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失蹤

從我被收養到現在,一個個季節從我的眼前匆匆而過,現在已經是第三個季節了,也就是秋天,夏天的尾巴還沒有完全消逝,秋天就迫不及待的要擠進我們的思想,霸佔我們對夏天的留戀,校園的路上也沒有人再穿短袖短裙了,都把暴露在空氣中時不時會汗毛豎立的皮膚包上了一層薄薄的布料,看來,秋天真的到了,本來夏天熱火朝天的心情此時也像外面的梧桐樹,漸漸枯葉凋零,這個夏天真的發生了很多事,包括我們的暑假,本想過一個非常有意義又難忘的假期,可事情往往不如人意,在飯店打工的時候遇到了兩件令人很不愉快的事,但從中我也懂得了很多,使我越來越體會到,原來做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此時我正漫步在學校的林蔭道上,一個人看着慢慢散落的樹葉一陣感慨,不知爲什麼,開學後,我的心總是覺得莫名其妙的落寞,是時間太久了嗎?就連我自己都快記不清我到底活了多久,又經過了人類的多少代,看過世間多少的人情冷暖,現在回頭想想,這幾百年來,能讓我記憶猶新的事卻一件也沒有,很空白的回憶,很空白的人生,但同時我也覺得很慶幸,因爲我認識了她們,我的室友,也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遠遠看到她們朝我走來的身影,臉上的笑容不自覺的綻放,在這蕭瑟的秋天裡顯得如此的燦爛。

“你一個人在這幹嘛呢?對着大樹長吁短嘆的,是要作詩啊?”還沒看到人,楊清的聲音就像咒語似的闖進了我的耳朵,聽她那聲音,就好像嘴巴里塞了個饅頭,說不清還拼命地說,果不其然,我一回頭,楊清的大臉就已經與我的臉近在咫尺了,嘴巴里還“吧唧吧唧”的發出聲音,“你怎麼還吃啊?都從上個世紀吃到現在了,不怕把自己給撐死啊?”我故作生氣地說道,臉上卻帶着壞笑看着眼前的這個肥妞妞,“我纔不怕呢,反正共產主義事業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這個任務那麼艱鉅,怎麼可以只落到我一個人身上呢,所以,艱鉅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我就先走一步了,哈哈!”看她說話的滑稽樣,真想在她肥嘟嘟的臉上狠狠地捏一把,“楊清,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我故作正經的說道,“什麼事啊?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辦,說吧。”“既然你那麼豪爽,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我的手已經向楊清的臉伸了過去,“非禮啊!快把你的蹄子拿開。”楊清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她居然說我的手是蹄子,有這麼瘦的蹄子嗎?我頓時一陣鬱悶,今天我非得要捏到她的臉不可,等我回過神,楊青早跑到十萬八千里之外了,平時上體育課也沒見她跑得這麼快呀,我拔開腳一路猛追,想我都幾百歲了,還要追着一個小姑娘跑,我容易嗎我,哎,無奈啊。

我和楊清一路打鬧着回到寢室,思思和曉夢已經在理東西了,看到我們進去,思思一臉燦笑地說:“你們中彩票了啊,怎麼這麼高興?”此時楊清正把我按在牀上,以她那體形,壓得我差點背過氣去,“奇怪,陳圓怎麼不接電話呀?”曉夢拿着手機在牀上嘀咕着,“怎麼了?”我好不容易把楊清從我身上推開,起身向曉夢問道,“我從前天就開始打陳圓電話,可她一直都是關機,到現在都沒見到她人,不會出什麼事吧?”曉夢一臉擔心地說道,“不會的,你就別亂想了,或許她被什麼事給耽誤了,這麼大的人了,能出什麼事啊,別擔心了。”楊清一邊吃着薯片,一邊安慰着曉夢,曉夢點着頭,可臉上卻還是愁容不展,我們也沒心情打鬧下去了,看到曉夢這樣,我們不免也開始擔心起陳圓了,開學都兩天了,她會去哪呢?

一直到晚上下了課,陳圓依舊沒有出現,因爲班裡人多,所以老師也一時半會兒發現不了少了一個人,也只有我們四個人和303寢室的三個人在到處打聽陳圓的下落,可打聽的結果卻都一樣令人失望,想不到偌大的校園裡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陳圓的下落,曉夢時不時的會跑到303寢室看看,希望有一天一進門就能看到陳圓笑吟吟的來迎接她,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曉夢一趟趟的在兩個寢室之間奔走,一眨眼,已經過了四天了,可我們連陳圓的影子都沒見到,“我們去報告老師吧?就憑我們幾個人,力量實在太小了,報告老師後說不定還會有別的方法找到陳圓呢?”303寢室的夏雪提議道,我們也實在是沒轍了,只好點頭同意了夏雪的提議。我們一行七個人向教師樓走去,敲響了老師辦公室的門,我們聽到門裡發出一聲輕微的“請進”聲,於是我們開了門走進了辦公室,老師看到我們這麼多人走了進去,顯得有些詫異,還不等老師開口,曉夢便迫不及待的向老師講明瞭來意,聽完曉夢的話,老師沉思了一下,接着緩緩說道:“這件事我們學校會看着處理的,我待會兒會打電話到陳圓家問問看的,你們就先回去吧。”老師顯得很平靜,好像對於他來說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聽到老師這樣說,我們安心了不少,轉身朝門口走去,突然,老師在背後叫住了我們,他對我們說:“對了,在找到陳圓之前,你們就別對別人亂說了,知道嗎?”老師的語氣聽上去很強硬,讓我感覺心裡一驚,他真的會幫我們找陳圓嗎?對於老師的這番話我感到很懷疑,可我們畢竟只是學生,除了點頭答應還能做什麼呢,聽完老師的囑咐,我們走出了辦公室,臉上顯得心事重重。

“你們說老師能找到陳圓嗎?”出了辦公樓,曉夢還是很不放心,她像在對我們說,又像在問自己,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讓我們都覺得有點心疼,我上前拍着曉夢的肩膀,默默地看着她,她轉過頭,眼中有點晶瑩的淚水在打轉,我到現在才發現,幾天來,爲了陳圓的事,曉夢都不怎麼吃東西,也睡不好覺,整個人瘦了一圈,使得本來就苗條的她顯得更單薄了,看着曉夢難過的樣子,我突然覺得鼻子一酸,一股熱熱的液體從我的眼中流出,劃過蒼白的臉頰掉落到地上,原來,我也會流淚啊,從父母和家族裡的族人消逝的那天起,我已經有幾百年沒有哭過了,本以爲自己不會再爲別的事而感傷,但看着眼前弱不禁風的曉夢一副憔悴的樣子,我的心裡一陣顫抖,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友誼的力量吧,它深深地感染着我,雖然我的臉還是很蒼白,似乎看不出什麼情緒,但我的內心早已經不可抑制的激動不已了,一陣秋風吹到我的臉上,居然覺得有絲暖意,我不知怎麼了,此刻,我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伸出手,一把把曉夢抱在了懷裡,原來她的身體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瘦弱。

我們在焦急地等待中過了兩天,老師那裡什麼消息也沒有,曉夢在寢室裡顯得坐立不安,她總是拿出手機一遍又一遍的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可話筒裡傳來的永遠都是那個冷冰冰的女聲,走到303寢室,只有陳圓的牀上空空如也,那塊薄薄的木板上除了灰塵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就好像陳圓從來不曾在這張牀上睡過一樣,整個校園、整個班級、整個寢室,陳圓就好像是他們的一個夢,夢醒了,誰又會去在意夢裡發生了什麼呢。雖然303寢室的同學偶爾也會問問關於陳圓的消息,但次數越來越少,到最後就只剩嘆息了,他們都已經放棄尋找陳圓了,學校也封鎖了這個消息,找不找得到陳圓,似乎對別人來說並不重要,陳圓是否存在,並不會影響到任何人的生活,他們還是照樣的吃飯、上課、睡覺、打鬧,誰又會記得曾經那個爭強好勝的女生呢。看到同學和老師的冷漠,曉夢心裡愈加絕望,真得找不到她了嗎?她真的就這樣消失無蹤了嗎?每天晚上睡覺,到第二天醒來,曉夢的臉頰上總是會有淺淺的淚痕,爲了陳圓,這個好不容易得到的好朋友,曉夢不知道流了多少淚,對於她而言,陳圓的失蹤影響的不只是她的人,還有她的生活,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消失了,沒有任何理由或徵兆,就好像陳圓不曾來到過這個世界,偌大的校園,除了曉夢,恐怕就再也沒有人會記得她了。

“唉!”曉夢坐在自己的牀上,兩眼無神的嘆着氣,已經整整一個月了,陳圓一次也沒有出現,甚至連個電話也沒有,聽到曉夢的嘆息,我知道,她這次是真的放棄了,自從陳圓失蹤後,我們四個人就一直沉浸在壓抑的氣氛中,不管怎麼樣,事情也該告一段落了,生活總是要繼續下去的。我擡頭看向窗外的天空,那麼藍,那麼亮,陳圓,不管你是否能夠感受到,也不管你在世界上的哪個角落,我們都會祝福你,希望你一切安好!在我低下頭的瞬間,外面的樹葉緩緩飄落,無聲又無息,就像在宣告着生命的結束,更像是我們的希望,隨着樹葉的飄零也無聲無息的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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