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畢朋以前的書房自從他被顧亦澤送進療養院後,便空出來了。
之後顧遠正大手大腳地改動一番,佈置成他喜歡的樣子,跟原來簡直天差地別。
若是有朝一日顧畢朋能重回顧宅,看到此情此景,他會作何感想。
顧遠正坐在寬大的真皮椅內,看着窗外,一聲不吭。
秦心浩跟了進來,卻是大氣不敢喘一下。
誰都不說話,沒一會兒秦心浩就受不了這沉悶,先開口了:“姐夫。這次的事難道就這樣算了嗎?就這樣任由顧亦澤在公司裡掀風作浪,你都不管了嗎?”
顧遠正終於轉動椅子轉過身來,他對這個唯一的小舅子,看着他的眼神裡滿是失望,調教了這麼多年,他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他的目光慢慢從他臉上移開:“現在公司上下拿着股份的人誰不想把顧亦澤趕走,可是你看有誰像你這麼蠢,去做這隻出頭鳥?”
秦心浩一怔,半晌才隱約想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可是姐夫,咱們抓住這個先機,收拾了顧亦澤,往後這些人還不都以你馬首是瞻嗎?要是這功勞被別人佔了去,到時候你少不得要……”
“放屁!”顧遠正快要被這個蠢貨給氣死了。
“秦心浩,你什麼時候能改掉目光短淺這種毛病?你只看到利益,有沒有評估過要獲得這些利益,需要付出多少倍的代價?”他緩和了一下脾氣,緩聲道,“你以爲顧亦澤是那麼好對付的?他要是好對付,那些人會按兵不動?”
他點起一根菸,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來,臉上神色難測。
好久,他才悠悠地開口:“能按奈到最後的人才是得利的漁翁。”
被罵了一頓,秦心浩也知道這次自己錯得離譜,但又不甘被敗低得這樣一無事處,便掙扎道:“姐夫,我都是爲了咱們好啊,現在我錯也犯了,難道真的乖乖被他擺佈,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嗎?這不僅讓顧亦澤舒坦,還讓其它人看咱們的笑話啊!”他是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的。
顧遠正靠在椅子上,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着:“那你想讓我怎麼樣?要跑到公司裡去大吵大鬧替你出氣,讓你繼續回去上班?你是嫌我沒把柄給顧亦澤,還是覺得你丟臉不夠讓我替你接着丟?”
顧遠正的聲音緩和而低沉,幾乎沒有什麼情緒流露出來,但秦心浩卻聽得心裡一陣陣發涼。
他現在是真後悔今天自己那麼衝動,現在……
哎!
他垂頭喪氣:“姐夫,我知道了。那我回公司收拾東西滾蛋好了。”
“你等等。”顧遠正突然叫住他。
秦心浩心中一喜,轉過身去,以爲姐夫會替他想辦法,沒想到卻聽他說:“回去把你公司的那些小情兒給收拾乾淨,別放在公司裡礙眼。”
秦心浩肩膀一垮,低聲道:“我知道了,姐夫。”
“嗯,你也別太低沉,是你的最終還會是你的。”總歸是他的小舅子,又替他幹了不少見不得光的勾當,此時他還是要適當安撫他一番。
秦心浩聽到姐夫的承諾,心情纔好了一些。
看着秦心浩離開,顧遠正揉樣額頭,低沉着聲音道:“看來咱們之間的戰爭,馬上就要開始了。”
顧遠正拿起電話,拔了出去。
“劉叔叔,是我!”
……
一切事情都如安小夏和顧亦澤所料,公司裡真的開始針對起她來。
不過他們倒是不蠢,並沒有再像秦心浩一樣,明目張膽地挑釁她。
而是做得又隱密又晦澀,明裡挑不出錯,暗地裡卻讓人恨得牙癢癢!
安小夏是憋着一肚子無名火,又無處發泄。
於是每天回家找顧亦澤的茬,成了他唯一樂趣。
她把一個抱枕砸向顧亦澤,把他手裡的資料掃落在地:“都是這個王八蛋害她心情這麼不爽的!”
顧亦澤無奈地看着她怒氣衝衝的小臉,心裡有些愧疚,更加發不出火來,只能笨拙地彎腰去撿。
他越是這樣任打任罵,安小夏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便又一個人倒在沙發裡,把臉埋在抱枕裡直哼哼。
方媽在一旁摘菜,忙過來幫顧亦澤撿起資料,有些埋怨地看着安小夏,她也太不會體貼人了。
見她要開口抱怨,顧亦澤忙阻止她,衝她搖了搖頭,讓她不要管他們的事。
方媽雖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退回桌邊繼續摘菜。
顧亦澤把資料按順序一一排好,放到一旁的桌上,對方媽說:“方媽,一會兒幫我把它交給衝叔。”
“哎,好。”方媽立即過來把資料鎖進了一隻隱蔽的保險箱裡。
顧亦澤雙手撐着沙發,吃力地一點一點地挪到她旁邊,輕輕晃了晃她的肩膀:“我帶你出去玩兒,怎麼樣?”
安小夏把臉悶在枕頭裡,悶悶地說:“不去。”
“去逛商場?”顧亦澤繼續面無表情,聲音無起伏地討好。
他的腿腳不方便,逛商場是最累的事情。
別的不說,只是他載着大墨鏡,推着輪椅來來去去,也會被人當成奇葩來關注。
而且他十分討厭出現在人多的地方,像商場那種人山人海的地方,應該是他的禁地之一。
可他卻爲了討好她願意這麼做。
安小夏心裡不由得一暖,但又馬上驚醒,在心裡狠狠地唾棄自己:安小夏,你別這麼賤,這種小事至於讓你感動嗎?
顧亦澤輕笑着說:“安小夏小朋友,我們去遊樂場玩吧!”那逗孩子的語氣,寵溺得能甜死人!
安小夏猛地翻過身來瞪他:“顧亦澤,你幼稚不幼稚,都多大的人了,還去遊樂場玩。”
她一翻身便看到他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便知自己又中了奸計,氣得一拳頭砸在他肩膀上:“顧亦澤你混蛋!讓我在公司爲你拼死拼活,當人肉盾牌還不爽,回家還要耍着我玩兒是吧!”
顧亦澤握住她的拳頭,說:“好了,不生氣了,我帶你出去?”
安小夏又重新把臉埋進被子裡:“不去,我累死了。”
顧亦澤自然地把安小夏的腿擡到自己懷裡,輕輕揉安:“這樣舒服一點了嗎?”
安小夏驚了一下,緊張地要把腿從他懷裡移出來,卻被他按住:“別動,多揉揉。”
原本的怨氣在一瞬間化爲烏有,她只覺得緊張還有一點難堪與還好意思。
“顧亦澤,你這裡幹什麼呀,沒有必要這樣的!”紅着臉,她想把腿抽出來。
顧亦澤如此溫柔體貼,一副世紀好老公的樣子,實在讓安小夏接受不能。
他有些生氣地按住她的腳,然後對着她腳底心一陣撓。
安小夏癢昨在牀上直打滾,笑得更是不歇氣。
腳被按住,她沒處可以躲,便在沙發上滾來滾去,一不留神就滾下沙發,腦袋‘呯’的一聲磕在地上。
不過地上鋪着長毛毯並不疼,卻把顧亦澤心疼壞了。
抓着她的腳往後一推,躬身拉住她的手,一下將她提了起來。
安小夏嚇得低叫一聲,直接撲進他懷裡,臉撞在他結實的胸膛上,鼻頭一酸,險些掉下小淚來。
一手捂着鼻子:“顧亦澤,你故意的是不是!”
顧亦澤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拉着她就往外走:“走吧,我們出去吃晚飯,難得約會。”
“誰……誰要跟你約會啊!”安小夏想擺脫他,但顧亦澤腿上還沒什麼力,根本不敢太用力,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走。
沒一會兒安小夏便被他弄進了車裡。
安小夏緊張地看着他:“你要帶我去哪裡!”
顧亦澤微微笑着看他:“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不行,你不說我就不去。”安小夏傷勢就要下車。
顧亦澤忙按住她,騰出一隻手迅速地鎖上車門,發動了車子。
半個小時後,他們的車子在地下停車場裡住了下來。
顧亦澤取出備用的輪椅坐上去,讓安小夏推着他出去。
其實顧亦澤腿好的事情,自打在法院門口鬧那一出後,已經在鬧得沸沸揚揚。
大家都知道他的腿能走,不過他卻從不做出任何迴應,任由那些人去吵作。 щщщ¤ т tκa n¤ ¢O
顧亦澤帶着安小夏上樓,他們來到最頂層,一下電梯立即有服務生迎上來:“顧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
顧亦澤朝他晃了晃手指,服務生便明白他的意思,轉身回到工作臺,取出一隻精緻的黑色盒子,送到他們面前。
打開盒子,裡面躺着一塊兩寸寬的黑色絲巾。
他取出絲巾遞給她。
安小夏緊張地看着他:“要幹什麼啊!”
顧亦澤牽着她的手,讓她稍稍壓低身子,用絲巾蒙上她的雙眼。
她推開,有些緊張:“幹什麼?”
“別怕,相信我。”
他拿開她的手,親手蒙受上她的眼睛,兩人身子交錯,分開時,他在她耳邊輕聲地說:“別緊張,跟着我走就是了。”
安小夏既緊張又好奇,她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直覺告訴她,一定會是個大驚喜。
心臟忍不住怦怦直跳,連呼吸都沉重了些。
卻忍不住聽從顧亦澤的安排。
幾分鐘後,他們停了下來:“你可以摘下絲巾了。”
安小夏心中更加忐忑,心臟怦怦如脫繮野馬,似乎馬上就要從她身體裡崩出來似的。
她慢慢地扯掉臉上的絲巾,張開眼。
只那一瞬間,她便驚得呆住了。
顧亦澤牽起她的手,坐在輪椅上的他微擡起頭看她:“怎麼樣?還喜歡嗎?”
安小夏笑起來,開心地點頭:“嗯,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