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輝知道,一個人無論理論上有多精深,思維上有多優秀。脫離了實踐,那就是空想家。有一個偉人說的好,“想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得親口嘗一嘗。”王書輝對學生的培養,自然也是十分注重實踐工作的。
因爲現在統計科的事情並不是很多,王書輝把陳封找來,把建立布莊,銷售棉布的工作交給他來做。
不同於封建時代的上位者,他們對手下,是通過恐嚇的手段進行挾制。王書輝對於學生交代工作的時候,主要考慮的是,學生在工作實踐中鍛鍊能力。他對有些不安的陳封說,“你沒有幹過商業工作,這不要緊的。你沒做過商業工作,我也沒做過商業工作。不能給你更多的理論上的指導。這次給你建立的這個商業實踐小組,主要的工作,就是摸索商業工作怎麼做的。”
“這次一共抽調五個教導營的學生和五個家丁營的家丁,人手都是你自己選。在這次開商鋪的工作中,由你做領導工作。你要記住了,王府的劉六管家,只是你的顧問。你在做一些工作的時候,遇到不了解的事情,搞不清的人際關係,可以向他諮詢。但是,最終的決定權,在你們十一個人手裡。”
“我給你的工作手冊裡,記錄了具體的工作模式。這個民主集中制,就是一切工作的總原則。遇到大事情,要大家一起商量辦法,這個就是民主。做決定的時候,由你這個領導,聽取大家的建議後最終做出決定,這個叫做集中。工作中,你來領頭,但是必須充分的考慮大家的意見,這個就是民主集中制。”
“你要記住一點。做事情膽子要大。謹慎是很重要,但是不要顧頭顧尾的那麼多疑慮。我老家有句俗話,‘摸着石頭過河’。所以你不要怕失敗,有老師給你兜着呢。就是你不小心得罪了皇帝老兒,老師我也照樣是站在你這邊的,我保你沒事兒。”
大營裡的人並不是沒有派到外面工作的。原來王府別園周邊,唯一的那個在長江邊上的漁村,現在已經被王書輝吞併了。那幾十個漁夫和獵人,早就被王書輝收攏到了自己的麾下。不是成了家丁,就是當了農工。他們的老婆孩子,也都被收入女工營和教導營了。
現在的江北村已經經過改建,成了一個初級的碼頭。整個村子的建築被拆除平整。周邊的土地,也被王書輝買了下來。現在都已經開始種植新作物了。在原來村子的江邊上,現在建了一個規模巨大的貨倉,用來裝貨物。圍繞着貨倉建了一道圍牆。
爲了保證貨物安全,有三十個二等家丁,在三個一等家丁以及三個教導員的領導下,在那裡輪流值守。王書輝爲了他們的安全,可是給他們都裝備了,從現代買回來的帶瞄準具,可以兼用鋼珠的連發獵弩的。
不過,不像那些在江北村值守的人,他們在強大的武力下可以完全自保。陳封他們可是到董灘口,那個魚龍混在的地方和外人打交道的。王書輝對於自己的團體第一次開始的對外工作,難免有些擔心。
陳封他們的工作也不是全天候的,每天上午的時候,他們還是該上課的上課,該訓練的訓練,只有到了下午的時候,他們纔會去董灘口的店鋪裡做實踐工作。
王書輝交代好了工作,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他看了一下日程,下面的工作,是到周邊的農田檢查新作物的播種工作。不過就在他準備出去的時候,今天輪值的教導員進門告訴他,王府大管家來訪。
劉懷一今年已經六十七歲了。他是家生子出身。也就是說,他全家人世代都是枝江王府的奴僕。劉家是從宣德年王府初立的時候,就開始在王爺身邊效力的。
劉家老祖宗從一個普通的雜役開始,一步一步的走上了管事的位置。其中的艱辛過程,能夠寫一本勵志小說了。等到了正德年間的時候,整個枝江王府,除了王爺身邊的太監之外,劉家人作爲王府的大管事,比王府的文武官員地位還要高上幾分。
劉懷一還清楚的記得自己小時候,老王爺在世的時候,王府有多風光。整個枝江縣城裡,沒有不畏懼羨慕在枝江王府裡做事的劉家人的。那時候,枝江縣縣令這種芝麻小官兒,根本就見不着王爺的金面。在自己的祖父面前,他也要謙稱學生。只是到了王府的王爵被奪,整個王府的人被趕出王府的時候,自己當管事的父親和老王爺一樣咽不下那口氣,一起病死了。
他和祖父兩人帶着幾個弟弟和剩下的僕役們,一心支持世子府的日子。可是沒過多久,世子也沒有了。那時候,整個王府就剩下個小世子,不少世僕離散了。荊王府一直招攬自己一家,祖父到底還是離不開枝江王府,拒絕了荊王府。整個劉家就這麼和枝江王府一期沒落了下去。等到祖父把小妹嫁給小世子的時候,劉家人算是徹底和枝江王府綁在一起了。
劉懷一心裡不是沒有怨恨的。
不過這個怨恨,不在枝江王府身上。他日夜詛咒的,就是徐階、張居正這些導致了枝江王府沒落的文官們。從小和王府講官學文的劉懷一,比其他的弟弟更加的憎恨文官們。他原本想着,帝王更替,宰輔移位,王府總有復興的時候。可是沒想到,文官們的頑固,居然能夠堅持這麼長時間。要不是突然有了個王儀賓橫空出世,劉懷一都要絕望了。
對於王書輝,劉懷一和自己的外甥朱微妏的想法一樣,認爲他是個將門世家出生的大戶人家的獨子。看他的言談舉止和行事風範,都有着將門世家的粗鄙和直率的作風。和其他的弟弟不同,劉懷一沒有絲毫看不起王書輝,對待他也一直恭恭敬敬。
他的眼光比其他人要高上一些,聽說了遼東大敗的消息,再結合近幾年越徵越多的遼餉,就連枝江地面上都時不時的能見到流民了。在劉懷一眼裡,這大明的江山越發的不太平了。能有個懂得軍旅之事的將門儀賓,至少能保王府的太平。
王書輝一進前廳,劉懷一立即就站起身來,口稱老奴,要給王書輝行禮。王書輝扶住要行禮的劉懷一,對他說,“怎麼說我也是王府的儀賓,文兒要管你叫舅舅,我就得管你叫舅舅。哪有舅舅給小輩行禮的道理。我是知道的,就是在世子面前,也沒有您老人家行禮的道理。咱們一家人,不要在弄那種兩家的生分了。”
劉懷一知道在寺廟裡長大的王書輝厭惡俗禮,所以也沒強求,說了兩句不敢,就和王書輝昭穆而坐。他對王書輝說道,“彌陀寺方丈釋道心,今天到世子府拜訪,世子讓老奴來請儀賓過去相見。”
就像王書輝對於國貨的支持一樣,他對於外來的東西,無論是貨物還是宗教,心裡都有本能的反感。他知道,從漢代到解放前,佛寺在封建社會裡本身就是大地主。不同於普通的儒家地主,多少還要維護一點儒家仁善的假面具。佛寺對於佃戶僱農的剝削,更加的殘忍狠毒。
王書輝知道,解放前的少林寺就是河南的大地主之一,少林寺的佃戶裡有條規矩,據說是“媳婦好看的種好地,媳婦難看的種孬地,沒媳婦的種不到地。”等到了新時代,原本被鎮壓的妖魔們,乘着封建主義的沉渣泛起。各種和尚,開公司的開公司,辦培訓班的辦培訓班。什麼招雞啊,吃喝啊,行騙啊,沒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幹的。他們甚至還收買媒體,公然的幫他們鼓吹宣傳。
據佛教的典籍說,釋迦摩尼和魔王波旬有一場對話。魔王波旬對釋迦摩尼說,“別看如今你能鎮壓我。可是到了末法時代,我的子孫必然要皈依你的三寶。你的弟子一定會皈依我的教誨。他們會念着你的經典,披着你的袍服,大興我的道。”據說,釋迦摩尼聽了這話默然無語,只能默默地流淚。
王書輝知道,明代是中國本土宗教的道教,最後一次興盛。到了滿清入關之後,文明程度落後的滿清統治者,爲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大興能夠矇昧人心的佛教,讓佛教一直興盛到後世。
作爲唯物主義者的王書輝認爲,道教和佛教之間比較的話,道教還有一定的科學性。甚至它的丹道學說,能夠發展出化學學科和醫學學科。特別是道家的重德貴生的思想,他們講求的是今世的修行能夠獲得成功,還有這傳自老子的樸素辯證法來看待世界,天然的有着幾分的唯物主義的味道。
但是作爲外來宗教的佛教和天主教則不一樣,這兩個宗教應該算得上是邪道了。他認爲凡是宣傳今生忍受,期待來生的宗教,都是明目張膽的欺騙和麻痹人民的邪道。這是一種純粹的,唯心主義的,害人的東西。這種東西,無論對於整個社會,還是對於單個的人民,都是極爲消極和有害的。
可能正是這種原因。在古代中國的文明時期,佛教都要被賢明的統治者抑制甚至消滅。這就是中國古代滅佛運動時有發生的主要原因。
王書輝聽了有和尚來到王府,第一反應就是命人把他亂棍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