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唯與迪卡準備好了茶點之後,我們四位男性坐在走廊裡裡享受着七月底的北半球難得的涼爽夜晚。
“自有文明以來,只有能力、實力與野心高度一至的人,才能夠得到他所想要的,年輕人,相信你應該明白這一點。”喝了一口茶,這位星守老爺看着我說道。
“是的,您說的不錯。”我點了點頭,同時伸手將迪卡嘴角的點心渣抹去。
“你現在有能力也有實力,但是卻依然沒有野心,這讓我很好奇。”坐在小椅子上的星守老爺一臉兒的笑意。
“在我的文明,有一位我認爲是非常偉大的作者把政治與它的伴生物比喻爲毒氣,對此我是持非常贊同的意見,因此我覺得我沒有必要爲了這種廉價而且並不能伴隨一生的無上權力,而把自己的一生投入冰冷環繞的毒氣室。”我擺了擺手,做了一個無奈的動作的同時接過唯遞上來的一塊點心。
“……還真是有意思,你們的思想在經歷了千年之後,變的更爲有趣了。”
“說到這個,你們當初是怎麼想到開始監視我們的文明進程。”我提問。
“監視文明進程的大型活動,其實一開始只不過是塞里斯文學秘銀社的一個民間項目。”
“文學秘銀社。”
“是存在於我們河系的一個無國界的小說作家協會,總部在塞里斯,協會監視文明進程的行爲的誕生,很大程度上都是在爲他們其中的一些喜歡寫架空歷史小說的傢伙們記錄一些真實的曾經在一個世界中發生過的歷史。”這位年幼的星守爺說到這兒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再好的作家與作者也會有突然靈感全都跑掉的無奈,那些寫架空小說的年輕人更是如此。”
“這樣啊……”這樣我倒是能夠理解爲什麼那些資料都是表面詳盡的一塌糊塗,而實際上卻沒有什麼價值。
“你們的世界很奇特,要知道在我們已知的數個巨大河系中,只有你們在向着開化期發展的同時,母星中依然擁有如此衆多的不同勢力,而且每一個民族的文明都是與衆不同……雖然我很驚訝,但是年輕人,你要知道,這樣的結果將會導致許多的開化期科技將會被重複的開發。”
“悠久也這麼說過,我也覺得如此就這麼的發展下去,毀滅將是我的文明所能夠面對的唯一的未來。不過我又覺得自己應該樂觀一些,畢竟未來有無窮無盡的變幻,不可能每一條路的盡頭都是毀滅與絕望,在我的文明有人說過,當命運將大門緊閉的時候,往往會在不經意間忘記了關上窗戶。”看着星守爺,我一口氣將要說的都說了出來。
“說的很好,年輕人就應該像你這樣樂觀一些。”男孩的臉上滿是讚許:“我聽我的後代說,你有一些事情要麻煩我。”
“是的,關於在美國成立另一個財團的建議,我們的北美岐路目前正在不斷的壯大,但是我的文明有一句話說的很好,盛極必衰。”我在唯遞上來的紙與筆上畫着示意圖:“日後在我們文明非常著名的微軟公司就將面臨壟斷的指控,我想合理的避免這件悲劇在我的北美岐路身上上演,因此想讓您給我提供一些得力的助手來扮演對手。”
“這個沒有問題,這一次隨我來的一共有兩位,我讓其中一位配合你的工作,與自己的同胞一同玩這種一個需要腦力來運行的遊戲,我想他一定會喜歡的。”
“那真是非常感謝。”
“感謝就不必了,倒是我希望能夠在你們這兒長住一段時間。”
“當然,您的居所我會爲您選擇。”
“對了,年輕人,我這個身份怎麼樣。”星守爺看着我。
“很不錯。”我舉起大拇指,心想要是您老人家繼續長不大,我大不了花錢請一些專家教授兢不大都是太陽黑子惹的禍……反正禍水東移做了好多年了,也不在乎這麼一次或是兩次。
至於我的企劃,其實就是讓凌樹耶或是他的同伴在北美地區建立一個足以與北美岐路在一些重要領域對抗的集團,然後讓他跟北美岐路在美國對掐,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絕對不能讓任何外人知道其實兩個集團的首腦在我家喝過茶打過麻將,還他喵的一起做過足浴桑拿。
其它的,也就請各位自便吧。
想到這兒,我很多嘴的問了一句:“那麼,您的家臣應該與傑海因一樣,是……”“不,他們是你們漢人的分支,按照你們的歷史來說,應該1279年左右的時候被文學秘銀會的一位特爾善籍會員搭救的。”
“我們漢人?”我大腦一下子處在當機狀態,等等……1279年,不是歷史上的崖山之戰,宋室滅亡的年份嗎。想到這兒,我大着膽子問道:“他們被救的時候是什麼樣的狀態。”
“這個啊,他們被救的狀態在那個會員的自傳裡有寫到,當時他們都在海里飄流,那位會員看到其中有些許幼童,不忍心看着這些孩子淹死,所以將他們中的絕大部份與許多成年人都援救上船。”
“他們真的是漢人嗎。”
“是你們漢人沒有錯啊,那個時候你們漢人的宋庭被元人毀滅,那個時候宋庭遺族不願做亡國者,於是投海而死,這件事情在那個會員的一本架空小說與那些漢人遺民的許多戲曲中都有提到。”
“那……他們現在稱呼自己叫什麼,是叫漢人,還是宋人。”
“塞里斯人,這個意思是指遙遠的東方居民,這個詞還是你們文明的西方世界提到東土時使用的詞語呢。”
“……那他們現在的人口呢。”我長出一口氣,看起來自己的這些同胞們並沒有忘記自己的祖先還有那屈辱的歷史。
“塞里斯公國,有一百七十五個有人世界,並控制着一百多個星系。”男孩撓了撓小腦袋:“好像……有四百六十億左右的人口吧。”
“……他們就沒有想到過迴歸嗎。”喵的,這些大爺,才七百多年啊,極限暴兵流也不是暴的吧。
“迴歸,第一代塞里斯人自稱沒有顏面回到故國,而第二代塞里斯人想要回歸併解放自己的同胞,他們爲此暴發過一場內戰,從此之後塞里斯人一直信守着這一條規定……說到這個,我覺得塞里斯人雖然是最會做生意的民族,但是他們有時候比我們任何人都要頑固。”
“……那麼,請問您的那位家臣貴姓。”我提出了今天的最後一個問題。
“姓趙,怎麼了。”
這位星守爺用他無辜的大眼睛看着我,而此時此刻,我連說你喵兩個字的力氣都沒有了。
……
當我結束與這位星守爺的對話,已經是深夜時分,我們兩位又談了許多關於公事與發展方面的話題,最終我成功的影響了這位正太星守爺,他同意將親自出任日後的超大型網絡遊戲的設計工作——嘖嘖,自從我知道他們的文明沒有這種娛樂方式之後,這才發現原來娛樂真的可以做爲侵略的工具。
當然,我也知道很大程度上,這位星守爺還是希望能夠親眼看到自己的後代得到幸福吧……。
推開自己房間的木門,我低着腦袋剛走進房間,就聽到悠久的聲音。
“對不起。”
“說什麼呢。”我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眼中含着淚水的女孩。
“爲了得到你的信任,我欺騙了你……對不起。”
“……欺騙……你在哪方面欺騙了我。”我坐到丫頭的跟前,看着她眼裡的淚水,我伸手碾磨着她眼角里的多餘水份。
“我用這具義體欺騙了你……也許真實的我在你的眼裡,長的非常醜陋。”悠久抓住我的手說道。
“……可是我喜歡的,你是皮相之下的靈魂。”看着她,我突然覺得自己真的非常幸福……真的。
“喜歡我的靈魂……是什麼意思。”
“是的,你的靈魂……星守爺說與我交談的是你的靈魂……我覺得他說的沒有錯,如果一直沉迷在皮相與容貌之中,那樣的愛情又有什麼樣的意義。”
“是嗎。”
“生命的意義在於什麼,如此高調的問題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看着眼前這個女孩,我託着她的下巴:“我只知道,我活着,而且有愛我的與我愛的女孩,簡單而幸福。”
“……你能原諒我嗎。”
“原諒什麼,我從來就沒有怪罪過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我在想,如果那個時候你不是義體之姿,我該怎麼辦……。”撫摸着悠久的小臉,我用笑容打消着眼前這個女孩的不安。
“對不起……”悠久的臉紅了起來:“我以後再也不會欺騙你了,請相信我。”
“那麼文幼晴對我的看法……你知道嗎。”既然如此我也就厚着臉皮乘熱打鐵。
像是要映證自己沒有再欺騙我的打算,悠久很痛快的就點頭了。
“你不生氣嗎。”我低聲的問道。
“不,我也曾經妒忌過,但是後來才發現,原來你們地球人短暫的數十年生命裡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你們忙碌的就連得到真正的愛情都已是一種奢侈的物件。”悠久看着我,眼裡多了一份哀傷:“晴姐的身體狀況非常差,我這個有着漫長生命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剝奪她短暫生命中唯一的幸福。”
……是啊,悠久說的沒有錯,我們要做的事情太多而生命太短,每個人都在尋尋覓覓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覺得耗盡了自己的時間,而有很多的情況下,對於平凡人來說,就連一般的愛情也是奢侈的。
“而且……我計劃如果時間能夠允許,我甚至可以讓晴姐參加意識轉移的訓練。”
“意識轉移,什麼東西。”
“是,就是可以讓晴姐與我一般將自己的思想與意識寄生在義體機關中,我也會努力說服星守爺爺提供一場超出文明科技輸出條約的手術來拯救晴姐的心臟……也許救下晴姐會被日後的我認爲是這一輩子做的最傻的事情。但是現在的我只想晴姐能夠跟我一樣守着自己的幸福。”
“……傻丫頭。”看着悠久,我知道我現在用不着說感謝,我與她的心意彼此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到這兒,我將自己的手遞到了她的面前。
悠久看了看我的笑容,也笑着將自己的手兒放在我的手心中。
謝謝你,我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