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離去,給了安小夏最沉痛的打擊。
她仍然假裝堅強,只將自已的懦弱與傷心留給那個無論如何,都會保護她一輩子的男人看。
在其它人面前,無論她有多麼難過,總是微笑以對!
她越是堅強,大家就越擔心她。
安小夏虎口逃生,已經有四天時間。
對她來說,這四天簡直如地獄一般難熬,雖然她表現得很輕鬆自在。
她每時每刻不在盼着爺爺能忽然平安無事的歸來!
她每時每刻不在盼望,上天可憐她,來給一個大大的驚喜,讓爺爺能突然站在她面前。
可無論她怎麼期盼,都沒有用。
事實,就是事實。
這幾天顧亦澤一邊忙着照顧她,一邊清理因玉珏而放任在家裡、身邊埋下的不穩定因素!
家中兩名營養師中有一名就是金簡雲的人,早在安小夏從金簡雲手裡逃出來後,就已經被送走。
金簡雲被安小夏推入海里之後,就已經被埋伏在水時的人抓住,空林被找到,甄德昌雖然逃了出去,但仍沒逃過法網制裁。
曾經耀眼一時,在黑道橫行霸道的走私頭目,就此落網。
而他下面的人,不是捲款外逃,便是直接做了污點證人。
大有樹倒猢猻散,牆倒衆人推的淒涼感!
春管家第一時間想帶着宋寧與甄淺逃走,“夫人,咱們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逃出去,以後還可以再回來營救大哥。”
宋寧一心撲在甄德昌身上,也是個急脾氣的,他一巴扇在春管家臉上:“姓春的,德昌對你不薄,把你視爲最信任的人,可是你呢經?你看看你是怎麼做的?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居然想着逃跑。”這一巴掌下去,臉上立即起了個紅手印!
“忘恩負義!”
“要走你走吧,我宋寧生是德昌的人,死是德昌的鬼,要走你走,我一定要留下來爲與他同進退,共甘苦。”
春管家急得眼睛都紅了,一時也失了分寸,他憤怒地道:“留下來?留下來送死嗎?大哥這些年做的是什麼生意你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巴不得早點弄死大哥,你以爲他此次被抓還有活路嗎?”
宋寧一聽到春管家的話,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你說什麼!姓春的你這個王八蛋,你忘恩負義,這時候你要留下來幫他!”她一邊哭嚷着,粉拳便一下一下地砸在春管家身上。
春管家急得要命,雙手握住宋寧的手:“嫂子,我也是爲大哥着想啊!我不能讓大哥的妻子留下來身處危險之中。而且現在要抓你們的也不止那些臭警察,大哥平時做事囂張慣了,現在他一倒臺,那些在他手上吃過虧的,就會崩出來了!抓到你和甄淺,首先會做的是什麼?”
宋寧想起往日甄德昌的做法,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像她這種年紀的,只會被賣去最骯髒最不堪的聲色場,待遇比母狗都不如。
而甄淺……有可能會被送去專門的性怒調教處,調教成最下賤放蕩的性奴,變成人盡可夫的妓女,也有可能放到最高級的拍賣場所,拍賣的名義一定是,曾經黑道首腦的女兒!
多好的一個噱頭!
會去那種場所做交易的人,又有幾個良善之輩?
可這樣又如何?
“我不管,你是德昌的拜把子兄弟,這個時候你要留下來保護我們。”宋寧理直氣壯的說,“你不是在黑道很有影響力嗎?只要有你保護我們,誰還敢那樣對待我們!”
春管家皺起眉頭,很是不悅地看着宋寧。
宋寧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她有些退縮,但又覺得非常沒面子,又硬着脖子與春管家對視:“幹……你這樣看着我,想幹什麼!”
春管家盯着她好一會兒,然後又十分無奈地嘆息一聲:“算了,我跟你計較什麼,你從來也不會在意我的感受!”他說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一伸手,捏住宋寧的脖子,用力一捏。
宋寧疼得低叫一聲,便暈了過去。
春管家把她往旁邊一名小弟的懷裡一推:“把夫人送上車,我隨後就到。”接着他又上樓去尋甄淺。
他敲了敲甄淺的房間,可是卻無人應。
“甄淺,我是春叔叔。”他在門外叫她。
他以爲甄淺還在生他的氣,因爲他聽甄德昌的指令將她關起來,所以不理他。
“甄淺?”他又叫了好幾次,屋裡也沒有一點回音。
他強行將門打開之後,屋裡哪還有人,早已經人去樓空!
甄淺逃了!
春管家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自此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甄淺。
即使春管家派了很多人去找,都沒有她的音訊。
她就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這段時間,顧亦澤忙得哆嗆,四天之後,林沖從s市回了a市。
在安小夏的病房裡,他幾乎擡不起頭來。
他說:“小夏,爺爺的屍首,沒有找到。”
“沒有找到,那是不是就代表,爺爺其實沒事?”
林沖十分不忍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說:“爺爺頭部重槍,我們每一個人都親眼看到的,小夏,節哀順變吧!”
雖然他很不想告訴她這個殘酷的事實,但事實就是如此,他們不可能自欺欺人一輩子。
總要面對這一切。
他以爲安小夏聽到這個消息後,會哭。
沒想到安小夏只是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再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然後神情又無奈又坦然地說:“是嗎?那真是沒辦法了!沒有屍體,連給爺爺風風光光辦一場喪事都做不到。”
她無聲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再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眼神恍恍惚惚地飄至窗外。
本不漆黑的眸子裡,此時空洞得什麼都沒有,就像她的靈魂被人挖去了一般!
林沖不忍心再看下去,朝顧亦澤點頭示意,自已先出去了。
安小夏坐在牀頭,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木訥地,只知道望着窗外。
顧亦澤坐在她旁邊,無聲地陪着他。
又過了很久,安小夏的眼珠子終於動了動,然後轉向顧亦澤。
她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說:“你先去吧,林沖回來了,你們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商量,我自已一個人,可以照顧自已的。”
顧亦澤不放心,便說:“沒事,我等方媽來了再走也不遲。”
安小夏笑着說:“顧亦澤,沒事的,我不是小孩了。我知道你想陪着我,是想給我支柱,讓我知道你無時無刻不守在我身邊。我很貪心,想讓你守着我一輩子,所以現在耽誤這一點點時間,我並不介意。所以你快去吧,林沖在等着你。”其實,安小夏是不知道怎麼面對顧亦澤。
她確實想在依靠他,可是,她怕自已老是這個樣子,顧亦澤會煩她,然後會厭棄她。
她不想這樣!
“而且,我也想睡覺了。”
“那好吧,等你睡着了,我就離開,好不好?”
安小夏躺回牀上,點了點頭,安心地閉上眼睛。
沒一會兒,她的呼吸就變得平穩。
顧亦澤檢查好她的被子了,空調,又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說:“小夏,好好睡一覺,我馬上就回來。”
安小夏嘟了嘟嘴,身子在軟軟的牀上融動幾下,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之後,便安穩地睡着了。
顧亦澤出去。
聽到關門聲後,安小夏的眼睛猛地睜開,她的目光在屋子裡轉了幾圈,最後落在顧亦澤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上,她將外套拿過來,抱在懷裡,用力一吸,滿滿的便是顧亦澤的味道。
她終於安心地閉上了雙眼。
沒一會兒,護士悄無聲息地進來給她掛上一大瓶營養液,然後轉身出去。
在牀上熟睡的安小夏竟然無所察覺。
又過了一陣,房間的門再次被推開,這回進來的,是劉玉瓊。
劉玉瓊輕手輕腳地來到牀邊,看了看掛着營養液,她開心地挑了挑眉,這可是一個大好機會!
她走到牀前,推了推安小夏:“夫人……”在她耳邊輕聲地喚。
安小夏沒有反應。
她又推了推,仍然沒有反應。
於是劉玉珏迅速地直起身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去白色針劑,以及一隻細小的針筒。
她動作教練熟練地將針劑全部打進了安小夏正輸着的營養液。
看着針筒裡的藥劑一點一點地推入營養液中,劉玉瓊臉上扭曲的笑容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深刻。
直到將整去藥劑推入,劉玉瓊臉上終於得意地笑出了聲。
而躺在牀上的安小夏,似乎還無所知覺!
“安小夏,地獄般的日子,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可要準備好喲!”她無聲而興奮地笑着,臉上的表情扭曲,身體上的肌肉痙攣!
‘嘎……’病房的門被人小心翼翼地推開。
劉玉瓊一慌,迅速將針筒與藥劑玻璃瓶塞進衣裳口袋裡。
她太慌張了,針筒上的針直接紮在了她的腰眼上。
她頓時痛得一陣悶哼,臉上閃過一抹痛苦之色。
她只能隔着一層衣裳,小心翼翼地將細針抽出來。
開門的是方媽,她掃了一眼躺在牀上熟睡的安小夏:“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