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科學下的蛋之三：常壽不賺錢
就這樣，我們在玉龍雪山逗留了三日，或討論，或攬勝，或遊戲期間，忘記了今夕何夕。李杏道：“我也要修行。”蘭芳白他一眼，他忙又囁喏道：“帶妻修行。”大家都笑了。甄純道：“那樣也好，免得那個漂亮女巫再駐你心裡。”蘭芳聽說，忙挽了李杏道：“對，一起修行，就去紅風嶺。”
深秋的日光，力不從心似的，與冰雪相輝映，頗有些魅惑。大家辭別王陽陽等，戀戀不捨地往寬州府行來。快到廣雲鎮了，遇見一個老頭，舉着個布扯的條幅，上些“包治百病”四個字，神秘兮兮地兜售着什麼。我走過去問：“好色管治嗎？”蘭芳不屑一顧地拉着李杏走去前頭，甄純過來道：“你好色嗎？”我忙道：“和他開個玩笑嘛。”那老頭笑道：“好色不是病。”“我有病，你先給我查查，看是什麼？”甄純拉着我要走，我對她道：“一看就知道是騙人的，我得管管。”說着伸出要老頭搭脈，那老頭笑笑：“我的藥是給健康人吃的。”我對甄純道：“你看看，我就說是騙人的吧？一試就試出來了。”“我沒騙人，吃了我的藥可長生不老。”“長生不老？我看你還是在騙人，哪有那樣的藥？”
那老頭一扭身道：“愛信不信！”“那都長生不老了，後代怎麼辦啊？”“那不是我研究的事。”“你以一人之力，研究了長生不老藥？”“佩服吧？”“還這樣兜售？”“不可以嗎？”“當然不可以。我得說你事兒了。”“就你？”老頭笑笑道：“我覺得我爲人們做了蠻大的貢獻呢。”
我想我得管管這個人了，便對他道：“你賣多少錢？”“一粒十萬仁元。”“那你打廣告了嗎？”“廣告商都不信，還沒打成。”“賣出去多少了？”“還沒人光顧呢。”原來他叫常壽，就是這廣雲鎮人氏，有幾分呆子氣。我略施功夫，將他綁了起來，甄純叫道：“站住哥你幹啥呀？”“我得弄死他。”“你瘋了？太過分了吧！”
那老頭被綁，這才意識到我真有弄死他的潛力，趕忙道：“小孩兒你別激動，我可以白送你一顆。”“我纔不稀罕你的藥呢，我只是稀罕你這個人。”“我可以教給你製藥的方法。”“我要你忘掉製藥的方法呢？”“我這也算是爲人民服務呢！”“我不讓你這樣爲人民服務。”“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們無冤無仇啊！”“我就是不讓你制、不讓你賣。”“那又是爲什麼？”“爲子孫後代計！”
我想我又不好掐死他，站一邊思慮着怎麼辦，老頭道：“其實也不是長生不老藥，只是活的更長些罷了。”“能活多少歲？”“也看各人的年齡和身體狀況啊，大概三百年到五百年不等。”“那跟長生不老有何分別？你就等死吧！”
常壽向甄純喊救命，甄純不滿道：“站住哥你也太不對了，幹嘛這樣對他？他有啥錯了？”“人要都不死，這世道就得頹敗了！”“那也不能殺了他呀！”我忽然想起個朋友，救過我的美男子荷花，他能把高官、介直、萬枚體之類囚禁到荷葉筋蔓中，令其屈服，也一定有辦法他了，便對甄純笑道：“你來說情，我當然聽從了，現在只是嚇唬嚇唬他。”“那還不放了人家？”“放？放了怎麼找他？我還是把他交給荷花吧。”
（4）圓照
要想找着荷花，還是去遊戲裡方便。我在廣雲鎮找着個網吧，租了套遊戲服，便去太平湖湖心。荷花恰好在，可他對囚禁常壽有些猶豫：“長壽不是你們孔學之輩修行的目標嗎？再說賣個藥有什麼了？又沒有坑蒙拐騙偷，值當把他關起來？”“孔學沒有要長壽的意思，道學中‘生’的思想，也與長生不老相去甚遠。”“就算他沒有爲人們做貢獻，那也不能關啊。”“科學越是向前發展，就越是需要壟斷，越是需要孔學在旁指點迷津。”
荷花搖搖頭：“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其一，誰都知道，科學是一柄利器，指不定會傷着誰，蛋蛋戰即是一例；其二，科學也會有異己的力量出現，會毀掉人類，這位常壽先生即是明證；其三，科學不斷窮極物理，會直接把人物質化，前幾日甌平府和加雅堅府出現的那絲死亡氣息便是。”“無論如何，你找常壽的茬，估計沒多少人會支持。”“你不樂意囚禁他，看來只有讓他跟着我了。”
我又去其他地方轉轉，發現遊戲裡的爭戰比現實中還激烈，可能因爲又開始兌換交付的原因。我遇見一隊學生軍，領頭的竟然是孔時中，我笑道：“你都這把年紀了，竟依然一付‘解佩出朝，負戈外戍，殺氣雄邊，一去忘返’的氣概，實在令人欽佩！”孔時中深深施了一禮道：“早就聽說你沒死，今日才又相見！”“這麼急着要見我，所爲何來？”“你爹媽不夠意思，離開這世道時也不叫我一起。”“那也不能把帳算我身上啊。”“不敢不敢。我只是想請教如何得道成仙。”
我留意看了他道：“你現在的情形，隨時都可以啊，怎麼反問起我了？”“唉！我老是擔心，擔心死後成不了仙，見不着你父母。”我恍然大悟：“所以一直提着那顆心，瘋狂地做好事，積功德？”孔時中害羞似的點點頭：“再說這事也不好問別人，也問不到什麼。”“我也可不敢隨意告訴你啊，畢竟是你要去死啊。”孔時中道：“你就說他二人是不是成仙了吧？”我點點頭：“我看你這精氣神，做個幽靈蠻好的，也不用去死。”“這你就不用管了。”
我問起遊戲裡的事來：“你的仗打的怎麼樣了？”“最多半年的時間就夠了。”“半年時間就能平息爭戰？”“差不多吧。”“可別心急再出個什麼岔子。”孔時中點點頭：“那是，你提醒的對，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接着又道：“你是小妖怪，我這把年紀都成老妖怪了，連那點定力都沒有？”
從認識到修行總還有一段時間，而認識才是最重要的，人們要還是不理解孔學之必要，就算真一統天下了，也是枉然。而提高認識還得首先靠講學，何不去各處孔子大學看看？想到這裡，便退出遊戲，往驤騏鎮行去。
文學院裡，書聲琅琅，聽學生們吟詠古詩，就像是唱一首很古韻的歌一樣，怪有意思。盤桓了十幾日，又去到鎮川鎮的武修學院，那些學子們先修行，後習武，有模有樣，我甚是滿意，見過院長，只囑咐一句道：“古人有言，圓照之象，務先博觀，習武一路，切勿逐奇而失正。”
在周山鎮的格致院裡，我遭遇了一場追悼會，原來是師父蓋歌不日前在紅風嶺仙逝，於是又急忙趕往常家鎮。紅風嶺上，各路武林中人悉數到齊，以各自的方式祭奠這位文武一統的武學大家。只見真氣包北側，隱然有一影像嵌進石壁，神似蓋歌。我恭敬地拜了一拜：“弟子無能，不能傳承您的迴音掌法，定當找個以文統武的得力之人，與您老人家以武統文的神功合成圓照之像！”
下得山來，碰見任聞，調皮地把一把白花花的鬍子紮成個辮子，見了我笑道：“小妖怪，也不去我那裡了？忙完沒有啊，有人想找你呢。”我一想，肯定又是長耳朵找，李杏醫得差不多了，只是建帝國的大事，怎麼也得靠王敬之了，我個小孩有啥能耐？不過見一下也無妨，另外看看長眉毛對以文統武有沒有什麼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