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過美景之後,伊莎心情愉悅的騎着母馬返回營地。
今日她是故意去往那處山丘的。她就是要故地重遊,在同樣的時節,同樣的地點,用不一樣的身份和心情,將曾經糟糕的記憶通通摧毀。
她就是要讓芭莎·比爾森知道,如今誰纔是尊貴的小姐,誰又是低賤的僕人!
“伊莎,你爲什麼愁眉苦臉?”看着一旁頹然失神的芭莎,她微擡起下巴,笑道,“我想看見你的笑臉,一個合格女僕該有的面貌。如果你做不到,我只能給你一些懲罰,比如將你關進黑漆漆的屋子,或是交給我身後的這兩名草原戰士。”
“我……我能做到。”芭莎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心緒還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
看着她,伊莎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抓着繮繩,自由自在的向前方騎着,路過各部的野民時,兩旁不是傳來恭敬的問好,而她則優雅微笑的衝她們點頭——她的丈夫是這裡的王,而她自然便是這些野民的女王!
伊莎擡着下巴,自豪的想着。
最近這幾月的時間,是她有生以來,從未感受過的快樂時光。
周圍的人都對她笑臉相迎,恭敬有禮,耳中聽到的不在是嬉笑和嘲諷,每日醒來,也不用擔心因爲一點失誤而被謾罵責打。
就在她一路騎行,打算儘快返回到丈夫身邊時,一道騎馬的人影擋住了她的道路。
“卡拉。”馬背上,古爾賓恭敬的垂頭問禮。他早已等候多時。
“古爾賓先生,您的手……”伊莎盯着對方纏繞着血紗布的左手,關心道,“是出什麼事了嗎?您受傷了!”
她知道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幫他的丈夫攻入了艾弗里爾。芭莎將他視做殺父仇人,許多人罵他是背叛王國的小人,野民的走狗。
但她卻不着想。如果不是對方,或許她與圖塔相遇的時間要晚上許多,至於背叛王國——王國又何曾對得起她!
“是的。”古爾賓回答,“我犯了一些錯誤,圖塔命人切掉了我的三根手指。”
聞言,伊莎正了正神色,以卡拉的身份嚴肅道:“那一定是你的錯,圖塔一項賞罰分明。”
古爾賓點了點頭,瞥了眼一旁眼中帶恨的芭莎後,看着伊莎接着說道:“尊敬的卡拉,我在這裡等候多時,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單獨向您稟告。”
“重要的事?”伊莎不解的回道,“你應該去找我的丈夫,就算你告訴我,我也幫不了什麼忙。”
“不,您可以!您是尊貴的卡拉,在這裡除了圖塔,您就是最尊貴的人。”說着,古爾賓連忙翻身下馬,單膝跪在伊莎馬前,悲痛的陳述,“我有極爲重要的事,但卻被圖塔誤解,如今我只能向您求助,求你仁慈,幫一幫我吧。也爲了您。”
“爲了我?”伊莎不解的盯着他。
“是的,爲了您!”
兩年目光相對,伊莎想了想,說道:“那好吧,你跟我來。”
說完,她便命令兩名血盟衛和芭莎原地等候,接着牽扯繮繩,將胯下的馬匹引到一旁。
“好了,你說吧。”她坐在馬背上,俯視着右側的古爾賓,有意讓左側的血盟衛能看清自己。
古爾賓收斂了表情,臉上少了幾分先前的謙卑,多了一絲嚴肅。
“戰爭就要來了,圖塔正在召集部衆,聚集奴隸,收緊食物糧草。這些你應該都知道吧?”
古爾賓沒用敬語,這讓伊莎微微皺眉,但想到他所說的重要事情,便忍住沒有糾正。
“我當然知道。”她皺眉開口,“正因爲如此,所以我才騎馬四處轉了轉,準備和多馬鎮的一切告別,隨我的丈夫征戰!”
“那你知道這些野民打算去哪兒嗎?”
“古爾賓先生,請注意你的語氣和用詞!”伊莎終於不滿的說道,“這些各部的戰士,他們都是我丈夫勇猛忠誠的士兵,並不是你口總所說的野民,而我,是他們的卡拉!你是我丈夫的奴隸,也是我的奴隸,你該心生敬畏!”
古爾賓擡着頭,與伊莎嚴厲的目光對視數秒後,突然發出一聲輕笑:“如果你真是芭莎·比爾森小姐的話,我會的。”
“你……你說什麼?”伊莎下意識的繃緊了身子。“你什麼意思,古爾賓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話。你是在胡言亂語嗎?”
“呵,你不用故作鎮定,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我不會這樣對你開口。”盯着她,古爾賓輕蔑而篤定的說道,“你應該是叫伊莎吧,你和你身旁的那位女僕交換了身份,她纔是比爾森家族的小姐,而你,不過是比爾森家族的女僕。”
伊莎捏緊了繮繩,對視的目光略顯慌亂。
“我實在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如果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重要事情,那我會如實轉告我的丈夫,你會因爲對我的不敬受到懲罰,這次可就不是幾根手指了!”
古爾賓擡起隱隱作痛的手掌,將其舉到兩人之間:“那可真是遺憾,這幾根手指,可是爲你而斷掉的。伊莎,我原以爲你會感謝我,你應該很享受現在的身份吧,這可是女僕做夢也沒有的尊貴和榮耀。不過沒關係,或許是我想多了,你去告訴圖塔吧,圖塔會懲罰我的,但他也一定會查明真想——野民的王,不允許任何人在他眼前說謊!”
伊莎盯着他,思慮片刻後問道:“你想要挾我?我現在就可以大聲叫喊,讓血盟衛殺了你!”
古爾賓發出一陣笑聲,而後看着她說道:“不不不,伊莎小姐,我並不是要來毀了你。說真的,我很喜歡看見你現在的模樣,我也說了,這幾根手指,是爲了你而斷掉的。”
伊莎看了看他包着血紗布的手掌,模仿着記憶中比爾森侯爵的神態語氣:“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也沒有需要你爲我斷指的地方,你只要閉上你的嘴就行!說吧,你想要什麼好處。”
“您現在這幅姿態,可比那位眼神中只有恨意的比爾森小姐,更想一位貴族。”
古爾賓由衷的稱讚讓伊莎露出一絲笑容——除了“比爾森”這個姓氏,芭莎會的她都會,甚至能做的更好!
“但請您相信,我的確是在爲你着想。”古爾賓繼續說道,“如果你的身份被揭穿,你現在所享受的一切都會成爲過去,你會被打入深淵,比女僕還不如,或許會直接丟去餵養那些魔獸。”
“這不是威脅,我是在幫你,只有清除掉那些能證明你身份的人,你才能保有現在的日子,而那些人就在你身邊和南境。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伊莎咀嚼着古爾賓的話,他知道對方的出身和經歷,半響後開口說道:“你想讓我說服圖塔進攻南境?但這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埃利夫也很重要,圖塔需要他。”
“不,你會有辦法的。“古爾賓堅持道,“我能看出,圖塔很喜歡你,你可以取悅她,用女人能用的一切手段。我弄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去進攻北境,這違背了最初的約定。”
“如果是因爲上河領的酒水,那也太荒唐了,一定是那個叫埃利夫的商人在搗鬼。這是一個陰謀,一個會要了圖塔性命的陰謀!一個會毀了你生活的陰謀。”
“伊莎,你明白嗎?你得阻止這一切,讓這支大軍去往南境,殺光我們的敵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