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解放啦。”一然捧着白紀川的臉,狠命地親了一口,像是要把憋了那麼久的慾望全發泄出來,白紀川嗔道,“怎麼這麼大力氣,你已經不累了?快睡吧,從昨晚到現在就沒怎麼睡過。”
一然說:“糕糕就這麼用力地嘬我,很大力氣。”
白紀川不信:“不可能吧,他那麼小。”
一然卻道:“是真的,很大的力氣,你去拿個奶瓶吸吸看就知道了。”
說話的功夫,糕糕就醒了,嬰兒的胃很小很小,吃的少又不耐餓,於是頻繁地要餵奶,而產婦最好的開奶師就是寶寶的吸吮,一然這纔剛開始,還很興奮,一點不覺得累。
此時此刻,傅瑤正站在蔣誠的家門口,蔣誠從裡頭出來,遞給她一瓶礦泉水。
“謝謝。”傅瑤謝過,就往電梯間走,她腦袋一熱跟了上來,電梯上行的時間,足夠她冷靜,她真的沒膽量,再闖進別人的家裡。
老房子那兒,還能說是她的家,可這裡,就和她沒關係了。
蔣誠站在那兒,看着傅瑤走進電梯,電梯門合上,他微微鬆了口氣,回到家後,卻不由自主地站在廚房窗下,看着傅瑤走出去。
她擡手像是在擦汗,又好像,是在擦眼淚。
他不忍心傷害一個姑娘,可他不得不這麼做,他的心裡還放不下陸一然,他要怎麼去面對其他女人,他甚至擔心自己有一天神志不清時,抱着別的女人喊陸一然的名字,那樣的傷害,纔是真正無法挽回的。
就這樣吧,希望傅瑤能冷靜下來。
可是被拒絕的姑娘,又傷心又難過,還很沒面子,和閨蜜打電話哭了一場,被好友接走去安慰了,她不想回家,怕被媽媽看出端倪,雖然媽媽明着暗着說過離婚的男人也合適之類的話,可媽媽哪裡知道,這個人還深愛着他的前妻呢。
“我想,等自己搞定了,再告訴我媽的。”傅瑤說,“我不想她亂插手。”
“那現在怎麼辦,放棄了嗎?”好友問道。
“我還沒想好。”傅瑤有些不甘心,捂着心口說,“我的心疼得快要炸開了,我從來都沒有這麼難受過。”
有過戀愛經驗的閨蜜,揉揉她的臉頰說:“親愛的,這就是愛情呀。”
一然和糕糕在醫院觀察了兩天後,就轉去月子中心了,產婦和嬰兒在這裡會得到最好的照顧,寶寶不在身邊時,育嬰室裡的情形也可以通過電視機全程監控。而一然每天要做各種產後恢復,除了休息之外,懷孕期間懶懶的生活終於結束了。
但是給糕糕餵奶的辛苦,很快就磨滅了孩子出生帶來的喜悅和興奮,一然夜裡幾乎沒法兒睡整覺,白紀川也跟着日夜顛倒,一然覺得這樣不行,兩個人都會垮掉,出了月子後,就全靠他們倆自己帶,現在就累垮了,不是白花十二萬塊錢。
於是和白紀川再三商量,威逼利誘下,終於把他趕回家,只許他白天來,晚上不準陪,讓他晚上好好休息,積攢體力,準備出月子後,他們自己開始帶寶寶的日子。
做了媽媽,很自然地就變得堅強,被寶寶吸破了皮,一然還是咬牙忍耐,含着淚努力地喂糕糕。雖然清歌有過經驗,讓一然有心理準備,可是哺乳的身心疲憊,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但是一天一天的,就這麼過去了,一然已經從一個生手新媽媽,學會了很多很多事,一貫嬌滴滴的人,爲了能餵飽糕糕,就算開-奶疼得她抱着白紀川直哭,也咬牙堅持,擦乾眼淚,就開開心心地繼續喂兒子。
妻子越堅強,白紀川就越心疼,但糕糕越長越可愛,醒着時有漂亮的大雙眼皮,黑漆漆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看着爸爸媽媽,當然大部分時間,他都在睡覺。
清歌把歡歡從杭州接回來,帶着她來看小弟弟,小姐姐趴在小牀邊,看得呆呆的,奶聲奶氣地喊着“糕糕,我是姐姐。”等要離開時,歡歡突然就哭了,硬是要把小弟弟帶回家去,哄了半天才好。
清歌給一然發消息說:“歡歡天天吵着要小弟弟,我真怕小天心裡有壓力,小天會不會以爲我攛掇女兒,問他要二胎。”
一然說:“反正我肯定不要了,你怎麼這麼厲害呢,再要一次再把苦都吃一遍,你不怕嗎?”
清歌卻笑道:“一眨眼就過去了,真的,你好好珍惜吧。”
轉眼,春節就過去了,各大公司都陸陸續續開工,豐達這邊去年年末接了一個大項目,放假前就說了,怕是今年上半年唯一一次休息。
蔣誠在辦公室發了一圈開門紅包,走到傅瑤這裡,兩人的目光都沒對上,只聽見她輕聲地說:“謝謝蔣總。”
那天之後,他們沒再見過面,但蔣誠每天晚上,會在廚房窗口看見她在樓下跑步經過。
他不是洗碗,也不是做飯,就是下意識地到了時間,會來看一眼,雖然自己安慰自己,是站起來動一動,碰巧看到,畢竟一然曾經天天盯着他,說他總是坐着不動。
可蔣誠心裡很明白,和一然分開後,發生那麼多事,面對程琳斐的胡攪蠻纏,他除了厭煩就沒動過一點點心,偏偏這個傅瑤,讓他時不時地放在心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放在心上的,回想起來,他們兩個之間來來往往,竟也發生過了很多事,在純粹的同事和房客關係上。
幾天後,開會分配工作,下屬提到某某地方由傅瑤負責,蔣誠擡起了頭,看了眼坐在遠處的人,彼此的目光久違地對在一起,蔣誠卻冷冷地說:“她不合適。”
傅瑤的心一沉,蔣誠點了另一位同事來做她的上司推薦的這項工作,整個會議結束後,人人都分配到了事情,只有她,好像被遺忘了。
大家很忙碌壓力很大,無暇來關心一個小姑娘被忽略的心情,她孤零零地坐在辦公桌前,心一點點冷下來,蔣誠是想把她推得很遠很遠,甚至從他眼前消失是嗎?
就在她萬念俱灰,不知將來該何去何從的時候,她最喜歡的聲音,喊了她的名字。
“傅瑤。”蔣誠站在辦公室門口,一臉嚴肅,“你進來一下。”
姑娘的心砰砰直跳,趕緊帶上筆和記事本,急急忙忙進來。
蔣誠遞給她一份資料,淡淡地說:“這是老闆接的一筆人情生意,不是什麼大項目,但對方要求卻很瑣碎,你一個人去跟,不行的話再跟我說。”
傅瑤像收到稀世珍寶似的,捧着那疊資料,眼眸晶瑩地望着蔣誠,簡直心花怒放。
蔣誠被她這真摯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刻意嚴肅地說:“大項目是很誘人,可這些事也要有人做,你經驗不夠,跟大項目會給大家添麻煩,等你把這件事做下來,以後會有很多機會等着你。”
“謝謝蔣總。”傅瑤臉上的陰鬱煙消雲散,明朗如窗外的陽光。
蔣誠道:“很麻煩的,你別高興的太早,踏實一點,出去吧。”
看着傅瑤幾乎是蹦蹦跳跳地出去,蔣誠無奈地一笑,搖了搖頭,可卻下意識地,透過玻璃牆往外看。其實會上她迅速黯然的神情,蔣誠是看見的,被自己否定了之後,她就“縮”得越來越小,每次看到其他同事接到任務,那委屈無奈的眼神,特別可憐。
當然蔣誠不是可憐她,纔多出這件事來安排她去做。因爲是人情生意,老闆也是滿不在乎的態度,不如就讓傅瑤拿去當練手。她之後會遇到客戶的諸多刁難,而上司是絕不會同情她的爲難,之後的日子,可有的她苦,也有很多事能讓她學到。
沒多久,傅瑤又跑了回來,怯怯地站在辦公室門口。
“什麼事?”
“那之後,我是直接向蔣總彙報嗎?”
蔣誠點頭:“直接跟我說就行。”
傅瑤笑得那麼歡喜:“是,我知道了。”
她離開後不久,蔣誠接到了姨媽的電話,姨媽當然是受王梅所託,熱情地位蔣誠安排了相親對象,蔣誠婉言拒絕了。
姨媽說:“去看看嘛,人家知道你離過婚的,小姑娘人很不錯的,誠誠,你不能總不結婚吧,你看陸一然多瀟灑,兒子都生好了,你幹嘛要活得這麼委屈。”
蔣誠對親媽可以發脾氣,對姨媽就要客氣些,但他現在已經無所謂這些事了,平靜地說:“我現在過得也很好,姨媽,你不要再爲我操心了,不要理會我媽,她再來煩你,你就告訴我。”
姨媽擔心地說:“誠誠,你媽媽昨天跟我大哭了一場,她這麼要強的人啊,輕易不肯點頭的,她說她要失去你了,沒有你的話,她也活不下去了。”
蔣誠說:“放心吧,她肯定活得下去。”
掛掉電話,他心裡沒有一點點的漣漪和擔心,這一份冷酷無情,來得太遲了。
他擡頭看臺歷,一然的寶寶,出生半個月了吧,一切都好嗎?
這天早晨,白紀川來“上班”,經過育嬰室,看見一然裹着睡袍站在玻璃牆外,一臉幸福地看着裡面,手扒在玻璃上,嘟着嘴做出親吻的樣子,像是在和一牆之隔的寶寶互動。
他走過來,便見育嬰室裡,糕糕正在洗澡。
“怎麼不去休息一會兒。”白紀川說,“站着累不累?”
一然甜甜地一笑:“我休息過了,突然好想他。老公,糕糕好像已經知道我是媽媽了,你看他一直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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