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聽到北番四皇子稱要請風暮寒與杜薇進番見番王,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先不說此行多有兇險,不亞於孤身闖狼穴一般,單是番王的意圖就很難捉摸。
若談得好還好說。若是翻了臉,只怕當場就會被亂刀砍死,北番國可是蠻荒之地。向來是沒什麼道理可言的。
賀木景然看出英王臉色不善,開口道:“英王不必擔憂此事有詐,番王此次乃誠心實意想請兩位貴客前往,而且在他們前往北番期間,我會留於此地。”
英王與康樂王交換了一下眼神:看來賀木景然是準備留在這裡做爲人質了。
“不過以你北番四皇子的身份,換我們威武大軍將……可還是我們虧了些。”康樂王爺冷笑道。
杜薇沉默不語,心中卻是暗忖:只怕一打北番皇子都換不來一個風暮寒。
“更別說我們世子妃精通你們軍中密文,此二人如此重要,豈可如此輕易就將他們置於你們北番的險地之中?”康樂王毫不客氣的搖着頭。
賀木景然不慌不忙,向身邊的使者便了個眼神,使者立即從懷裡掏出一封密信。
“此乃番王親筆所書,內詳此和談全部細節。”說罷遞將上來。
英王接過,展開細看,不由得暗暗吃驚。
雖說此次與北番和談,但他此前並沒有抱什麼希望。與北番之間的戰勢非一朝一夕,從來都是今天和解明日又戰。
可是此次,番王竟然肯退兵百里,而且割讓出五座北番邊城做爲賠禮,這實在是……
他不由看得康樂王。
康樂王看過信後也是大吃一驚。
要是按照此等和談,皇帝必定會對他們大加讚賞,想來從他即位到現在這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之事。
番王居然做出此等讓步,足以見其誠心。
“如何?”賀木景然微笑道,“只要貴方能答應我們的條件,請貴客前往,那五座城池便歸你們皇帝所有。”
英王臉色忽明忽暗。
要不是番王所請之人是風暮寒與杜薇,只怕他當場就要點頭答應了。
“世子傷勢未愈只怕不能遠行。”英王沉吟道。
賀木繪接口道:“莫非威武將軍傷重不治的傳言是真的?”
康樂王不屑一笑:“此等傳言也有人信?”臺歲叼號。
賀木景然眸光忽閃,“有道是兵不厭詐,若是將軍不能成行,那便將世子妃一人代爲前去便是。”
杜薇聞聽此言心中更是疑惑。
按說番王要請風暮寒她還可以理解,一代梟雄將軍。北番又敬又懼,自然可能會在他身上打什麼算盤,可是現在居然要單獨請她去?
“世子妃一介女流,豈能獨往。”英王不滿道。
賀木繪不屑道:“這有什麼,能隨軍的女子想來必不會太過在意這些,番王請她那是看得起她,這在我們北番可是想也想不來的榮耀。”
杜薇輕笑:“看來還是我佔了便宜?”
賀木景然笑道:“反正我們此次和談內容便是這些,你們要是接受便罷,如若不然我們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英王爲難的看了眼康樂王。
北番來使若真這麼走了。他還真有些不甘心。
那可是五座城池啊,回了京城皇帝自會記他大功一件,他便會在通往帝位的道路上又近一步。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忽聽門外有人高聲通報:“威武將軍到!”
賀木景然等人豁然站起身,齊齊轉頭望向門口。
只見門口掠進一襲黑色錦袍,銀暗雲紋,袖口繡萬字不到頭,衣襟下襬海水江埡,頓顯睥睨之勢。
妖冷的面容帶着七分蒼白,三分冷峻,舉手投足間盡顯天生的清貴與倨傲,薄脣緊抿,宛如鋒利的劍刃。
賀木景然與賀木繪雙眸在他臉上流連不去,拱手道:“見過威武將軍。”
風暮寒衣袖舒捲,竟連禮也不回,隨口應了聲便越過他們。
賀木景然等人拱手立在那,一瞬間臉上全都滑過尷尬之色。
就連英王等人見了他們也要彼此見禮,不想此人竟比皇子還要倨傲不凡。
杜薇看着風暮寒,那鳳眸內若藏着萬道星辰,直叫人不敢對視,他的桀驁不馴,狂妄自大,完全與他的身份無關。
他從不仰仗自己的南王世子身份,他是一品威武將軍,一刀一劍萬馬軍中飲盡熱血殺將出來的,北番來使在他面前,形同戰敗的俘虜一般,他自然無需對他們客氣。
杜薇想到這裡不由得面露微笑,她懂他。
見他往這邊而來,她急忙起身,低垂玉頸盈盈下拜,開口卻是輕喚了聲:“夫君。”
在場衆人俱是一愣。
這種正式場合,本該稱以官銜相稱,她應喚他將軍,或是世子,可這一聲“夫君”卻是自降了她的身份。
風暮寒鳳眸微眯,來到她身邊,脣角輕挑。
杜薇極其自然的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將他讓到了自己剛纔的位置上。
英王一愣,急忙道:“世子這邊請。”風暮寒的位置豈能屈居於他與康樂王爺之下。
但風暮寒卻已然借了杜薇的力道坐了下去,劍眉同時一凌,“不必了,你們繼續。”
杜薇在風暮寒坐下去的同時,垂首侍立於他身側,態度恭敬,目不斜視,只把英王噎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不知道,他可是自涼州城的時候就見識過她的脾氣,普通女子的規矩、拘謹之類的,從來就沒有辦法在她身上找到。
沒想到這個時候,她到裝起溫順來了。
賀木繪時不時打量着風暮寒,目光灼灼,終於忍不住道,“沒想到堂堂世子妃在將軍面前竟連坐的資格都沒有。”
風暮寒纖長的睫毛微垂,語氣幽幽,“她是本世子的女人,自然一切都要聽本世子的安排,本世子讓她往東,她便不能往西。”
賀木繪不可置信的去看站在他身邊的杜薇,杜薇一語不發,低着頭,姿態優雅嫺熟。
只要有風暮寒擋在那,她不需要說任何話,北番之行去得成或是去不成,都無需她來憂心,這尊大神坐在這,誰敢逾越?
賀木景然笑道:“將軍還是先看了番王的書信再說。”言罷英王將那書信轉交到風暮寒的手上。
風暮寒掃了一眼那書信,目光卻是一直停留在北番四皇子,賀木景然的臉上。
賀木景然無奈一笑:“莫非將軍也認爲我長的與某個人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