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硝煙,終究有消散的一日,只是這次的戰火延期了熄滅,沐澤赫的歸期更是遙不可及,雖說他並不怎麼牴觸軍營生活,但是心之所繫終究還是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心裡百般思念,化作紙上的隻言片語,竟不知要說些什麼。
因爲敵方率先毀約,馬邱成清醒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由劉暢領軍出擊,於錦睿則繞道敵軍後方,截斷他們的退路,也爲了預防對方的援軍或者埋伏。
沐澤赫剛接到命令便整裝待發,劉暢雖然眉頭緊皺,但是軍令如山,他怎敢怠慢,就算傷勢還未痊癒也無可奈何,就算擔心馬邱成,也只能眼睜睜看着披上戰甲的他,隨他直抵敵軍大營。
“將軍!”劉暢小心翼翼地說話。
“不要廢話,死不了人!叫陣!”馬邱成依舊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明明身受重傷,昨日還昏迷不醒。
劉暢詫異,難道馬邱成能夠看出他心裡所想?愣神之下,馬邱成衝着心不在焉的劉暢吼道:“劉先鋒!”
劉暢一晃腦袋,重整心神,下令,命人上前叫陣。
敵方軍隊聞聲隨他們的主將肖應而出,這場戰事沒有諸多的廢話,僅僅幾個眼神的交流,敵方軍隊傾巢而出,雙方展開殊死搏鬥,刀光血影,馬邱成爲報當日的一箭之仇,直接對上肖應,雖然一直都處於上風,可惜體力漸漸不支,肖應自然是看出馬邱成的力量逐漸衰減,招招直刺要害,馬邱成都險些躲過,人應聲跌下馬。
劉暢自顧不暇,瞥見倒地的馬邱成,想要擺脫身邊的糾纏,可是怎麼都脫不開身,眼看馬邱成被肖應劃下一道傷口,眼中噴發出久違的怒火。
“兄弟們,給我上,打完回去喝酒!”劉暢嘶吼道,儘管肩上有着傷,但是此時的力量竟怎麼都用不完。“好,衝啊!”士兵接回應劉暢的呼籲,馬邱成也被劉暢的話好好鼓舞了一把,感受到傷口流血之餘,還是鼓勁勉強與肖應一戰。
“看來你也是條漢子!”肖應與馬邱成對峙之時,調侃道。
“看招!”馬邱成不屑一顧,按戟向前,卻怎麼都難近肖應的身。
“如果求饒,也許我可以看在你是前輩,饒你一命。”肖應眯着眼,凝視有着分明輪廓的馬邱成。
“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還想讓我求饒,笑話!”馬邱成無視肖應的囂張,不過是個形容瘦弱的小子而已,讓他認輸,是怎麼都做不到的。
幾番打鬥,馬邱成已經筋疲力竭,連拿戟的力氣都已經不夠,眼看就要敗在肖應手上,馬邱成極爲不甘地單膝跪地,劉暢此時已經擺脫身邊的敵軍,與馬邱成抵背而戰。
“將軍,我來應付肖應,你護我背後。”劉暢挺身而出,說這樣的話,只是爲了照顧馬邱成的自傲。
“小心!”馬邱成點頭,稍微放鬆了下。
“看來馬將軍不行了嘛!”肖應一邊與劉暢過招,一邊輕蔑地笑。
馬邱成聽着這樣的話,自尊心大大受挫,眼中的怒火幾乎可以燃起一座城池。
“肖應,如果你認爲一個軍隊只有主將武藝過人就能夠勝利,那這次戰爭早就該結束了吧!”劉暢嘲諷道。
雙方都在仇視和憤怒的驅使下繼續,傷勢未愈的劉暢也開始力難自支,幸得沐澤赫趕來相助,方纔打得肖應措手不及,劉暢纔有空顧暇馬邱成。
“將軍~”就在劉暢轉身的瞬間,馬邱成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劉暢撕心裂肺的吼叫穿透了整個戰場,引來無數人的矚目。
“馬將軍,將軍!”劉暢心痛地叫着,馬邱成卻沒什麼反應。
“你好吵,好吵,我,我歇,歇會兒,這裡交給,給你 。”馬邱成說完,安靜地閉上眼睛。
“稟劉先鋒,敵軍撤退,我們是否再追。”
“給我殺!”劉暢的眼角劃下滾燙的淚,衝着自己的士兵怒吼。
一場竭盡全力的拼殺,肖應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士兵已經死傷無數,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認沐澤赫確實武藝高他一等。
肖應只得捨棄營帳,敗退回國,沿途還遭受於錦睿的兩邊夾擊,肖應的隊伍潰不成軍,至此,這場歷時幾個月的戰役,終於落下帷幕了。
“快,快,軍醫快出來!”劉暢拖着疲憊的身體,揹着比他高大的馬邱成,愣是從營地之外將他扛了回來。
“劉先鋒,彆着急,你把將軍先放下。”
“你,快點看。”劉暢擔憂之餘,身上的血汨汨而流。
軍醫從檢查舊傷,到新傷,簡單的處理和止血之後,餵馬邱成含下一片參。
搖着頭,皺着眉,不知如何開口。
“軍醫,將軍傷勢如何?”劉暢看着昏迷的馬邱成,故作輕鬆地問。
“劉先鋒,將軍他,他。”
“別吞吞吐吐的,快點說。”劉暢急了道。
“將軍氣若游絲,我已用參吊住他的氣,也用了幾味珍貴的藥材,但是今夜是至關重要的一夜,若還不能好轉,那恐怕就。”軍醫欲言又止,面色凝重地出去熬藥。
“劉先鋒,你沒事吧。”沐澤赫靜靜地看着劉暢好久,只是坐在馬邱成的牀邊一動不動的看着發呆,沒有表情,似乎沒有了呼吸,儼然一尊石像。
“王爺,戰事已經結束了吧,您不日也可回去覆命,這裡就不勞您操勞了。”劉暢的心情很亂,只想一個人靜靜。
“劉先鋒,把想說的都說了吧,不然等到人都不在了,就晚了。”沐澤赫留下一句話,迫不及待地整理好軍營事務,寫下上報的奏疏送呈八百里加急送往晉城,等着皇宮裡來的消息。
而劉暢依舊守在馬邱成的身邊,心憂地時刻檢查他的傷口是否止血,是否發燒,氣息是否尚存,整夜未眠,破曉之際,難以支撐的疲憊侵蝕他的理智,儘管手緊緊握着馬邱成的手,感知他是否有醒來的跡象,最終卻倒在牀沿之上。
“原來,你真的很擔心我啊!”馬邱成睜開沉重的眼皮,對着安靜的劉暢,輕輕的自言自語,想要伸展手臂,卻發現手被劉暢緊緊的握着,臉色從煞白瞬間透出紅光。
打量着劉暢那張白淨的臉,忍不住伸出左手想要撫上。身邊的人卻有了動靜,趕忙閉上雙眼。
劉暢慢慢擡起頭,夢中的他看到馬邱成醒來,興奮的不得了,甚至語無倫次,可是眼前的人卻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好在氣息尚存,而且很平穩,懸着的心終於安下。
轉身拿起毛巾,幫馬邱成的臉和手都擦了一遍。手輕輕地覆在他的額頭,感知他的溫度。
忽然手腕被捏住,驚訝於此事的同時,他遲鈍的發現是馬邱成的手,一如夢中那樣心跳不已,眼中滿是欣慰的熱淚,不經意滴落在馬邱成的臉。
馬邱成的眼睛忽的睜開,劉暢愈發吃驚,甚至想要好好擁抱他,可是終究不是在夢中,耳邊忽然回想起沐澤赫說的那句話“把想說的都說了吧,不然等到人都不在了,就晚了”。
“你剛剛佔我便宜了吧!”馬邱成調侃道。
“我,我。”劉暢剛想要反駁,馬邱成便將劉暢的頭按下,雙脣兩兩相對。
“你,放開。”劉暢掙脫馬邱成的手,卻一不小心弄疼了他。
“疼。”
“對不起,對不起。”
“劉暢,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馬邱成邪笑着,“我,可一直等着你開口呢!”
“我,我。”劉暢一時結巴,不知說些什麼。“我沒佔你便宜吧,明明是你。”
“不是這個!”
“我。”
“你喜歡我吧!”馬邱成自信地說。
“就算我喜歡,那又怎麼樣,你也沒有資格嘲笑我。”劉暢莫名地覺得自慚形穢,甚至覺得馬邱成的言論就是給自己難堪,忽的站起身背對馬邱成。
“你肩傷了?”馬邱成問道。
“與你無關。”劉暢本欲離開,可是眼前的人讓他怎麼也放不下,這就是自取其辱的含義嗎,只配傻笑着。
“劉暢,我老了,你還年輕。”馬邱成話中有話,劉暢聽着也是別有他意。
“什麼意思?”
“只是感慨而已,剛剛就當是我病重失態吧!”
失態嘛?劉暢實在氣不過,如果病重是藉口的話,那他其實也傷勢不輕吧!劉暢心想着,轉身單膝跪於牀前,低頭對着馬邱成說:“我也受傷了!”
馬邱成大驚,卻已經被劉暢奪去了呼吸。
“我受傷了,你幫我換藥!”馬邱成命令劉暢。
“我也傷着呢。”
“我幫你啊!”馬邱成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把衣服脫了。”
“滾!”劉暢狠狠給了對自己毛手毛腳的馬邱成一個耳光。
“你敢打老子,你給我等着。”馬邱成略帶深意的話語聽在劉暢耳中,卻有着前所未有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