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至今還沒查明姚淡嫣的來歷,本以爲想要查清就得去泰崆周圍纔能有所收穫。豈料來到這相隔百萬裡的北疆,第一天就有了線索。
“姚淡薇、姚淡嫣。”葉楓若有所思的品味着這兩個名字。
葉昔陽見狀,顯然誤會了葉楓的用意:“華老闆若是有意,不妨稍等片刻。本官恰好約了淡薇小姐來此清談,正好給華老闆引薦。”
葉昔陽的態度轉變得不比葉楓慢,他眼中閃動的盡是珠寶的影子,連天晶這種極端奢侈的珠寶華天博都毫不在意,豪富到何種程度可想而知。雖然姚淡薇這種絕色並不多見,但只要有了珠寶財物,女人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葉楓自然看得出葉昔陽態度上的轉變,這次輪到他露出滿意之色,緩緩點頭:“如此,就有勞大人代爲引薦吧,若能一睹芳容,好處自然少不了大人的!”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如此,說穿了不過是各取所需,此刻葉昔陽臉上哪還有一絲傲慢,聞言緊忙附和着笑道:“華老闆果然有魄力,當得起我道魁首!”
“誰與你這種貨色是同道!”葉楓心中鄙視,臉上卻是笑意更濃了。
正虛與委蛇時,門外有人來報:“啓稟大人,淡薇小姐已到,正在樓上恭候大人。”
葉昔陽一擺手:“快請淡薇小姐來此相見!”
那屬下之人聞言一愣,着實不懂自己的長官何以變得如此大方。
“還不快去!”葉昔陽暗惱,他此刻不免也有些心疼,若不是爲了珠寶,他又何嘗捨得將心頭肉拱手讓人。
那屬下領命而去,葉昔陽強堆笑容:“這淡薇年方二八,容貌絕佳,但其中妙處,只有用過才能知道。”
葉昔陽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打定了主意,索性客串起老鴇的角色來。
殊不知,葉楓聽了此話心中卻微覺失望,能讓葉昔陽這種貨色得手,這姚淡薇在姚門中的地位也高不到哪裡去。不過有線索總比沒有好,何況當日姚淡嫣曾說,姚門位於泰崆宗門千里之外的深山密林中。可爲何在這北疆又會有她們的蹤跡?若說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吧?
葉楓正在猜測,門外卻傳來一個輕巧的腳步聲。
房門徐徐打開,一名身着華麗宮裝的少女玉手輕推門扉,微笑着走了進來。
“淡薇見過葉大人。”
房中明明有兩人端坐,姚淡薇卻對扮成華天博的葉楓放入未見,溫柔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葉昔陽的身上。
葉楓心中大呼厲害,僅是這一手,就足以讓所有男人都大吃其味。
果然,葉昔陽一見她,臉上閃過一絲後悔的神色,不過這種神情一閃即逝:“淡薇快來見過華老闆,華老闆可是炎黃國首屈一指的大商家,他一句話,足以讓炎黃國斷鹽!”
姚淡薇這才扭身對着葉楓微微行禮,臉上笑容絲毫不改。
葉楓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暗中打量着葉楓,不知爲什麼,眼前這個中年男子給她一種不安的感覺,好似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透了一般。本能的,她心中升起一絲警惕,身體好似不經意的向一旁移了移。
這一絲變化,自然逃不過葉楓的眼睛,但他還是有些疑惑起來,這個姚淡薇身上居然沒有絲毫能量的反應,舉止間也看不出一絲修煉者的痕跡,與當日那個姚淡嫣比起來,她實在太過普通了,難道自己想錯了?
這個念頭剛剛生出,葉楓突然反應過來,她送給葉昔陽的扳指上分明有着獨特的能量氣息,爲何她身上反而沒有?不對,一定是她有什麼功法可以徹底掩藏自身實力,差點就被她騙過!
“來來來,到我這邊坐,陪我喝上一杯。”葉楓拍拍了拍身旁的座位,露出一副色迷迷的模樣來。
“這……”姚淡薇的表情恰到好處,似乎有些爲難,還帶着幾分排斥,一雙美眸卻投向葉昔陽,眼中盡是求助。
葉昔陽心疼之色更甚,但最終還是咬牙道:“聽華老闆吩咐便是!”
姚淡薇這才輕移蓮步走到葉楓身邊,輕輕偎依着葉楓,拿起面前桌上的青玉茶壺爲葉楓斟茶。
葉楓目的已達,端起茶杯對葉昔陽道:“葉大人公務繁忙,鄙人就不強留了,那枚天晶大人既然喜歡,儘管收着便是,權且算是鄙人一點心意,稍後定到大人府上拜會。”
葉昔陽忙將那天晶指環套在指上:“如此本官就告辭了,華老闆好好享受。”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看都不看姚淡薇一眼。貌似決絕,但微顯顫抖的雙腿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房門關上,葉楓微笑着收回目光,玩味的看着身邊的姚淡薇:“小姐芳華正茂,氣質又如此出衆,真令華某心儀。但華某並非苟且之人,自然不會做出逾矩之事,還望小姐不要誤會。”
姚淡薇似是認命一般笑得有幾分苦澀:“華老闆不必解釋,淡薇苦命,唯有任人採摘,卻不會怪到華老闆頭上。”
葉楓不在多言,手臂環着她不盈一握的纖腰:“能與小姐如此親近,華某已心滿意足。不如小姐清唱一曲如何?”
姚淡薇臉色微紅,輕含螓首,櫻脣吐音如珠般婉轉唱來,歌聲柔美悽傷,卻又動人心魄,竟令葉楓聽得癡了。
一曲唱完,葉楓久久不語,只是攬着懷中玉人靜坐出神。
直過了許久,葉楓將盞中之茶一飲而盡,由衷的讚了一聲:“好!此曲只應天上有,小姐才藝足伴華某入夢了!今日天色已晚,華某就不留小姐了,些許薄禮就請收下。”
說罷,葉楓站起身來,手中已多了一支青翠欲滴的長笛,笛身似玉非玉,通體晶瑩碧綠。最絕的是,每一個笛孔之上,都有一絲淡淡的青光拂動,猶如碧波盪漾的湖水,令人迷醉。而笛尾處,似有一滴青水懸掛,好像隨時都會滴落一般。
“長笛凝碧,只有小姐這般出塵之人才配擁有,華某是個俗人,留着它實在是辱沒了它。”
葉楓將凝碧笛遞到姚淡薇面前,姚淡薇卻已經驚得呆了。她精通音律,自然知道長笛凝碧的價值,這隻長笛雖然不是法寶神器,卻曾是古往今來唯一一個以音律入道的女神者凝碧的隨身之物。
據說八百年前,天外天神者盛會,她以此笛吹響一曲“離商”,竟使三百名與會神者俯首認輸,成爲古今神者盛會中,第一個不曾出手就一舉奪魁的人。
自那之後,凝碧消失於所有人的視線之中。有人推測她超越了神者,遠赴聖域。也有人說她傷心人別有懷抱,在某一角落鬱鬱而終。但無論哪種說法,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凝碧隨身的長笛留在了天外天,卻很少有人知道它的蹤跡。
姚淡薇怎麼也想不到,這支以第一任主人的名字命名的傳奇之笛,會有呈現在她的眼前的一天,更想不到,它會距離她如此之近!
這真是送給她的嗎?僅僅作爲獻曲之資?姚淡薇擡起頭看着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
“只有用你的歌喉,配上它的旋律,纔不會辱沒了它。收下吧。”
姚淡薇遲疑着接過長笛,直到此刻她才相信了葉楓所說的話。
她心裡清楚,葉楓是從她所唱的曲調中聽出了那是一首用笛伴奏的曲子,所以纔會選了這樣一件貴重至極的禮物。比起凝碧的價值,他這份知音的情誼,更令她感動。
收好長笛,姚淡薇行禮退出,臨到門前,她回頭看着葉楓,用她那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您可以叫我淡薇。”
目送姚淡薇離開,葉楓心中有些不忍,自己這樣利用一個少女的情懷,是不是太過殘忍了?儘管她只是個娼妓,但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內心的掙扎和哀傷,那種細微的情緒是很難作假的。
但回頭想想自己的目的,葉楓又只能嘆息了事。原本遇到姚淡嫣的時候,他對姚門這個神秘的勢力還只是報着幾分好奇,可如今姚門之人又出現在獸形的屬國之中,就不能不讓他深思了。
假如姚淡嫣真的是妖族,那姚門會是什麼?
假如姚門與獸形有着某種聯繫,那會對劍堂有什麼影響?
先是凌遙的勸說,後有段青衣的否認,加之厲帝的真假諭旨,這一切無不證明,一張看不見的大網正籠罩在劍堂之上,而操縱這張大網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假如姚門的幕後首腦,正是那個假傳厲帝諭旨的傢伙,那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雖說一切僅僅是推測,但涉及到劍堂和他自身的利害,他必須弄清楚姚門的底細。而如今他扮作華天博的身份,恰好可以藉機接近姚門,姚淡薇就是他的第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