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兒!”白子勳嘆了一口氣,他忽然發現了一處他成爲影子的好處來,君解語被閻王封鎖了一切覺得美好的記憶,既無情也無愛,但是那都指的是對人,而對他現在這樣的非人類,就好像是君解語對待多多,是有真切的感情的。
像現在的情況便是,在君解語的心裡,她能坦然的接受他作爲影子時發出的情感,並慢慢的轉化爲愛情,讓她對他起了想要將彼此融爲一體的欲/望,這顯然要比當初爲人的時候他單方面苦苦付出,而君解語大體毫無反應來的好的多,這樣的結果,算不算因禍得福呢。
君解語纔不管白子勳糾結什麼呢,擡起頭就再次把自己的紅脣送上,凡是君解語想要的,白子勳都會盡力滿足,況且他又不是陳世美,也不可能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無動於衷,於是再也不做猶豫,與君解語纏綿到天明。
白子勳現在根本不需要睡覺,平時睡覺也不過是打發剩餘的時間而已,因此當第一縷陽光灑下來的時候,他便已然醒來,他看着臂彎中睡的香甜的君解語,心裡變得前所未有的妥帖,黑髮與白髮糾纏在一起,不但不顯得突兀,反而有一種很契合的感覺,也許這就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吧。
君解語累極了,況且身邊有白子勳,她整個人很有安全感,所以一覺就睡到了很晚。
新婚的第二日是需要夫妻一同去拜祖先的,等到得到了祖先的認可,整個婚禮纔算是徹底的完成,君解語沒有起來,這個重責就只能由晶兒全程代替了。
要說昨天晶兒與胡靖軒真的發生了關係也算是個意外之舉,當初他們敬完酒回到了房間,晶兒是打算和上次君解語處理秦瑾良的方式一樣,和他說清楚原因讓他獨守空房到天明,可是偏偏的胡靖軒不勝酒力,拉着她的手非得讓她給他一個孩子,好讓老管家和胡家的祖先安心。
早在晶兒替君解語迎娶的時候,君解語就有和晶兒說過,讓晶兒全程由自己做主,其中隱藏的意思就是晶兒和胡靖軒的感情發展無論是和是分還是其他的情況,她皆不會干預。
晶兒早年悽苦,是君解語助她脫離苦海的,在內心的深處,她對君解語存在着感激之情,凡是君解語吩咐的,她都不會說上一個不字。
君解語坐上王太女至今,最大的詬病便是關於王太女夫和孩子,儘管她育有的子女不會被王家所認可,但是能幫助君解語避去一些流言也是好的,再說胡靖軒明明是個硬錚錚的漢子,卻生生的帶着祈求的眼神,讓晶兒想拒絕都找不到理由。
於是乎,可以說是出於憐憫的將錯就錯,他們在一起了,但是兩個人都是初次,情況並不算是如意,還好兩個人心裡都沒有報什麼希望,所以也沒有心裡落差,早上在晶兒等不來接替她的君解語後,穿上朝服,帶着一臉面無表情的胡靖軒去了宗廟。
雖然成了親,但是王太女是君,胡靖軒是臣,所以晶兒走在前面,胡靖軒落在一步跟在後面,他一直強裝着不在意,那也是爲了避免彼此的尷尬罷了。
既然成了夫妻,在有了最親密的接觸以後,有的感覺就會自然而然的發生變化,比如說在態度方面。
胡靖軒以前一直以爲王太女是一個冷漠的人,但是在晶兒的身上,他卻感覺到了溫情這種東西,雖然只是在很小的細節方面,卻讓他感覺的到她的在意,不管她是出於責任還是由於感情而在意的,他都表示很感激。
昨晚他的確喝了不少,但是絕對沒有到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他提出那樣的要求,也是看在了老管家對他一片誠心的份上,不曾想她會真的願意。
兩個人做着最親密的事情,可是在胡靖軒的意識裡,卻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疑問,他懷疑在他面前的女人到底會不會是真的君解語。
因爲君解語是白子勳的,他清楚的記得君解語和白子勳之間的一舉一動,是那麼的默契到讓人羨慕,而現在在晶兒身上,既找不到悲傷,也找不到幸福,平靜到彷彿一切都按照正常的軌跡運動一樣。
白子勳消失了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當初君解語能夠娶了秦瑾良,而今故技重施也無不可,胡靖軒搖搖頭,將這樣的假設給甩掉,他也僅僅是一個棋子而已,不該付出感情,更不該把精力放在無用的事情上,待到後天他隨大軍出發,戰場上刀劍無眼,他連生死都無法保證,更何況去奢望那遙不可及的愛情呢。
晶兒用餘光看到了胡靖軒臉上一系列的感情變幻,心不禁往下一沉,終究她作爲別人的影子,頂着別人的面貌,是沒有權利得到愛情的,這是她選擇的路,她沒有權利去後悔,只能一直的走下去。
祭拜宗廟裡面的先人進行的很順利,作爲新任祭司的秦瑾辰並沒有爲難他們,但是憑着這點你就認爲他是站在君解語這邊的?那倒是也不是,他的總體處理事情的方法是和老祭司一樣,表面上天下大事一碗水端平,至於內地裡是什麼樣子,就唯有秦瑾辰自己最清楚了。
這次胡靖軒出征是代表着君解語,也可以說是代表着王室,是萬分馬虎不得的,於是在籌備的方面,君解語是煞費了苦心,除了和白子勳胡鬧的那一晚之外,剩下的時間都處在潛心研究戰局之中,而白子勳作爲陪同,自然責無旁貸的幫助君解語完善細節,而晶兒呢,白天繼續做她的暗衛,晚上則準時出現在新房,與胡靖軒實行造人計劃。
都說女人永遠會記得佔有她的第一個男人,晶兒同樣不能免俗,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到了胡靖軒該出征的日子了,一大清早,所有的軍隊都在宮門口整裝待發,只要王令一到,他們就立刻啓程,去實現他們的人生抱負。
胡靖軒是個軍人,講究的就是個簡單二字,但是晶兒怕他在艱苦的條件下缺七少八,愣是給他裝了一堆的東西,基本上都是穿的和藥物,省得他在戰場上亂了手腳。
胡靖軒看在眼裡,有心想提醒上兩句,可是見晶兒那麼的認真,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出口,有人關心着的感覺的確不錯,這或許就是有妻子的滋味,可惜他還未體會夠,就要離開了。
等到收拾到實在沒有東西可以再收拾的時候,晶兒才停下了手頭上的活,看着胡靖軒道,“東西都準備好了,一切珍重!”
晶兒的話看似和君解語一般,不帶有任何的感情,可是她的眼神卻出賣了她,那不捨的感情清清楚楚的印在她的眼中,讓胡靖軒有些恍神。
“我會的!”胡靖軒主動上前抱了抱晶兒,算是做最後的告別,爲他們這三日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
晶兒感受着胡靖軒身上散發着的溫度,在他要放手的一瞬間低聲說,“你一定要活着回來!”
胡靖軒抿着嘴,卻不敢保證什麼,他們都知道對於前路,不是生就有可能是死,再者就是生不如死。
晶兒把胡靖軒送到宮殿門口,就以更衣爲藉口回到了屋子,胡靖軒也沒有阻止,眼睜睜的看着晶兒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以後才轉身去了宮門口。
晶兒到君解語的屋子裡時,君解語剛由荼蘼上好妝,平時的晶兒都是很自覺的隱藏在暗處,除非有任務在身,否則絕對不會打擾君解語的生活,但是今天她直直的立在原地,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你有什麼事情,說吧!”君解語會讀心術,晶兒的一切想法都瞞不過君解語的耳朵,但是君解語還是多此一舉的問了一句,她就是想知道晶兒有沒有勇氣敢和她說出口。
晶兒見君解語提起,終於再也抑制不住滿腔的情緒,“嘭”的一聲跪在了地上,聲音鏗鏘有力的道,“屬下想去上戰場,爲主子盡犬馬之勞。”
“你是爲了盡犬馬之勞,還是爲了胡將軍?”君解語問的問題一向是很有針對性,可謂是一針見血。
“都有!”晶兒知道君解語最厭惡她的人瞞着她事情,所以也沒有隱瞞她對胡靖軒產生的特別的感情。
“既然這樣,你就更加不能去了。”君解語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她做事都有她的一套理由在裡面,“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要路上發現懷了身孕該怎麼辦?”
晶兒一聽,渾身不禁一震,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忽視了一個這麼重要的問題,她手捧着小腹,想着這裡面或許會有一個小生命,心裡便不禁流過一股暖流,她可以沒命的折騰,但是孩子卻不能,她除了安安分分的留在宮裡,便沒有其他的可去之處了。
“謝主子提醒,晶兒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晶兒再次向君解語穩穩當當的磕了一個頭,她是暗衛,就註定人生身不由己居多,君解語給了她這麼多權利已經屬於格外開恩了,她不能不感激。
“若是一個月以後,你沒有懷孕的跡象,仍是可以去前線的,相信王太女親自上陣,必然會讓士氣大增。”君解語說完,由荼蘼扶着手,去了宮門口,爲戰士們送行。
君解語站在高高的層樓上,俯瞰下面或男或女的戰士,一想到他們的鮮血將會把戰場染紅,她就有一股淒涼的感覺,不過身爲領導者,哪怕知道前路是死,她也會照樣把他們送走。
“將士們,璃琉大陸未來的安寧就依靠各位了,想想你們的父母,再想想你們的朋友,你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去努力戰鬥。”人都是自私的,談大道理固然能讓他們在短時間內士氣高昂,可是在面對殘酷的戰爭時,還有多少人能憑着大義堅強不屈。
大抵的人都還是小人物,只會爲自己所愛的人傾盡所有,君解語就是想讓他們知道,他們勝了一家光榮,若是敗了,死去的便不單單是他們自己了,有這樣的信念在前面擺着,他們便沒有理由不變得堅強。
“王太女千歲!必勝!必勝!必勝!”全體戰士齊聲高喊,當然也包括胡靖軒在內,明明是才分開沒有多久,可是胡靖軒竟然覺得層樓上的人離他好遙遠,那種君臨天下鳳凰欲飛的氣勢,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夠擁有,就連晶兒模仿的再像,卻也無法相比。
君解語一擡手,所有的戰士正式出發,君解語看着隊伍沿着長長的街道離開,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戰爭越來越激烈,也就證明着離戰爭結束的日子不遠了,她等了那麼久,等的不就是那一個結果嗎,到那時沒了放在心中的恨,她該能獲得快樂了吧。
就在隊伍消失沒多久,忽然一批黑衣人突然出現在了都城,不過並沒有直接向君解語進攻,黑衣人頭領問,“爲什麼?”
“本長老要堂堂正正的贏上一次,投機取巧得來的天下,本長老不媳。”孟雲初說到底也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她也有她要堅持的原則。
孟雲初太瞭解王了,如果王是實實在在因爲技不如人才敗了倒還好說,如果不是的話,恐怕他絕對不會苟且偷生,她和王還是不能夠在一起,所以她拒絕執行義務的計劃,哪怕說她是陽奉陰違,還是其他的也罷,她都不會讓任何的人和事來打擾她的計劃。
黑衣人的使命就是執行命令,既然陰閣閣主把他們派給了孟雲初,那麼無論孟雲初說什麼,他們都得無條件的接受,剛纔的那一問已經可以算作越舉了,現在自然不會再有任何異議。
時間在滴滴答答中流逝,一眨眼之間,一年便過去了。
王宮裡在表面上無大的變化,王還是每天按時的上朝下朝,而王后還是在祠堂裡面的時間居多,和王之間的夫妻關係也是淡淡的。
而君解語呢,生活變得越發的忙碌了,這場戰爭,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打的艱難,哪怕是有胡靖軒做陣,依然只能維持在棋逢對手的水平之上,戰爭已經處於了僵持的狀態,但是大體的狀況成了定局。
孟雲初不再是單單的隱居幕後,雖然她人還在京城,也還會上朝處理朝政,但是態度已然表現的非常明顯,和君解語站成了兩派,君解語敵軍的首領也由原來的部落首領換成了許默。
許默曾經以無用和自閉而聞名,現在卻給世人這麼大一個驚喜,都紛紛讚歎許默真人不露相,四長老生了一個厲害的兒子。
四長老笑着逢迎,可是心頭卻滿是霧水,在他的記憶裡,許默一直都是把自己封閉在單獨的世界裡,從來不願意走出來,哪怕對他們做父母的,也僅僅是比別人好上一些而已,他也不知道孟雲初到底給許默吃了什麼藥,讓許默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他表面上天天裝作很淡定,可心頭沒有一天不擔心的,就怕許默出了三長兩短,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樣的事,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這樣的格局,等於在都城裡,君解語和孟雲初在進行政治上的戰爭,而在千里之外,她們進行的是武力戰爭。最後是輸是贏,就在看他們整體的操控能力了。
“王太女,前線有急報到!”正在君解語批着手裡的奏摺時,小瘦拿着快馬加鞭的信件,跪在君解語面前,將手托起,把信件雙手呈上。
君解語將信件展開,上面只有一行的字,“王太女夫在軍營中遭遇突襲,目前傷勢嚴重,有生命危險。”
君解語的心裡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若無其事的對着小瘦說,“你下去吧!”
小瘦本來是在等着君解語的回覆,但是卻得到君解語這樣的迴應,也便沒有多說,恭敬的下去了。
君解語別有深意的看了小瘦的背影一眼,喊了一聲,“晶兒。”
晶兒得令,立刻出現在了君解語的面前,“主上有何吩咐?”
君解語也不多說,直接把信件交給晶兒,讓她自己去看。
晶兒看後,二話不說的就跪在君解語面前,萬分肯定的請求,“請主上允許晶兒去前線。”
如果說以前晶兒弄不清楚她對胡靖軒是什麼樣的感情,但是在事隔一年以後,那刻骨的思念之情,已經讓她能夠非常的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對胡靖軒的感情是什麼,因此她說話的語氣要比上次堅定上許多。
不同於一年前的疑問句,這次君解語的回答是一個字,“好!”
就在三個月前,晶兒纔給胡靖軒生下來一個女兒,取名爲鬍子軒,這個孩子並沒有對外公佈,而是秘密的交給了老管家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