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還記得王海濤,因爲他在惜夢高中裡是一個很有名氣的怪人,雖然是不太光彩的那種。他戴着一副細框的棕色眼鏡,配合他獨特的猥瑣小眼睛,可以說是絕配了。王海濤的體形在胖子裡還算是中等吧,估計體重有一百六十多斤,要是剛纔他摔倒時壓到我身上來,不骨折也好不到哪裡去。倒是他的卷頭髮剪的很短,顯出難得的幹練和成熟。
“好痛,我的屁股。”海濤勉勉強強的站起身來,揉揉了屁股說道,突然他看到摔到地上的寶貝相機,心疼的拿起相機擺弄着,像對待情人似地說道:“我,我的相機。小夢,難,難道說你受傷了?是嗎?小夢。”
看到這裡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了好幾塊了,王海濤這是在和相機說話嗎?就在我鄙夷的看着王海濤的時候,他小心的拿好相機,緊鎖着眉頭,用他那獨特的小眼睛不高興的看着我說道:“我正在照相呢,你怎麼能這麼突然的衝出來呢!差點弄傷了我寶貴的相機小夢!”
想起剛纔碰撞之前看到的情形,我恍然又激動的說道:“你……你是……偷拍狂?!”
“哼,不要隨便叫別人的外號。”王海濤還是用剛纔的眼神看着我說道。
現在我終於能夠十分確定,眼前的人就是惜夢高中的偷拍狂人王海濤沒錯。他是一個經常收集女生信息的傢伙,按照現在的話來說,就是走在時代前沿的先鋒御宅文化?王海濤看起來是一個很普通的小胖子,卻是知道所有女同學一切信息的消息通。因此在學校裡經常會有人跟他買消息,而他自然而然的成了學校裡的“名人”了,只要有收入他會很樂意的把消息賣出去。
但是王海濤在樓梯口這裡做什麼?剛剛明明是在拍照的。我順着樓梯向下望去,看見了正在上樓來檢查衛生的雪靜老師,頓時我明白了剛纔王海濤在幹什麼了,我吃驚的看着他說道:“什麼啊,莫非你剛纔是在偷拍雪靜老師?!”
到了現在,王海濤剛纔的那股盛氣消失的無影無蹤,臉色發窘的遮掩道:“哪,哪有啊,我只是在拍照啊。”
王海濤居然敢偷拍我的初戀雪靜老師,這種事情絕不可以原諒,我十分生氣的追着他喝道:“你給我站住!”
看到情況不對,王海濤在我發作前已經開始開溜,可是由於體重胖所以沒逃遠,看到我還在追着他,他一邊沿着樓梯向樓上爬去,一邊求饒道:“你怎麼還追着我不放啊!”
我哪有追着你不放,明明是你自己才爬了兩層樓梯就累得氣喘吁吁了。追到四樓,前面已經沒有退路了,王海濤不情願的轉過身面對我。我有些失去理智的暴喝道:“少說廢話,快把相機給我!”
“不,不行!別碰我的小夢!”王海濤一邊和我拉扯着一邊呼喊道,可我還是從他脖子上搶下了相機。
看着我拿着他的寶貝相機,王海濤抓狂的對我說道:“你在做什麼!趕緊把小夢還給我!”
別看王海濤體形很大,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我輕輕的一推就把他推倒在地上。我有些鄙視的和他說道:“你不知道這是犯罪嗎?嚴格來說是侵犯了別人的肖像權!”一想起王海濤對着雪靜老師照片犯花癡的情景,我就再也忍不住了心中的怒氣,粗暴的對待着可憐的王海濤。
“我又沒做什麼壞事,只是看看而已,那有什麼不行的。”王海濤還是不知悔改的喃喃道。
看着他仍堅持着自己的信念,我凜然的對着王海濤訓導道:“你有沒有想過被偷拍的人的感受?想沒想過她們會多麼的不開心!”
“還可能會…很開心呢!被拍一張照片就那麼不爽嗎?那麼那些愛好收集照片的人怎麼辦?”王海濤還是不服的辯駁我道,而他剛纔說的話好像是在哪裡聽過很多遍的臺詞。
到了這個時候,我的頭腦已經清醒了很多,手裡拿着相機茫然的看着王海濤。而王海濤則像是掏心掏肺的對我傾述着苦楚道:“想追尋着那個人的腳步,卻不敢說出我喜歡你,這樣的心情,你能理解嗎?”
這次王海濤又好像是在模仿電影臺詞一樣,可是他說的倒是很有說服力。誰說我不懂這種感覺的?暗戀了雪靜老師這麼多年,而我卻只能默默的把這份情意埋在心裡不能說出來,這種糾結而心痛的感覺,又有誰比我更瞭解呢?
既然王海濤和我有着相同的傷心事,使我對他的看法改變了很多,我覺得我應該把相機還給他。我擡起手拿着海濤的相機細細看着,發現這部黑色的相機是我好久都沒見過的使用膠片的數碼單鏡頭反光照相機。我記得這種相機好像挺貴的,似乎是攝影界流行的DSLR,動不動就是好幾千塊的物品。雖然越來越多的人迷上了攝影,可是即使是到了現在,也很少能有人擁有這麼好的照相機。果真是值得王海濤愛不釋手的東西啊,還好我沒弄壞它,不然王海濤非得和我拼命不可。
這麼貴重的東西千萬別弄壞了,可是我看到膠捲裡都是雪靜老師的照片,剛纔王海濤應該沒少拍纔對。思索了一會兒,我還是把相機和膠捲都還給了王海濤。我小心翼翼的把相機遞給王海濤,有些喪氣無聊的說道:“喏,還給你,可是你不要再用它做壞事了。”
接好相機后王海濤細心的撫摸着他的小夢,有些擔心的看着我問:“你會告訴老師嗎?”
“瞧你說的,那樣的話我就不還給你了。”我哭笑不得的回答王海濤道。
聽到我不再追究了,王海濤高興的連聲對我道謝着,眉毛舒展的對我說道:“原來你也能理解我的心啊!爲了報答你,我決定要送給你一些我的珍藏系列的照片,跟我來吧。”說完,王海濤就大踏着開心的腳步,領着我回到了他自己的教室裡。
因爲現在是放學時間,王海濤的教室裡一個人也沒有。不過回到他的教室後,他讓我在門口幫他望風,生怕他的秘密泄露出去似地。之後他在自己的書包裡搜索着,不一會兒就拿出了一包用信紙小心包裹着的照片。
王海濤望教室門口左右看了看,之後扮出一副很神秘的樣子對我說道:“給,這是我誰也不賣的獨家珍藏的照片。這些都是以最近的距離,絕佳的角度拍攝的照片,送給你真的是要了我的命啊!你可不能糟蹋了它們。”
我小心的接過王海濤遞過來的照片,輕輕的打開包在外面的信紙,發現裡面包的是三張照片。
我驚奇的發現放在最上面的居然是艾琳的照片,照片中艾琳面帶笑容的站在櫻花紛飛的櫻花樹下對着鏡頭招手,映襯着背後的美景,照片中的艾琳的美是那麼的自然。
“這張照片可不像是偷拍的啊?”我拿着照片充滿疑問的對王海濤說道,這明明是挑好了照片背景,擺好姿勢後才拍的照片嘛!
此時,王海濤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我說道:“啊,這個……之前偷拍艾琳時被發現了。但是艾琳說想給她拍照的話不用偷偷摸摸的,直接和她說就好了,所以我就幫她拍了這張了。”
艾琳心地還真是善良啊,她就好像是一個天使一樣,一個拄着柺杖的神奇天使。
在心裡抒發完感慨後,我就開始翻看第二張照片了。第二張照片是智愛的照片,原來智愛也喜歡看書啊!照片上智愛正坐在灑滿陽光的窗臺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書,似乎對於外界的變化一點都沒有了感覺,所以這張照片纔會被王海濤抓拍下來。我總感覺智愛她應該是那種文靜的女孩子,可是爲什麼她總是和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如果僅僅是爲了尋找刺激的話那也太過分了。我覺得智愛和克希那樣的不良少年混的有點太熟了,他們不會是情侶吧,我有些擔心的想着,心裡卻希望這些千萬不要變成真的。
收拾好心神後,我開始翻開第三張照片查看。照片裡的欣萌的火氣相當的大,她一腳就把偷拍的王海濤踢倒,照片左下角還有他在摔倒前搶拍照片時留下的左手。
我有些好奇的問王海濤道:“這是什麼!”
王海濤似乎想起了某些痛苦的回憶,有些後怕的說道:“啊,我那時真是差點就沒命了。本來是躲在花壇裡打算偷拍欣萌的,可是後來就這樣了。”
真是的,在捱打的時候還不忘按快門,真是夠敬業的。王海濤還真是爲了拍照可以捨棄生命的人啊,說他什麼好呢?這算是職業精神嗎?或者,爲藝術獻身?
我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雪靜老師對我和正炎的衛生檢查!我出來這麼久了,必須要馬上回去才行。我迅速的把照片收進口袋裡,跟王海濤打了一聲招呼後,就飛快往我的教室跑去。
我回來的太晚了嗎?當我回到教室的時候,教室裡已經沒有人了。除了還能看到我的書包和雨傘,此刻教室裡連正炎的影子都沒見到。本以爲正炎會等我的,可是他居然拋下我自己先走了。看來明天又要挨老師的批評了,打掃教室的時候中途離開,怎麼說都是我不對。
算了,事情已經這樣了,再怎麼擔心也沒用,於是我背起書包拿起雨傘,迎着漫天的微微細雨,走在經過熱鬧的商業街的回家路上。
雖然是陰涼的下雨天,可是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商業街的熱鬧與繁華,人們撐着各式各樣的小雨傘,遊走在玲琅滿目的大街上,或是和情侶坐在商店提供的大型遮雨傘下享受生活的樂趣。
也不知道智愛現在怎麼樣了,正炎說的話確實太過分了,我真的很擔心她會出事。就在我陷入深深的擔心裡的時候,我看到了在商業街的一個偏僻的街角上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身穿女高校服的女高生。雨水沒有知覺的抽打在她身上,她沒有撐傘,就這樣恍若不覺的注視着我。
她不是詩研嗎?她站在小雨下怎麼不打傘呢?當我踩着地上的積水跑去找她的時候,詩研嘴角慢慢舒展開後就消失在我的這個時空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