那正自責的女孩，續道：“小芳，這怎麼能怪你們呢？你可千萬別胡思亂想。”
聽到扒皮口中，叫出了那個女孩的名字，鄧剛心中不免還是“咯噔”猛跳了一下。那感覺就像，小時候誰做錯了壞事，被大人點到名一般，讓他有種負罪想逃的衝動。
在場的人，沒人注意到他那細微的變化。而叫小芳的女孩，這時也擡起了頭，卻仍然自責道：“可是....要不是我們求救，你們也不會困在這裡。”話完，她不看扒皮卻看着一旁的鄧剛，道：“你，真的不怪我們嗎？”
那問話的口吻，聽着像是不太信任的意思。看她的眼神，似乎很瞭解鄧剛這個人。所以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看向了鄧剛。
鄧剛哪能不知她那話裡的意思，明擺着就是對他不信任。
“現代的女人都怎麼了？這本來不關我的事，怎麼矛頭卻指向了我？”他便有些着惱的搶在扒皮還沒回過味來前，答道：“如果我說，不怪你，你信不信？”他這話，就像一隻皮球，本來是她踢過來的，而現在看去又傳回到了她那裡。
小芳頓了頓，不時臉上便泛起一絲笑容，道：“我到差點忘了，你一向心胸寬闊地很。想來，這種讓你困在籠裡的事，你是不會介意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兩人卯上了。也就一旁的另一個女孩還沒反應過來，卻見她站出來甜笑道：“原來你們倆個，也認識呀！”老鐵、扒皮聞話，似要笑將出來，但始終還是忍了下來，畢竟，身前這一男一女所說的事，聽上去似乎跟先前的話題有關，但實則卻是他們之間的私事。
鄧剛無心去理會這女孩的問話。只見他面有怒色，把原本一張本無表情的臉，襯托地死氣沉沉。
老鐵是深知他的性格的，一見他那怒火沖天的模樣，那要是爆發出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他急忙走到中間，擋住了他們相沖的眼神。便看着鄧剛笑問道:“那後門既然出不去，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很明顯，老鐵這招轉移法，挺是管用。
鄧剛那滿臉的怒氣，也逐漸慢慢消淡了下去。片刻，聽他緩緩道：“還能怎麼辦，先在這睡上一夜，等天亮了以後在說。”
扒皮正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老鐵一把拉住。他似乎心有神會地明白了些什麼，便站在一旁不在說話。
在向牆角看去，那個女孩，這時也被小芳拉去了一旁。也不知她們在悄悄說些什麼，也只片刻，就見她們默然不語，整個大廳頓時就啞然無聲，安靜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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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那麼長，長的都不知過去了多久。
“壞人！”一聲輕罵從車門邊緣微微飄了出來，要是不仔細去聽，着實是很難聽得見。
不知又過了多久，在向車內聽去，已然聽不到任何抱怨了。
透過車窗向內望去，便隱約可見一個捲曲的身影，躺在後座的軟座上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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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孩......”鄧剛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會想起她，可偏偏就這樣想起了。
他擡頭向大門上的窗口望去，喃喃道:“她一個人呆在車上，應該會害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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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邊，二十公里處。
【龍潛水電站】
一條刺眼的白光，從馬路對面直射而來，把這裡照應的清清楚楚，沒有一絲遺漏之處。
“陶瓊，他們是不是遇到麻煩了？怎麼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見回來？”一個瘦瘦且高個的青年，向另一個短髮青年焦急地問去。
那叫陶瓊的人，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一直注視着河對面那條公路上有不有什麼異常。其實他內心，又是何嘗不急，只是長年累積的經驗，讓他有了一種老成持重的個性，故而，從表面看不出罷了。
他們現在所立之處，是在一座水電站的天台上。這電站建的很是特別，它坐落在一座小型孤山之上，周圍全部都已被深水所包圍，只有一條截水用的高大水壩橫穿兩岸之間，一頭連着對面公路下的河堤邊緣，另一頭一直連到河那邊的高山峻嶺，放眼望去完全成了一堵偌大的水庫，甚是壯觀。
當然，這裡也是躲避那些喪屍最好的屏障。除去那道橫跨兩岸的水壩外，就連唯一的一座吊橋，也被他們拆除了。
那麼，他們平時，都是靠什麼出入的呢？
其實很簡單。從那天起，他們就自己做了一艘快艇，說是快艇其實就是那種比較大的木船，在後面加個推進器而已。
關於那座水壩，根本就用不着去擔心，在他們心中喪屍除了不會游水攀爬也是不會的。再者說，這裡也沒什麼喪屍，你就單看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就知道了，以前除了飛馳而過地車輛，根本就難得見到什麼人的蹤跡。
陶瓊站在天台的圍欄邊，低頭往下看了一眼還在岸邊水中盪漾的木船，心中升起了一股說不出地感覺。
從早上七點他把鄧剛等人，送過對岸後，直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四個時辰了，這不免讓他有些擔心起來。也許是他們幾個人出去的時間真的久了些，這在他的記憶中是前所未有的。
猛然搖了搖頭，驅散了那些不好的感覺，這纔對那高個青年道：“你繼續用探照燈，監視對面馬路上的情況。要是發現他們，立馬大聲叫我，我就在下面機房裡。”話完，正邁步要走，眼角餘光卻發現天台的另一邊，一排小房間內，其中便有人正在注視着自己。
他舉足而止，轉頭向那屋內看去，稍許，便輕聲對那屋內道：“怎麼，還沒睡？”
“啪！”屋內之人聞聲，似再等不下去般，忽地亮起了燈，房間裡瞬間就明亮了起來。
陶瓊藉着燈光，向屋內望去,便見兩個長髮披肩的女孩，正肩挨着肩，坐在一張木牀的邊沿上，焦急地也正在看着自己。
“怎麼樣？有不有他們的消息？”一個稍胖點的女孩，焦急地站起，操着一口四川音，向他問來。雖然，她心知肚明，但還是想親口問一問。或許在她心中，他們幾個人這次出去，步行回來也不一定。
但答案往往就是那樣。看着陶瓊輕輕搖頭，她那顆久懸的心，似突然被人掠走了般，變得空蕩蕩，人也開始晃晃悠悠，不時兩腿一軟，就癱坐在了牀邊。
“雯雯，你沒是吧！？”跟她同在一起的另一個女孩，連忙摟住了她，面色焦急地問道。
見那名叫雯雯的女孩，突然癱倒，陶瓊心急之下正要上前去拉，卻見另一個女孩已經摟住了她，這才放下心來。
細看之下，見她並無大礙，他便上前用安慰地口吻道：“放心，他們會沒事的，或許等下就回來了。你要是急壞了身子，等下扒皮回來，我該怎麼向他交待？”原來，這小名叫雯雯的女孩，便就是那扒皮的老婆。
也不知，扒皮知不知道有個如此記掛於他的好老婆。要是知道，他會不會有一種想破門而出的衝動。
陶瓊輕輕退出了門外，若不如此，他也不知道往下在說些什麼好。剛邁步不遠，便聽到那所房內，傳出了輕微的哭泣聲。也不知道，這是誰在哭泣，或許她們兩個都有吧。
從始至終他都在暗自佩服那個從沒提起過老鐵的女人，她是那麼的堅強，堅強地讓人誤會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愛老鐵。
行步間，他又停足不前，悄然轉身便往最後一間小房前望去，那裡便是鄧剛的房間，想想這快二十年的老友，以前幾乎天天見面，而今晚卻不在這裡，突然讓他有了一種深深地失落感。
許久.....
一聲悶嘆，輕若無聲地從一個人的口中傳來，不時便見一個身影，就消失在了一座通往下層的樓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