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女孩
這些想法只是朗天涯的猜測,是否是成立,還需要他在以後的實踐中不斷地去探索和驗證。他現在並不準備用手中這枚寶貴的演示符進行試驗。他突然想起自己兜裡還有一枚假紙上書給的通訊符,何不用這枚符試驗一下呢?於是他把它拿出來,緩慢而小心地向觸點中輸入了一些內力粒子。
他發現這比他想像的要難。因爲他對內力粒子也是有感覺的,當內力粒子進入通訊符後,他的感覺也隨之進入了符內,這同他吃符時將暗域延伸進去的感覺極其相似。但二者畢竟性質不同,在具體感覺上也是有區別的。朗天涯憑藉着自己一向自傲的微查微操能力,最終一點一點地找到了其中的不同點。
暗域雖然位於暗世界中,但它同暗世界之間也是有明顯界限的。普通靈力者是通過內力粒子在暗域內的運行來感知它的邊界的,而朗天涯是無須通過內力粒子,直接就能感知暗域,如果仔細區分,這兩種感覺是不一樣的,內力粒子是一粒一粒的,它們回饋給意識的感覺也是一粒一粒的,很有顆粒感(事後朗天涯把這種感覺告訴小布,小布聽說對方竟能品味出內力的顆粒感,差點驚掉下巴。)。而暗域給他的感覺則如同一團太空失重狀態的水泡,變幻無形,遇孔則入。
經過多次嘗試,朗天涯最後終於成功地抑制住了暗域對術符的浸入,只是把內力輸入了進去,這次術符果然沒被吃掉。他感覺到通訊符內的程序被啓動後,飛快地產生了一絲極微小的符力,這一絲符力似乎束成一團,一下消失不見了。他加大了內力輸入,產生了一束更大的符力,這次他感覺更清晰了,這束符力的於衆不同之處在於,它是集束在一起的,沒有任何的發散性。而且它還是定向的,它是向北方一閃而去了。
朗天涯猜測現在假紙上書身上會有一枚同樣的通訊符,應該就在北邊那個方向。他發現通訊符的內部原理有點像客運站的發射符器,符力的作用是定向的、使能量集束在一起,並且沒有絲毫逸出。只不過發射符器發射的是運載符器,而通訊符發射的是符力束。
朗天涯等了一會兒,通訊符並沒有收到迴音。他疑惑地轉頭去看小布,小布解釋道:“收不到迴音有多種可能。可能是他這時不方便和你說話;可能是他離你太遠,你發出的符力信息能量耗盡,沒送到他的符內;還有可能他的符丟了,或者壞了等等情況,都有可能導致他不回你的信息。”
朗天涯又啓動了兩次,但都沒收到迴音,第三次的時候,他乾脆將暗域延伸進入通訊符,通訊符“啪、啪”二聲輕響,符內的兩塊符骨化爲粉塵,只餘一個扁平的金屬空殼留在他手中。
通訊符的程序進入他的暗域之中後,他先是體會了一下這個程序的運行原理,然後他直接在體內發動了通訊符力,向外發出了一個更大更強的集束符力。他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收到回信。他想了一下才明白,即使排除距離之外的其他原因,就算對方在極遠處收到自己的信息,發出回信,但對方的符力可沒自己發出的這麼強勁,因爲距離太遠的原因,信息能量耗盡,自己還是收不到對方的回信。
他只好放棄了呼叫假紙上書的努力。他原本還抱着希望,想找到這個傢伙看能不能借點錢,以解燃眉之急,看來是指望不上這個騙子了。他心想:“這傢伙最好不要被光頭等人抓住,否則以光頭那些人的手段,會夠他受的。”
他又拿起那個演示符把玩起來。小布看出了他的猶豫,知道他的內心是在掙扎。他一旦看了或“吃”了這個演示符,就說明他答應了小布的要求,會把裡面的編程技術傳到下界的藍星上去。小布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放棄了勸說,任由對方自主決定。
過了一會,小布聽到“啪”的一聲,演示符內的符骨的粉未從老朗的指縫中撒了出來,接着老朗閉目進入瞑思。
小布激動的雙手握拳,眼含着淚水挪動身體,朝向老師所在的天青山方向,施了一個垂首禮。
過了有半個多小時,朗天涯睜開了眼睛,對着小布搖了搖頭,說道:“搞不太懂。符裡面演示的理論涉及卡位、程序、空間、符器製作、多個符器的符力疊加等等多項學科,非常複雜和深奧,創作這枚符的人絕對是你們這裡的頂級天才,我猜不亞於我們那裡的愛因斯坦,以我現在的這點水平,給人家提鞋都不配。不過,他倒是在演示符裡給出了一個現成的空間平臺的程序模式,要在我自己的暗域內試着編出這個程序,也不是不可能,但現在我的暗域裡的卡位不大夠,只能等以後卡位增多再研究了。”
說實話,朗天涯嘴上雖然讚不絕口,但他對演示符裡的這個程序有點失望,他原以爲老葉和小布拼命搞來的是什麼犀利武器方面的程序,結果只是個對他沒什麼用處的戰略層面的戰艦類程序。他就算學會了,也沒法在日常中使用,他既沒心思建一個空中府邸花天酒地,也沒心情用它去造個空中航母稱霸這個術符世界。
“謝謝你!我並不是要求你完全搞懂這裡面的學問,你只要有機會把這裡面的知識帶回藍星,轉交給藍星上的人們,我和老師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小布誠懇地道完謝,接着又說道:“我也知道我和師父奮鬥了這麼多年,其實並沒有收集到什麼實質性的好技術。我原先設想,畢業後先到這座翔龍城混上一段時間。這裡是粉紅星上編輯、研發、設計、製造術符和符器最發達的城市,我想在這裡碰碰運氣,通過實踐和深造,看能不能搞到點有用的技術再回藍星去。沒想到還沒等我實施,就出了水中游這檔子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和老師還要感謝水中游,要不是他,我也不會知道,原來我們自己手裡已經有了最頂級的程序。唉,也是造化弄人,如果我們早知道,我可能早就想辦法回藍星了,也不會出這檔子事,老師可能也不會死。”
“即使沒有水中游,老葉也死定了!除非他和你一起逃走。”
朗天涯看着遠處的兩界通道,問小布:“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你想過如何回到藍星嗎?易容這招使過之後,肯定不能再使了。”
“這事交給我來辦吧,我們的組織籌劃這件事的時候,自然是有備用方案的。你不要以爲兩星之間,就只有這條兩星通道可以進行人員交流……”小布話沒說完,突然停了下來,呆呆的看着遠處。
朗天涯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個漂亮的姑娘興高采烈的從客運站裡走出來,她後面還跟着一箇中年婦女,肩背手提的帶了許多大包小包的東西。
“認識?”他問小布。
“她是我的同學,她就是柳斜陽,沒想到她也來翔龍城了。”
“哦,她就是那個追捕你這個皇室餘孽的茄香聯盟的密探。”
朗天涯邊說邊斜着眼觀察了一下小布直勾勾的眼神,禁不住提醒道:“小布,不是你哥我好管閒事,現在可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候。這種事你哥我有經驗,哥是過來人,吃過不少女人的虧,她們無論處於什麼年齡,都是些演技精湛的騙子,騙的你爲她出生入死,赴湯蹈火,最後她們竟然還往你傷口上撒鹽。唉,說多了都是淚啊!而且她還是你敵對陣營的人,這個難度就更大了,要不我給你講一個羅密歐與朱莉葉的悲慘故事吧,好不好?”
小布一直目送柳斜陽二人離開,才轉過頭來對呱噪的老朗說道:“我自有分寸。”
朗天涯看着若有所思的小布,心想:“這小子不會是在計劃着施展美男計,是想利用一下這個姑娘嗎?”男女間的爾虞我詐在他眼裡是最複雜的,在這方面他曾一敗塗地,真是沒什麼好經驗能傳授給小布的。
小布作爲入幽境靈力者,被朗天涯打傷的左眼在這兩天中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朗天涯仍然刻意地不去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聯想。此時談話突然涉及到這個話題,他明顯感覺到內心又有向心痛如絞的方向發展的傾向,連忙把這個想法放到一邊,對小布說道:“下一步怎麼辦?你不是個有組織的人嗎?是不是先找組織上搞點錢花花?”他自認已經承擔起了把技術帶到藍星的任務,小布的組織當然有責任管吃管住管報銷交通費。
小布苦笑了一下說道:“在這裡我到哪裡去找組織呀,我們都是單線聯繫,我的上線就是我的那對假父母,他們遠在拓荒城,根本幫不上忙。(小布還不知道他們在接到老葉的通知後已經自殺了。)我知道在這裡,有一個偷渡到藍星的渠道,錢的事恐怕咱們要自己想辦法。”
“不是吧,你們這麼有理想的一個地下組織,竟然沒有輔助人員負責後勤保障,竟然沒有充足的活動經費?你這個革命工作做的也太寒酸了吧。算了,要不這樣吧!我倒是有一門餬口的手藝,你看能不能在這兒掙點小錢。”
朗天涯說完,跑到廣場外撿回一塊石頭,然後他啓動體內劍符的符力,在指尖上冒出一根兩三寸長的光刃,對着石頭切削了起來,片刻之後,一個小布的頭像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如何?”朗天涯把雕像展示給小布看,有點得意地問道。
他自從成爲了靈力者,感覺做什麼都比原先更順暢,更輕鬆了。他看着手中的塑像,覺的自己的藝術感覺又有所提高。這個雕塑對細節的把握,對小布眉宇間的神情的捕捉,都遠超他以往的水平。
“難道我真的要成爲雕塑大師了?”他想道。想到了大師,又忍不住想到了第一個稱他是大師的那個人,關心的笑臉剛浮上他的心頭,他就覺的心中結結實實地受了一刀,他趕緊把這個念頭割裂出來,遠遠地扔出體外。
小布鄙夷地看了一下老朗手中的塑像,搖了搖頭,說道:“你跟我來,我領你去個地方,讓你知道一下你的手藝是個什麼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