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傅良佐立刻就愣了,傻子也知道這傢伙說要自己去他那兒,肯定不會是爲了提拔自己。
“怎麼,傅大人不願意去我那裡。”楊豐陰沉着臉說。
“卑職一切依上峰差遷。”傅良佐這時候也明白他是誰了,吳祿貞奉天軍第一鎮當總參議,現軍這麼年輕的協統只有一個,奉天軍第一混成協協統楊豐。
他可知道這傢伙袁世凱那裡很受器重,袁世凱私底下沒少對人說起他,如果他真想把自己弄到奉天,袁世凱多半會同意的。
也就是說如果自己不想以後他手下死得太難看,那麼好就別再惹他不高興。
於是接下來的路程就楊豐的得意,傅良佐的忐忑不安,還有陳獨秀的提防慢慢過去了。
火車進入北京站以後,三個人便分了手,楊豐直接去了兵部,因爲他是通過兵部的調令來的北京,必須先到那裡報道,然後再根據兵部的安排見慈禧。
所以到兵部報到以後,他便自己出來找了個客店住下,然後又按照趙爾巽教的,拿了一萬兩銀票和自己的名帖,直接送到了兵部尚書鐵良府上。
慈禧老太婆只是一時興起要見自己,一把年紀萬一再忘了呢?到時候別把自己晾這兒,他現時間可是很寶貴。
鈔票開路絕對好使,第二天兵部就派人帶他去了禮部演禮,然後進了宮。
當然這只是第一步,慈禧老太婆有沒有空見他還得另說,不過好有趙爾巽的教導,楊豐早有準備。
這小子瞅機會塞給了傳事的太監一張五千兩的銀票,然後小聲說道:“下官能不能先見一下李公公。”
這名傳事太監捏着蘭花指,笑眯眯地揩了楊豐一下油,然後極其溫柔地說:“等着啊!”
看着他的背影楊豐不由惡寒了一下,那樣子看得陪他而來的兵部官員憋着一肚子笑。
過了十幾分鍾,慈禧手下頭號大太監李蓮英來了。“你就是楊豐楊協統?”這傢伙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的。
楊豐趕緊朝他一做揖,塞着銀票的袖口正對着他說道:“下官正是。”
“跟着過來!”李蓮英不動聲色地前面走了。
楊豐趕緊跟上去,看看四周無人了,隨即掏出兩萬兩銀票塞過去。
“哎喲,這是怎麼說呢!”李蓮英眉開眼笑地說。
“一點小意思,給公公賞下人的,以後每年都這個數的孝敬。”楊豐奸笑着說。
“哎喲,這無功不受祿啊。”李蓮英話雖然這樣說,可銀票卻痛快地揣了起來。
“公公太客氣了,一點小意思而已。”楊豐說道,心裡卻想,不過先你那兒存幾年,以後還會加點利息拿回來的。
有李蓮英的安排,很快楊豐就見着了慈禧,這老太婆抹得跟日本藝妓似的,雖然只是偷看了一眼,也把楊豐噁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就是楊豐,聽說你跟裕家小丫頭不錯,是嗎?”慈禧慢慢說道。
楊豐這才知道她爲什麼見自己,趕緊說道:“微臣確實與榮齡郡主兩情相悅。”
“嗯,擡起頭來!哀家要見你,不是看你那頂帽子。”慈禧接着說。
楊豐趕緊擡起頭,低垂着眼睛,正好他也不想看那張滲人的臉。
“這也沒什麼出奇的嘛,就是身子骨壯實了點,還不如咱們給那丫頭參詳的那個呢!”慈禧看了看楊豐說道。
這就是楊豐折騰一圈的收穫,因爲接着他就被慈禧攆了出來,不過這也正合了楊豐的心意,他本來就沒興趣引起皇室的關注,誰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何況這還是一隻母老虎。
不過此行還有一大很實際的收穫,就是跟兵部尚書鐵良,還有李蓮英搭上了線,這樣以後就算沒有趙爾巽的照應,自己也有備用的路子。
畢竟按照正常歷史,趙爾巽1907年就調離東北,雖然現已經不好說,但是有備無患。
從皇宮裡出來以後,他又接着拜訪了外務部尚書瞿鴻機,雖然瞿鴻機和袁世凱是死對頭,但畢竟送艾琳娜時,這老頭對自己很是看重,甚至一找趙爾巽,想把他要到外務部,只不過被趙爾巽拒絕了。
瞿鴻機對他依然很欣賞,甚至留他吃了頓午飯,雖然目的不一定純粹,但至少看得出這老頭真是挺喜歡自己。
吃飯間兩人談起了撫順煤礦的事,王乘堯已經找到了外務部,外務部也力幫他,但無奈日本人就是認準一個字,賴。
一去跟他們交涉,外務省推給駐華公使,駐華公使推給滿州軍,滿州軍再推回國內,反正就一句話,事雖可談,但無可談之人。
“弱國無外交,這事並不奇怪,日本就是欺負咱們不敢採取強硬手段,所以才這樣有恃無恐,大人您如果信任卑職,就聽卑職的話。
隨便他們拖,我們無非是辦事人員多跑幾趟,但有一點必須堅持,不能同日本人達成任何形式的協議,然後剩下的事情您就交給卑職,不出五年,我絕對把撫順煤礦弄回來。”楊豐冷笑着說。
“好,有你這話,老夫就放心了,我雖然對於這個煤礦並不太瞭解,但有一點很清楚,值得日本人如此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就無論如何也不能給他們。”瞿鴻機隨即說道。
“其實現東北的當務之急就是強軍,有三十萬虎僨之士就足夠解決一切外交問題。”楊豐又說道。
瞿鴻機不由得長嘆一聲說:“庚子以前,尚有這種可能,可惜一場庚子拳亂,徹底耗了我們大清的元氣,再想強軍已經難上加難。
外有強敵環伺,內有亂黨爲禍,再加上朝貪賄橫行,這國家已經危如累卵了。”
這老頭喝得有點多了,再加上跟楊豐這種大嘴巴說話,多少受點影響,已經不是那麼謹慎了。
“朝廷之意,可能要準備東北設行省,原黑龍江,吉林,奉天三將軍撤銷,統一設立東三省總督,你回去告訴趙大人,讓他早做準備。”瞿鴻機隨後透露了一下對楊豐來說,算不上內幕的內幕。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楊豐這才告辭離開,按說他還得去拜訪一下徐世昌,經過上次暗殺事件後,五大臣對他都挺有好感。
暗殺並沒有阻止五大臣出洋,除了戴鴻慈腿傷,徐世昌調任成立的巡警部尚書以外,其它三人沒有變,又換上兩個,還是五大臣此時都已經啓程。
楊豐正走着卻忽然看見前面,陳獨秀正慢慢走着,他一時起了好奇心,想看看這傢伙去訪什麼友,於是便悄悄跟了後面。
結果兩人一直出了城,走到了火車站,楊豐還以爲他準備離開呢,卻沒想到這傢伙躲到了一片樹林裡,然後對着火車站方向,雙膝跪倒,拿出帶來的酒菜,擺放起來。
“孟俠兄,仲甫來看你了,你說過你任其易,我任其難,可現我真後悔,爲什麼當初我沒能爭過你。
現你我天人兩隔,你爲革命而犧牲,而我卻只能天天悔恨自責渡過。
有時候我想,咱們北方暗殺團的思路是不是錯了,你的炸彈並沒有阻止什麼,他們還是踏上了出洋的道路。
或者說暗殺並不能推翻滿清,我們需要的是大規模的ba動,用真正的武裝革命來實現我們的理想。
我已經軍聯絡了大批革命志士,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聽到革命的槍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