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媽咪,你就打了好不好,李浩說這個週末在XX廣場舉行哆啦a夢展,那是全世界巡迴展,只在北京舉行六天,機會可難得的,同學們都會跟爸爸媽媽去,所以我也要熠叔叔帶我去,大家還說好到時交換相片的。”小傢伙站了起來,抓住凌語芊的手臂不斷地搖晃,渴望的樣子煞是惹人生憐。
凌語芊整顆心都要揪在一起了,然而,她無法答應他,此時此刻她根本不想和那大色狼說話,更不可能邀請他陪她和琰琰去看什麼展覽。
就在此時,房門正好再次被推開,褚飛走了進來,見她們母子倆一個滿面央求,一個滿面爲難,不由困惑地問怎麼回事。
“這週末在XX廣場有個哆啦A夢展覽活動,琰琰班裡很多小朋友都會跟隨爸爸媽媽去,琰琰於是想叫賀熠陪同,但賀熠說沒空,琰琰於是不高興了。”凌語芊避重就輕,給出解釋。
琰琰則迅速放開凌語芊的手,改爲懇求褚飛,“褚飛舅舅,你幫琰琰叫媽咪約熠叔叔帶琰琰去吧,媽咪是熠叔叔最愛的女人,媽咪開口的話,熠叔叔就算工作再忙也會答應的。”
噢!
褚飛先是爲琰琰這番成熟世故的話語欽佩一番,隨即又繼續不解地看向凌語芊,用眼神問她爲啥不答應琰琰的請求,因爲琰琰說得挺有道理。
凌語芊避開他的注視,不吭聲。
褚飛稍作沉吟,便也哄着琰琰,“既然熠叔叔沒空,那舅舅陪你去。”
“不要!我要熠叔叔!同學們都是爸爸媽媽帶着一塊去,你是舅舅呢!”
呃……那啥賀熠,也不是爸爸呀,你都叫了——是熠叔叔呢!說起來,舅舅比叔叔更親呢!
得不到褚飛的支持和幫助,琰琰重返凌語芊面前,繼續苦苦哀求,樣子越來越可憐,結果,凌語芊唯有答應他,“好吧,媽咪試試,不過媽咪想明天再打給。”
小傢伙先是興奮,緊接着又皺眉,“爲什麼?現在時間還早,熠叔叔還沒睡的。”
“呃……”
“怎麼了?媽咪該不會是騙琰琰吧?媽咪根本就沒想過幫琰琰約他?”小傢伙既敏感,又聰穎,說着又要哭了。
幸虧褚飛腦子轉得快,馬上解釋出來,“媽咪當然不會騙琰琰,是你媽咪覺得,你剛剛打過電話給熠叔叔,他說了沒空,你媽咪要是立刻打過去,就算他想接受也不好意思答應呀,因而,爲了大家都不爲難,明天打最好,那樣給他一天時間,他可以說時間表突然改變了,這樣是不是很好?”
如此解釋,實在合理,不但琰琰信服了,凌語芊也急忙對褚飛投以感激欽佩的一瞥。
夢想得到滿足,小傢伙總算肯睡覺,臨睡前不忘提醒凌語芊也早點休息,這樣明天好早點起來打電話給“熠叔叔”。
褚飛唯有先行告退。
凌語芊在琰琰的要求下一塊躺下,還應他要求閉上眼,直到耳邊傳來淺淺的打呼聲,她才慢慢睜開,看着小傢伙恬淡純真的睡顏,她也百般憐愛和滿足,不過,看着看着,她腦海開始浮起一個酷似的人影來。
因爲不敢面對,因爲害怕被嘲笑鄙夷,今天她一直強迫自己沒想賀煜,無奈有些事終究避免不了,此刻夜深人靜,看着她與賀煜的愛情結晶,看着琰琰這張越來越像賀煜的面容,她再也忍不住了。
幸得,她的心情已經不似早上那麼劇烈,腦海閃現的不再是他對她的鄙夷跟諷刺,當然,心頭始終感覺很沉重,很憋悶,她便放開琰琰,小心翼翼地下了牀,走出臥室,到陽臺喝酒。
不一會,褚飛也出來了,敢情他是算準了她會出來借酒消愁?
不像以往那樣勸她別喝,他手裡也帶着一隻酒杯,直接舉到她的面前。
凌語芊一愣,隨即端起酒瓶,給他倒了半杯。
褚飛先是靜靜輕嘗幾口,而後若有所思地注視着她,沉吟道,“如今琰琰不在,你可以把實際情況跟我說了吧?”
凌語芊霎時又是怔了怔,並沒立刻照做。
“昨晚的事,應該沒有預期中順利,你和賀熠之間發生了問題?是不是?”褚飛接着問,將酒杯往欄杆一放,大手按在凌語芊的皓腕上,嗓音略微急切起來,“凌姐,求求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都等了一天了,你根本想像不到今天這一整天我是怎麼度過的,我很擔心你,真的很擔心你!”
“褚飛……”
“有些事,或許你覺得難言,但你要清楚,我不是外人,我是……是你弟弟,是最值得你依賴和信賴的人啊!”
他不是外人,他是她的弟弟,是最值得她依賴信賴的人……他說的都沒錯,然而……她還是不能坦白。
“過兩天吧,到時我再告訴你,都告訴你。”
對於她的固執,褚飛沮喪不已,不由提醒了一聲,“過兩天?你……就算今晚不跟我說,明天也得跟尚弘曆說的。”
聽及此,凌語芊本是淡然的臉龐,瞬間繃緊起來,是啊,她怎麼忘了,昨晚的事褚飛肯定已跟尚弘曆彙報了的。
靜靜瞅着她,褚飛內心逐漸泛起一絲內疚,支支吾吾道,“凌姐,對……對不起。”
凌語芊定神,快速甩去某種思緒,若無其事地朝他舉起了酒杯,“來,喝酒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褚飛錯愕,但也慢慢舉起杯子,心事重重地喝了起來。
翌日,如褚飛所言,尚弘曆馬上就找凌語芊了,在場的還有尚弘曆的大兒子尚東傑。
對褚飛,凌語芊尚能推搪過去,可在尚弘曆面前,在他們父子倆彷彿審判官似的盯着她時,她是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了。
不過,她該說什麼?她有什麼可以說的?其實,昨晚聽褚飛提及後,她有在想今天應該如何應對尚弘曆的提問,可惜就是拿不定主意。
“怎麼不說話呢?難道出了什麼意外?”見她一個勁地愣着,尚弘曆不禁催促了一句。
迎着他犀利複雜的雙眼,凌語芊再躊躇了數秒,心一橫,撒謊道,“情況如你所料,他答應了以後都聽我的話。”
尚弘曆聽聞,即時歡呼而起,“哦?真的?哈哈,太好了,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小凌啊,你果然沒令我失望!”
尚東傑也笑臉頓露,眼神還頗爲深意地瞄着凌語芊,由頭到腳把她打量了一遍。
凌語芊訥訥地笑了笑,留意到尚東傑詭異古怪的注視,心裡頓生一股不舒服,但也沒表現出來。
就在此時,處理完工作上急事的王塑也來了,見尚弘曆和尚東傑一臉高興狀,心中於是略知一二,卻還是故作驚喜地問,“老闆,是不是有好消息?”
尚弘曆語氣雀躍,不假思索地回道,“嗯,是有好消息!小凌不負衆望,順利完成任務了,而且,達到了我們想要的目的。”
“真的?那太好了!”王塑更加狂喜,看向凌語芊,滿腹欣慰和感激。
凌語芊又是抿了抿脣,視線重返尚弘曆那,低聲反問,“那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接下來啊,當然是照你說的,與他結婚,用最快的速度讓你冠上他的姓,這樣他就徹底不會棄你不顧了!”
一聽,凌語芊面色猛然一僵,呆愣住。
“怎麼了?別告訴我你沒把握吧?呵呵,你別擔心,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這對你來說並非難事,對賀熠來說,也不是不可行的。”
“老闆說的沒錯,既然你們已經那個,他又那麼愛你,結婚也挺正常,對你和琰琰都好。”王塑附和着,出於爲她着想,也爲整個計劃着想。
“結婚之後呢?關於整個計劃到底怎樣安排,你能否一次性告訴我?”凌語芊便也順勢追問下去。
可惜,尚弘曆還是不肯實說,推搪道,“你別急,一步步來,先想辦法讓他和你結婚,這一步還沒完成,後面的說再多也沒用,反而會干擾到你的行動呢。”
確實,這一步還不能確保完成,其他的想太多又有何用?凌語芊沉思片刻,輕輕地哦了一聲,準備告辭。
尚弘曆不挽留她,臨別前,不忘再給她一記讚許的神色,王塑於是送她出去。
尚東傑則迫不及待地朝尚弘曆問出一件事,“爸,咱們不是說好原始計劃是讓她想辦法拿到賀熠保存在電腦裡面的資料,來個篡改安插,將賀熠拖下水,使他不得不與我們站在統一戰線上嗎,咋又改成叫凌語芊與賀熠結婚了?”
送走凌語芊、折返回來的王塑也對尚弘曆露出略略不解之色。
尚弘曆來回瞅了他們一眼,並不隱瞞,娓娓答道,“賀熠不是尋常人,雖然他答應了以後都聽小凌的話,但男人嘛,在牀上的話又有多少是發出真心、是可靠的!所以,讓小凌和他結婚纔是真正的保障。否則,我們輕易就走第二步計劃,萬一賀熠非真心,發現了之後,我們等於前功盡廢。”
原來如此!
“另外,小凌是個怎樣的女子,我們也都清楚,前晚的計劃本就出乎她的意外,誰能保證沒有褚飛的推波助瀾她會否真的那樣,只有她和賀熠登記結婚了,那也才代表她徹底放下賀煜,接下來的計劃才能真正圓滿成功。”
中國那句老話說的當真不錯,姜,還是老的辣,尚弘曆不愧是在商海中打滾多年,閱歷和想法都比年輕一輩勝出一籌,想東西,更加的周全和穩妥。
尚東傑心服口服,不再有疑惑,王塑也沉默不語,腦海充斥着凌語芊楚楚動人、美麗恬淡的容顏,心裡頭,百味雲集。
從尚弘曆的辦公室出來後,凌語芊沒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直接上到天台來,看着四周圍各形各態的景緻,她毫無欣賞之心,思緒盡集中在剛纔的話題上。
結婚……
這樣的字眼對她來說可謂絕緣體,當時也不知道怎麼鬼迷心竅,竟然跟賀熠提出這樣的要求,而對於賀熠,更是不可能吧。就算他可以愛她,與她發生關係,甚至以後都聽她的話,但結婚不是那麼容易。結婚不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關乎兩個家庭,他的父母——她稱呼爲四叔四嬸的人,會同意嗎,會接受曾經是他們的侄兒的妻子的女人做兒媳婦嗎?何況,她還帶着一個琰琰!將來大家之間要怎樣稱呼?那根本就是亂套了!
所以,這完全是一個荒謬的事件,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根本就是瘋子所爲,其實,除了這件事,自己最近所做的一系列舉動都是瘋子所爲,尚弘曆這個色誘計劃,早註定了荒謬,而自己,偏偏無所抗拒,還乖乖去照着做,就連剛纔,也繼續毫無拒絕。
接下來,該如何是好?打自昨天早上開始,賀熠便再也沒聯繫過她,接下來幾時找她,還會不會找她,老實說她心中沒譜,因爲對這個男人,她根本摸不清,面臨與他有關的,她便只能用權宜之計,心想着走一步是一步,就像昨晚答應過琰琰的事,今天起牀後,小傢伙立刻提醒她打電話約賀熠,她胡亂撥了一組號碼,讓電話顯示暫時無法接通狀態,然後騙琰琰說熠叔叔估計還在休息,讓琰琰先去上學,她稍後再打一次,要是依然找不到會直接上公司去找賀熠,結果總算能蒙過去。
但是,尚弘曆不同琰琰,他那麼老奸巨猾,不可能被她輕易蒙過去的,那她應該如何應對?難道真的要親自找上門,再次主動地跟賀熠提?他會答應嗎?佔光了她便宜、然後就毫無音信的大色狼,真的會履行責任,與她登記結婚?
煩躁,憂愁,憋屈啊!
凌語芊緊緊抓着頭髮,陷入不知所措的痛苦當中,這時,一個高大的人影剛好從天台的鐵門走出,直走到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