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回 呂洞賓出爾反爾

黃萬山顫巍巍地站起來,道:“應該的!應該的!就連石知縣見了大將軍也是磕頭的,何況我一個草民呢?”鍾碧霞冷眼打量着黃萬山,心裡充滿了憎惡。

進了客廳,一落座石敢當便道:“大爺,我和碧霞是來看厚生哥的,厚生哥在嗎?”黃萬山一見石敢當便知道他是爲了馬厚生而來,但是一聽到石敢當提起馬厚生,還是渾身一顫,道:“在!在!在!”忙讓管家去後花園把馬厚生叫來。

馬厚生來到客廳磕過頭後,石敢當賜座。看到馬厚生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石敢當十分不解,道:“厚生哥,銀子湊齊了嗎?”馬厚生道:“沒有。還差十五兩。”石敢當十分詫異,道:“兩匹上等的黃驃馬還賣不了三十兩銀子?”馬厚生道:“賣了三十五兩,黃老爺又長到五十兩了。”

石敢當笑道:“厚生哥,這不是個事啊,莫要不高興!我那匹黃驃馬也牽來了,賣了就足夠啦!”馬厚生大喜過望,道:“好兄……大將軍,謝謝啦!”石敢當一臉一悅,道:“厚生哥,你再這樣說我就生氣啦!天上只有一個月亮,你我就是親兄弟!”馬厚生的眼睛溫潤了。

石敢當扭頭衝黃萬山道:“大爺!”黃萬山此時正在驚恐之中,沒有聽到。石敢當又叫了一聲,黃萬山還是沒有聽到,他此時的心情矛盾極了,石大將軍在此,放棄秦憶梅是明智之舉,然而黑龍潭裡那株能使人長生不老的靈芝仙草,誰人能拒?鍾碧霞大喊一聲:“黃大爺!”黃萬山一愣,驚醒了,臉上鬆弛的肌肉霎時活躍起來。鍾碧霞道:“大爺,石將軍問您話呢?”

黃萬山站起身來便欲下跪,石敢當忙制止住他,道:“大爺,今年高壽啊?”黃萬山道:“五十一啦!家境雖然富餘但是膝下無兒無女啊!秦憶梅是我買來做小的,實指望她能給我黃家延續香火。怎奈,厚生喜歡憶梅,憶梅也喜歡厚生,我這個做長輩的也不能太自私了,就成全他們吧。憶梅是我花三十兩銀子買來的,養了這麼多年了,怎麼才賣三十兩?是厚生聽錯啦!”石敢當心裡煩躁,又不便再說些什麼,便起身告辭了。

與石敢當分別後,呂洞賓和碧霞元君徑直去了黑龍潭拜見盤古,呂洞賓向盤古彙報了北疆之行,盤古冷冷一笑道:“想不到這肥遺還成了氣候,武功長進不小啊!可惜,他爲什麼總不走正道啊?”碧霞元君迫不及待地說道:“表哥,肥遺也有他自己的難處,若不能及時飲水,便有性命之憂,南侵或許真如其言,是爲了生存,不得已而爲之。肥遺向呂上仙提出一個條件,只要我們幫他治好了病他便停止南侵。”

呂洞賓一聽此言,忙道:“元君……”碧霞元君道:“呂上仙很是看好這個事情,我也同意,所以我們來請教表哥,表哥,您看此事可好?”盤古皺眉道:“如果我們幫肥遺治好了病,他若反誨如之奈何?即便肥改過自新?他的那幾個徒弟呢?據我所知,魑魅魍魎個個武功高強,收了一幫徒弟,無惡不作,禍害四方,而且野心勃勃,整天做得就是皇帝夢。屆時,肥遺即便管教他們,魑魅魍魎肯聽?”盤古突然提及魑魅魍魎,碧霞元君沒有想到,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盤古問呂洞賓,道:“洞賓,你認爲怎麼辦好?”呂洞賓道:“正邪兩不立,幫助石敢當,剷除妖魔,永絕後患!”盤古點頭讚許。碧霞元君一聽此言,頓時羞怒無比,逼視着呂洞賓,道:“呂洞賓,你爲何出爾反爾?”

呂洞賓道:“元君息怒,我剛纔本想先告訴你我的真實想法,但萬萬不敢打斷天尊和您的對話。萬望見諒。黑龍潭之外說的話都是給肥遺聽的。您難道沒有發現嗎?我們的一言一行都沒有逃得過肥遺的耳目,我想一定是肥遺的徒弟九姑所爲。故而反其道而行之,實則是爲了麻痹肥遺而已。到了黑龍潭就不同了,我諒九姑也沒有那個膽量到黑龍潭來監視我們。洞賓句句屬實,請元君明察!”呂洞賓所言入情入理,態度謙卑,碧霞元君也不好再說什麼,索性順水推舟就是了,道:“洞賓,就依你所言,我們該如何幫助石敢當?”

呂洞賓道:“首先,我們懇求天尊將鎮天劍、軒轅弓、金盔甲賜與石敢當,其次以你爲首幫助石敢當制定一個切實可行的除魔謀略。”碧霞元君心滿意足地笑了,道:“洞賓,你就不要謙虛了,論謀略,我怎麼是你的對手?就依你爲首吧。”呂洞賓道:“恭敬不如從命,元君,只要你我齊心合力,石敢當除魔就多了一份力量!”盤古端坐龍椅之上,若有所思。

呂洞賓起身跪下,給盤古磕了三個響頭,道:“呂洞賓懇請天尊將鎮天劍、軒轅弓、金盔甲賜於石敢當,以助其剷除妖魔,還人間一個朗朗乾坤。”碧霞元君也起身跪下,道:“表哥,我贊同呂洞賓的建議,懇請表哥將鎮天劍、軒轅弓、金盔甲賜於石敢當。女媧的奇石現在就在石敢當身上,石敢當肩負着廣佈平安的使命,將鎮天劍、軒轅弓、金盔甲賜於他,對石敢當完成使命大有裨益。”

盤古不置可否,呂洞賓忙道:“天尊,石敢當人小志大,俠肝義膽、智勇雙全,智殺盜墓賊,救鄉親避水災,擒了凡道長,破香稅案,打武狀元黃彪,擺空城計追國寶,得民心,順民意,美名遠揚。天尊若將鎮天劍、軒轅弓、金盔甲賜於他,石敢當必將如虎添翼,剷除妖魔,將平安廣佈人間,也就完成了女媧的心願,豈非絕世之佳話。”

碧霞元君道:“表哥,來這兒之前,我和洞賓剛剛在徂徠山上勸石敢當放棄除魔,石敢當的擔憂與您的擔憂是一樣的,反問我,‘如果肥遺食言怎麼辦?’他嚴詞拒絕,誓言除魔,把生死置之度外。因此,表哥請放心,將鎮天劍、軒轅弓、金盔甲賜於他,石敢當配得上!也一定將表哥的豐功偉績發揚廣大!”呂洞賓道:“天尊,石敢當說,‘誓除魔頭,永不妥協!’他石敢當死了,還有趙敢當、錢敢當、孫敢當、李敢當……我們這代人除不掉魔頭,還有下一代人,子子孫孫無窮盡焉!言猶在耳,讓我感佩不已。天尊,洞賓懇求天尊將鎮天劍、軒轅弓、金盔甲賜於石敢當,若有差池,我情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盤古看到呂洞賓和碧霞元君如此不遺餘力地幫助石敢當,心裡頗爲感動,淡淡地說道:“洞賓、元君,起來說話。”呂洞賓和碧霞元君忐忑不安起身坐好,迫切地盯着盤古,希望盤古答應他們的請求,只見盤古面龐冰冷,呂洞賓頓覺此事渺茫。

盤古道:“今日聽了你們這番話,我更加確信奇石承受人選定石敢當是正確的。一個少年有如此的胸襟和作爲令我十分感佩。石敢當爲天下人立誓剷除妖魔,我盤古理應盡點微薄之力,怎麼會吝惜這幾件寶貝呢?”呂洞賓和碧霞元君大喜過望,相視一笑。

盤古道:“洞賓,你想過了沒有?鎮天劍,石敢當拎得起;金盔甲,石敢當穿得上;這軒轅弓,石敢當能拉得開嗎?”呂洞賓大驚失色。盤古舉臂向後一揮手,掛在龍椅後面洞壁上的軒轅弓便奔呂洞賓飛去。呂洞賓慌忙接了。

盤古道:“你拉一拉這軒轅弓吧,拉得開,就依你和元君所求,將鎮天劍、金盔甲與這軒轅弓一併拿去,贈給石敢當。”呂洞賓拿着軒轅弓,心裡驚喜無比,此弓是本教的鎮教之寶,自己雖然仰慕已久,但也只是在盤古生日的那天,在靈霄寶殿得見尊顏,此時此刻,軒轅弓握於手,心潮澎湃。

呂洞賓轉身面對殿門,左手握緊弓背,右手抓弓弦,右手剛一抓住弓弦,心裡便倒吸了一口涼氣,弓弦抓在手中竟然紋絲不動,盯着那弓弦看了一瞬,只見那弓弦呈暗黃色,半透明狀,見多識廣的呂洞賓竟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的。呂洞賓心裡明白,這軒轅弓還真小覷不得,逐運足神力,緩緩發力拉緊弓弦,然而只拉開了一半,便無力放棄了。呂洞賓滿臉羞愧,轉身來到龍椅前,跪下,雙手託着軒轅弓,道:“天尊,呂洞賓錯啦!”

盤古一揮手,軒轅弓飛起,穩穩地掛在龍椅後面的洞壁上,沒有一絲聲響。盤古道:“洞賓,何錯之有?”呂洞賓道:“天尊明鑑萬里,洞賓愚鈍,鎮天劍、金盔甲、軒轅弓分別是天庭、佛教、道教的至尊無上之寶,威力無比,望風披靡,妖魔鬼怪無不聞之喪膽。如若所託非人,落入妖魔鬼怪之手,必將爲害天庭,遺禍人間。罪莫大焉!”

看到呂洞賓這副狼狽樣,碧霞元君頓生惻隱這心,道:“表哥勿怪,洞賓和我除魔心切,纔出此下策。”盤古道:“洞賓起來吧。”呂洞賓謝過盤古,起身坐好。盤古又道:“這可不是下策。當初,父皇若非鎮天劍,平定天庭不知還會延宕多久。一個凡人若想剷除妖魔沒有至尊兵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若石敢當是有緣人,我絕不吝嗇!”

呂洞賓衝動地想說出石敢當自從得到奇石之後,神力大增,極有可能拉開軒轅弓,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如今盤古威嚴森森,已經不是那個自己可以拍着肩膀說說笑笑的小夥子了。

盤古道:“魑魅魍魎禍害人間,我亦憂心忡忡,然而,我深信大劫難必然產生大英雄,我們共同期待着那位大英雄的到來吧!”

碧霞元君欲言又止,呂洞賓也不敢再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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