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低船並不是沉入海底,只是很普通的船隻,在海面滑行一圈,可以到達龜島,陸開誠的目的並不是去龜島,他只是想與譚月月去海面轉一轉,舒緩一下心情,之後,完全可以再原路返回。
兩人上了船,這是譚月月第一次坐船,她選了最裡面的位置,陸開誠挨着她坐。
說實話,從昨天開始,他們之間的氣氛就開始變得怪異。
是那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開船了,船隻浮動起來,傳來嗡嗡的聲響。
譚月月對這樣的聲音有種莫名的恐懼感,她的耳朵受不了的。
自從三年前被陸開誠打聾以後,她就聽不了細碎的聲音,一點兒也聽不了。
助聽器隨着聲音的響起,顫抖起來。
她有些悵然,沒有想到坐船是這樣的,要是早點知道的話,她就不會來做了。
陸開誠也感受到她的顫抖,黑眸眯了眯,握住了她的手,“身體不舒服嗎?”
譚月月搖頭,不說話。
他看她臉色越發蒼白,一下子就急了,暴怒的衝着開船的人大吼,“停船!”
這一聲怒吼不僅嚇到了開船的船長,同時也嚇到了一船的人,更是嚇到了譚月月,她哪裡想到他會突然間大吼,就因爲,她不舒服?
船隻停了下來,好在剛開船,船隻離岸上並不遠,沒有開出去多少。
在陸開誠的大聲抗議下,船長不得不將船重新開往岸邊,直到他們平安下船。
譚月月被他扶着下船,蒼白着臉,睨着他,“陸開誠,你瘋了嗎?”
“我怎麼就是瘋了?”
兩人站在岸邊對持,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海風陣陣,吹的人睜不開眼。
“你莫名其妙喊停船,不是瘋了是什麼?”
陸開誠沉着臉,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給她臉色看,“我這不叫瘋了,我是因爲看見你不舒服,所以才喊停船。”
“就算是這樣,那可是一船人,上面有多少條人命,你知道嗎?萬一出個什麼差錯,你以爲這責任你擔當的起?”譚月月紅着眼睛吼,拼命壓住心底的感動,不想讓它爆發。
“這一船人的性命在我眼裡都不如你的命重要。”
陸開誠也吼,抓住她的雙肩,氣的渾身發抖。
有時候他真的想把這小女人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面究竟都裝了些什麼,爲什麼他對她這麼上心,對她好成這樣,她卻仍舊不領情。
她究竟想要什麼。
聽見他的話,譚月月‘哇’的一聲哭出來,梨花帶雨,也不知是感動的淚水還是難過的淚水,總之她的心情這一刻很複雜。
“怎麼哭了?”
看見她哭,陸開誠的心瞬間軟下去,語氣也跟着軟了。
譚月月得寸進尺,哭的越來越厲害,根本停不下來。
這宏亮的哭聲聽的他心頭煩躁,又心疼又心急,索性直接一把把她抱緊懷裡,惡狠狠的威脅,“在哭下去,我保證你明天下不了牀。”
“嗚……”她的哭聲戛然而止,頓了兩秒,眼睛又紅
下來,抽泣着說,“陸開誠,你不能溫柔點嗎……嗚……”
明明是關心的話語,怎麼到了他嘴裡,味道就不一樣了呢?這廝真的是很不會說話。
陸開誠愣了愣,隨即笑出聲,他擡起她的頭,揉了揉她還沾着淚水的臉蛋,慍聲說,“你這麼不聽話,我怎麼溫柔的起來?”
“我哪有不聽話……”她打掉他的手,委屈的抱怨,“明明是你一直欺負我。”
岸邊等船的人有很多,絡繹不絕,來來往往。
陸開誠眯眯眼,把她帶到懷裡,不讓別人擠着她。
他揉着她的小腦袋,極盡寵愛,“你什麼時候聽過話?嗯?你聽話還會哭嗎?以後都不許哭了,否則你你哭一次我親你一次,一直親到你不哭爲止。”
譚月月吸吸鼻子,“你這是流氓行爲,我要告你!”
“那你就去告吧,我可沒聽說過國家哪條法律規定了丈夫不能親吻妻子。”他失笑。
“你!”好吧,她承認她輸了,完全鬥不過這廝。
“好了乖,不鬧了啊,身體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陸開誠一想到剛剛在牀上她難受的模樣,他的心就都快要揪起來,“剛纔我看你很不對勁。”
譚月月癟癟嘴,耳朵現在沒有噪音,好了許多,“沒什麼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陸開誠纔不相信,他皺着眉頭,開始不依不饒起來,“難道是你暈船?還是腸胃不舒服?走,咱們現在就去醫院去。”
他這是要瘋掉的節奏嗎?譚月月眨眨眼,這陸開誠怎麼越來越不按常理出牌了?受什麼刺激了?
“不用去醫院,我只是,只是耳朵有些不舒服。”
她連忙拽住他,垂着眼說。
陸開誠突然想到她的左耳,有一隻聾掉了,而且還是拜他所賜,想到這,他的心開始發疼,又愧疚又心疼,要不是當初自己太沖動,受的刺激太多,又哪裡捨得這樣對待她呢?如今她聾了,就好像聾掉的人是他自己一樣,那樣的疼痛,是互通的,他能切身體會。
“怎麼會突然不舒服?媳婦,你跟我去醫院,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醫治好你的耳朵,你相信我。”
陸開誠抓着她的手就要走,巴厘島的醫院不算少,他可以每一家都去,有錢能使鬼推磨,他有的是錢,就不相信,醫治不好自家媳婦的耳朵。
譚月月看他這麼激動,真的急了,“不,不用去醫院,我的耳朵醫治不好了,我花了三年時間都沒找到任何辦法醫治,醫生說我這次耳聾,是永久的,神仙都救不了的。”
“怎麼會,我不相信。”陸開誠轉頭看她,目光堅定,一片黑暗中,他的臉龐被路燈照耀的熠熠生輝,特別是那雙黑眸,亮如星辰,深深跌進她的心裡。
“醫生真的是這麼說的,所以,不要再在我的耳朵上浪費任何時間,這些都只是徒勞。”譚月月的眼睛又紅了,當她得知自己耳聾的消失時,是很絕望的,但是三年過去,再多的絕望也被磨滅了,她逐漸變的習慣,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的耳朵,只是聽不了細碎的聲音,剛剛那
只船的嗡嗡聲,刺激到了我的耳朵,所以,我有些,不舒服,但是現在已經沒事了。”
聽不了細碎的聲音……落下了終身遺憾嗎?
陸開誠真是恨不得回到以前,那三年前的自己暴打一頓,“媳婦,對不起,都怪我的衝動,害你成了現在這樣。”
譚月月苦笑着搖頭,“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怪你。”
他家媳婦可真是大度豪爽,就這樣原諒他了,陸開誠愧疚的心理終於得到了一絲安慰。
“那以後,咱們就不聽細碎的聲音,以後,有細碎的聲音發出,我就捂住你的耳朵,帶你離開,直到聽不見爲止。”
他如是說着,卻並沒有放棄帶她去耳科醫院的念頭,總會有辦法的,等到回國,他一定要帶自家媳婦去醫院。
聽言,她笑了笑,“好啊,你可要做的稱職些。”
“那必須的呀。”
尷尬的氣氛終於被緩解,陸開誠覺得心情舒暢,笑容也多了。
兩人漫步在岸邊,手牽手走着。
巴厘島的海風有些寒意,與白天的酷熱格格不入,他怕她着涼,不斷的搓着她的小手,冰冰涼涼的,一點溫度都沒有,恐怕,在這樣被海風吹下去,譚月月一定會感冒加重的。
陸開誠想了想,“媳婦,我們會酒店吧。”
“我不要。”她拒絕,明天就要回國了,現在這麼早回酒店做什麼,應該要好好玩一番的。
“那你想去哪兒?”
“就這裡啊。”譚月月並不覺得冷,倒是覺得這裡很漂亮,波光粼粼,海面倒映着路燈微弱的光芒,一陣有一陣,捲過來退下去。
隨着時間的推移,人們料想今天的船可能已經結束了,岸邊的人逐漸散了,只有三兩個仍舊在岸邊等着船隻。
兩人在這羣人面前走了一圈又一圈,踩在岸邊上,前進後退。
“媳婦你不累嗎?”陸開誠看了眼她佈滿細汗的額頭,皺眉問。
“不累啊。”譚月月還是不想回酒店,雖然說她的確是有些累了,沒有表露給陸開誠知道。
可是她這樣的小伎倆,陸開誠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勾起嘴角,又一次在她面前蹲下來,指了指自己的後背,“媳婦,上來吧,我揹你。”
“額?”譚月月驚了一驚。
“額什麼額,快點上來,我揹你走的快。”
陸開誠一把拉住譚月月的手,一用力,她整個人就跌在了他的後背上,軟軟的,人肉墊子。
他用力勾住她,然後穩穩當當的站起身,步伐堅定。
譚月月趴在他的背上,下巴擱在他的肩,兩手下意識的勾住他的脖頸。
心好似被什麼給融化了,嘴角下意識勾起。
兩人之間發生微妙的變化……
他揹着她,走了好久好久,一圈又一圈,像是走不夠走不累。
“媳婦,你知道我爲什麼這麼討厭喬易凡嗎?”陸開成偏頭,忽然這麼問了一句,話語間全是無奈。
譚月月一愣,隨即搖頭問,“爲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