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沒有門禁嗎?”一然覺得自己被耍了。
“當然有,不是說好了,十點半?”白紀川拉着她起來,取了大衣圍巾給她裹上,牽着手出門去,心情甚好地說,“就是沒想到,你這麼乖,我說有你就真的當回事。”
一然肚子吃得飽,臉上也脹鼓鼓的:“你把我當小姑娘耍嗎?”
白紀川攬着她的腰肢進電梯:“是把你當小姑娘寵。”貼在她耳邊說,“陸老師,你談過戀愛,對什麼都不新鮮,可我還沒談過,我什麼都新鮮。”
被稱作陸老師,一然又氣又好笑:“你肯定不是第一次,肯定不是。”
白紀川深藏不露:“隨你猜。”
一然堅決不信:“你肯定不是第一次,還裝小男生……”
出了電梯出了大樓,走入冰涼的夜色裡,小區裡繞一圈,真是有不少人在夜跑,他們倆手拉着手,沿着兩邊樹木枝丫光禿禿的小道散步。
草地裡鋪的石板路,間距對一然來說,兩格太遠一格太小,而白紀川剛剛好兩格跨一步,她總是找不到合適的頻率,踩着零碎的步子跟在他身邊。但是漸漸的,白紀川走得越來越慢,大長腿的男人,把步幅控制在最小的距離,跟着一然一格一格地走。
“他是突然約你的?”走了兩圈,一直沒聊什麼,可白紀川卻直接把話題引到了蔣誠身上,“所以你也突然讓我來接你?”
“嗯。”一然毫不猶豫地回答,“看見你,他就能死心了。”
“那你呢,死心了嗎?”
“你以爲我爲什麼跟你?”一然停下腳步,“雖然我也不知道對你是什麼感情,可我願意和你在一起,至少是喜歡你的。”
“真的?”白紀川笑得好歡喜,可話鋒一轉,“喜歡我是一回事,對蔣誠有沒有死心是另一回事,死心了嗎?”
一然搖頭,臉長得通通紅:“我不想騙你。”
白紀川抱過她,把冰涼的臉蛋貼在他熱乎乎的胸膛上,溫和地說:“不用騙我,你想說什麼都可以,痛苦的話傷心的話,都可以告訴我。你不說出來,我怎麼治好你。”
一然順手抱住了白紀川的腰:“你爲什麼這麼好,我這麼自私,把你當浮板,臨時拿來救命,卻不知道會不會帶着你一輩子。對不起……”
白紀川的下巴在她的頭髮裡蹭了蹭,無限的包容:“我愛你,就足夠了。”
兩個人膩歪着,一然嘴上說着冷酷無情的話,可身體卻像是已經習慣甚至依賴這個懷抱,把身體全部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很踏實很可靠。
夜跑的路過,無端端被曬了恩愛,看得出神差點被石板路絆一跤,一然正好側臉看見,噗嗤笑了,擡起頭看白紀川問:“你想聽聽嗎,雖然去年我發生過什麼,你都知道,但只知道我難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知道對吧。”
“你想說的,我就願意聽,不想說的,就忘了吧。”兩人分開懷抱,繼續手拉着手,白紀川仍舊一小步一小步地走,縱然身高腿長相差那麼多,他們還是能走到一個頻率去。
一然從家裡不能拉開的窗簾開始說,說她第一次小產後被婆婆羞辱,說後來的諸多麻煩,說清歌和小天差點離婚,說顧小天如何拋棄一切挽回家庭。再後來身體的創傷白紀川都知道,但鄭莉音是怎麼回事,他一定很懵。
“她竟然是我的大學同學,我想不出和她有什麼仇,我和清歌能想到的,可能就是我搶了她的獎學金名額。”一然困惑地說,“如果這樣就讓她歇斯底里地報復,說實話,我覺得她是把自己給毀了,我一點也不同情她。”
沒想到像陽光一般存在的人,竟然會經歷這麼多陰暗的事,她還一直被婆婆刻薄着,原來在西安的酒店裡,醉醺醺的人跑去拉開窗簾,是因爲在心裡種下了那麼深的陰影。
“我很可憐吧。”虧得她還能露出笑容,只是笑得叫人心疼。
“有一點。”白紀川說。
“所以你要對我好,不要欺負我。”一然說,“我和你在一起,你不許管我,也不許干涉我。”
白紀川幽幽看他一眼,根本不回答,笑道:“我也有故事告訴你,想聽嗎?”
一然嘿嘿一聲:“我就說你不是第一次吧。”
白紀川說:“昨晚是我第一次,信不信隨你。”在一然的滿臉驚愕裡,拉着她的手繼續往前走,笑道,“就是那個打了你一巴掌的袁文婷,她的死在我心裡是一段愧疚,我想過永遠也不告訴你,可既然是這麼重要的事,我還是想對你說。”
一然安靜地聽他敘述袁文婷的悲劇,之前在回上海的飛機上,她已經聽了大部分,可是當聽見袁文婷是故意讓分裂的那個愛着白紀川的自己知道他有喜歡的人,故意傷害身體故意求解脫,心裡還是堵得慌。
“結果一回上海,你就用橙汁澆了我一褲子,那裡都溼透了。”白紀川促狹地笑着。
“下流……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當時是你先摸我的手吧?”一然輕哼了一聲,想了想說,“我倒是覺得,好像連袁文婷也愛上你了。”
“會嗎?”
“說不清楚,可惜人都不在了。”一然晃晃白紀川的手,“別難過了,不是你的錯。”
白紀川點頭:“那我們都不要只反省自己,有時候把錯誤推在別人身上,會輕鬆很多,而我們並沒有惡意。”
一然笑:“我聽你的。”
說了那麼多話,已經不記得在小區裡繞了幾圈,遇見夜跑的人也換了一批又一批,再次繞到樓下,已經十點了,一然堅決要上樓。
“我給清歌買了大衣,她卻給我買了圍巾。”一然歡喜地說,“我想幫她省錢,結果她還是花了好多錢,不過現在顧小天薪酬也很高,而且她有個那麼有錢又嘴硬心軟的婆婆,我不擔心她。”
回到家裡,一然就跑去把圍巾拿出來,從前得到任何新的衣服鞋子,她都會第一時間展示給蔣誠看,雖然跑來戴給白紀川看,想起曾經的情景而心痛得眼圈泛紅,她還是勇敢又努力地去做了,時間久了,總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正在洗碗的人看了,說:“是不是該配一件新的大衣。”
一然笑:“今年不買了,明年再買,我今年剛剛到恆遠,年末沒拿什麼錢。”立馬指着白紀川,“我不要你買,你買了我也不會開心的,聽見沒?”
白紀川連連點頭,一然反而說:“我倒是想讓你買一臺洗碗機,爲什麼家裡沒有洗碗機。”
精裝修的房子,雖然很多細節都體現了設計師的用心,但生活便利上,還是遵照了大部分國人的習慣,就算在一然的生活圈子裡,習慣使用洗碗機的人也不多,而她總是不厭其煩地安利遇見的人,一直覺得發明洗碗機的人該拿諾貝爾獎。
“快過年了,估計找不到師傅來裝。”白紀川說,“過了年,我們就去裝。”
一然倒是問:“對了,過年你有安排嗎?”
白紀川說:“我再過幾天就放假了,大概有十幾天的假期,我還沒仔細算過。”
一然羨慕不已:“真開心,我這邊大老闆們都回國去了,我們這些中層的就走不掉,我要一直上班到小年夜,大年夜我要回爸媽家吃飯,初一初二我應該也在家裡,就不到你這裡來了。”
白紀川糾正她:不是我這裡,是我們家。“
一然不理他,跑去洗澡了。
白紀川抽空給媽媽打了電話,問她:“過年你們怎麼安排。”
美香說:“今年不出去,你要回來嗎?”
白紀川哦了一聲,說:“媽,一然住到家裡來了。”
“老公!”媽媽好像立刻丟下了電話,大聲地驚喜地喊着,“老公,老公,你兒子厲害了……”
白紀川一臉黑線,無奈地對着電話:“媽,你先聽我說。”
等他去洗澡,回來時,一然又在他房間裡坐着了,白紀川不再像昨天那樣拘謹,直接坐上來說:“你這麼喜歡過來?要不我搬過去你那邊,這裡房間小啊。”
一然換着頻道,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視:“電視機打不開,我怎麼辦啦。”
說完就鑽進被窩,靠在牀頭,白紀川去吹乾了頭髮回來,陪她坐着一起看電視,在電影頻道看了部電影,可是他一回頭,一然竟然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大半夜的,蔣誠從醫院回到家,昨天媽媽摔得不輕,把腰扭傷了,要住院兩天,他和一然分開後,去醫院陪了一會兒,爸爸就讓他回來了。
媽媽說是那個高高大大的男人推她,要兒子找他算賬,蔣誠知道是白紀川,可就算沒親眼看見,也能想象當時是怎麼個情景。自己會被夾在中間左右爲難,可白紀川只要保護陸一然就夠了。
剛到家,手機響了,是助理的電話,那邊戰戰兢兢地說:“蔣總,我剛接到電話,程氏的人明天要來談設計方案。”
“我知道了,你把時間發給我。”蔣誠疲倦地應着,徑直走去書房打開電腦,現在,也只有工作能讓他忘記生活的煩惱感情的痛苦,只有工作是不會背叛他的。
隔天一早,豐達迎來了客戶一行,程琳斐被她的下屬簇擁着走來,年輕的女人氣場十足,走過辦公區,引得豐達的人都探出腦袋來看。
蔣誠在會議室等候,雖然臉上帶着睡眠不足的疲倦,可精神很足,他的設計方案,絕不容許別人輕易否決。
恆遠這邊,一然神采飛揚,剛剛和白紀川打完電話,昨晚睡得又香又甜,早晨是被白紀川吻醒的,那個男人真是……
這會兒,可欣在羣裡說,某紅酒商明天晚上開了個新品派對,她想帶一然和清歌去玩,不是很正經的晚宴,穿個小裙子就行。
清歌說:我沒問題啊,可是陸一然有門禁的。
一然連發了幾個氣呼呼的表情:我去的,我幹嘛不去,我好久沒逍遙過了。
16:00更新,不見不散派對上,會發生什麼事兒咧(嘚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