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嘔——顏歡，這羊皮氣囊裡面的空氣簡直噁心到極點，你來試試看就知道了。還好本人先試了一下，否則等會萬一在水下面吐了，那可就真的壞事了，嘔——”
蹲在碼頭上的夏侯睿剛剛從顏歡手裡接過紮好的羊皮氣囊，便將皮管塞入口中吸了一口。可僅僅吸入了一點其中的空氣，他就立刻表情痛苦地反嘔了起來。此時他一張臉漲得通紅，吐到後面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一個勁的衝顏歡搖頭。
顏歡也將手中的另一隻氣囊舉到了自己的口邊，頓時感到裡面的一股濃烈的羶味便撲鼻而來，胃裡的酸水也忍不住一陣翻涌。這些羊皮氣囊是他直接從碼頭旁那家做羊皮筏子漂流的商戶裡直接取來的，沒想到看起來已經處理得十分乾淨的皮囊，卻還是惡臭難當。
“妹的，這羊皮怎麼會這麼腥？”顏歡也嫌惡地將手中的皮囊放了下來，可如果不能用這個方法下水的話，他的計劃就不知要延後到什麼時候去了。這讓顏歡心裡有些慌亂了起來，可一時間他又想不出什麼好方法，急得抓耳撓腮。
“顏施主，小僧倒是覺得你可以試試把這個東西放在裡面，或許可以起到淨味除嗅的作用。剛纔在寺中聽你們談論閉氣下水的方法，覺得或許自己也能幫得上忙。”中廟裡的那個小沙彌不知什麼時候也從悄悄踱到了二人身邊。
顏歡將小和尚遞來的那東西接到手中，發現那竟是十二顆串在一起的，足有鵪鶉蛋大小的黑色佛珠。僅是將佛珠捧在手上，就能夠感覺到其上散發出一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之前羊皮氣囊裡污濁的空氣帶給人噁心的感覺，剎那間便被驅散殆盡。
“這串佛珠是——迦楠做的？”顏歡突然一怔，擡起頭看了看面前的小沙彌。
“顏施主說的沒錯。這是師傅他常年佩戴在身上的一串佛珠，頗有些年頭了，據說當年初建中廟時，在鳳凰磯下挖出來的，有人說或許正是當年的焦姥所留。”
“沒想到，大師雖然身故，卻還能爲我們提供如此關鍵的助力。”顏歡又想起了剛剛纔爲了救自己而命喪黃泉的老僧，鼻
子一酸又要落下淚來。
“顏歡，這迦楠究竟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如此神奇？”夏侯睿也湊上前來嗅了幾下，立刻也覺得這串佛珠不是尋常之物，好奇地問道。
顏歡突然獲得至寶，便也興奮地解釋了起來：“迦楠，是沉香的中的一種，即伽南香。‘迦楠’是從梵語翻譯而來的近聲詞，唐代的佛經中常寫爲‘多伽羅’，又被稱爲‘伽藍’，‘棋楠’等。自漢朝時起，這種沉香料就被作爲皇室祭天、祈福、禮佛、拜神時最爲重要的香材，與麝香、龍延香一起並列古時皇帝牀上必備的三味香料。而其味辛甘而溫，能提神，可助人鎮靜情緒，在當時也被傳說成具有喚魂之功效。”
“原來就是沉香啊。”夏侯睿似懂非懂地點着頭。
“可不是普通的沉香。迦楠是沉香的變種，是沉香受到特別細菌的反覆感染，在特定的環境特定的時間裡昇華而成的，帶有一定的機緣性，量非常之少，所以非常珍貴。清朝的查慎行曾作《與陳漳浦莘學話舊》一詩，其中有云:‘山租輸海貝，市舶賤迦楠。’可見其是極品沉香中的極品。通常在一大塊極品沉香料子中，只有可能有非常小的一部分才能算得上是迦楠，極其珍貴。而這串佛珠看起來整體呈墨綠色，綠多黃少,，層次就好似黃鶯的羽毛般帶着閃亮的綠光，應是其中最上層的鶯歌綠，比黃金還要貴重。只是小師傅，這麼貴重的東西，就被我們放到羊皮氣囊裡帶下水去，豈不是太糟蹋了？這可是你師父的遺物啊。”
顏歡又口若懸河地說了一通，旋即又看向了一旁的小沙彌。小沙彌憨厚地一笑，使勁搖了搖頭：“佛語有云：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實，名物不實，是以物無物也。此物贈與顏施主二位，纔是各得其所，物盡其用。小僧在這先祝二位一路順風，功德圓滿，善哉，善哉。”
小沙彌說完，便雙手合十重新朝廟裡走去。顏歡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又充滿了動力和鬥志。於是他用刀將那串佛珠的穿繩從中間挑斷，兩枚羊皮氣囊中各放入了六枚迦楠串珠。此時再將
氣囊上的皮管咬在口中吐吶呼吸，非但沒有之前那種令人作嘔的羶味，反而覺得吸入口中的氣息帶着一股甜香，竟是被迦楠佛珠淨化得乾乾淨淨。
如此一來，下水的最後一個關鍵問題也迎刃而解了。事不宜遲，顏歡和夏侯睿立刻將羊皮氣囊裡充滿了氣，又從碼頭上解下了一艘漁船，發動引擎朝着已經消失的姥山島進發。
可小船剛剛開出不到十分鐘，便聽坐在船頭領路的夏侯睿扭過頭來高聲道：“等等，等等，這水裡似乎有點古怪？”
顏歡立即從船邊探出頭去向水中一看，只見冬季湖面上的薄冰，竟然不知是何緣故全都開始慢慢融化了。這融化似乎就是從半小時前纔開始的，化成小塊的冰凌不斷撞擊着船身，發出噼噼啪啪的細小聲響。
他們又駕駛着小船向圓球中心位置開出了兩三公里，這才發現整片湖上都已經被白茫茫的水汽所覆蓋。顏歡忙伸手去水中一探，驚訝地發覺這片深青色的湖水非但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冰冷，相反卻好似一池洗澡水似地，竟毫無徵兆地蒸騰起了一縷一縷的熱氣。
“看來我的推測並沒有錯，這個臨界點的確就在書面之下。我們可以準備下水了！”顏歡說着便去脫身上穿着的厚厚冬衣，又將當做重物的兩塊石頭系在了腰上。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覺得腳下的小舟猛地晃了一下。
“夏侯警官，你就別在船上亂晃了，趕緊換衣服吧。”
“我剛剛明明就坐在這裡一動都沒動，是你自己換衣服動來動去，船纔會晃的吧？”夏侯睿說着也着手準備下水，誰料他的動作幅度並不大，可腳下的小船卻再次明顯地晃了起來，驚得他不由自主地探頭朝水面下看去：“不對，這水下怕是有什麼東西！”
“現在湖面上連風都沒有，巢湖裡也根本沒有大型魚類，那條黑龍早就逃走了，除了我們兩個活人，怎麼可能有能晃動小船的東西？”顏歡說着便將羊皮氣囊咬在口中要朝水裡跳。但還未等他發動，小船竟在一股未知力量的作用下整個翻了個底朝天，船上的兩人也毫無準備地一前一後落入了水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