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王?
王倫說完之後陳元並沒有多少驚訝,在宋朝有窺伺江山的能力的人並不多,王倫殺出山東一路往南,陳元的心裡就已經開始懷疑這個人。聽到王倫親口說出來,陳元點頭:“好,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做,我不敢說能保你活着,但是我會盡力的,文廣,叫郎中來給他看傷!”
王倫的事情很麻煩,不過還是有一線希望的。首先要得到王倫的配合,只有王倫配合自己,把一切都說出來,那麼才能讓仁宗相信,在這次反叛的事情中,王倫只是一個衝鋒陷陣的小卒,只是被別人利用了的傻瓜。
這樣的話,才能讓他的罪名輕上一些,可以保證讓王倫一個扛着罪名,不累及他的妻兒,可王倫還是必須要死的。陳元準備回去求仁宗,讓仁宗開恩,准許王倫在臨死之前和妻兒見上一面,這個條件仁宗應該會答應。
只要仁宗答應了,就能拖住王倫的刑期。
宋朝想讓一個等死的人活着,除了那“八議”之外,還有一條路可以走,這就是那死刑犯的運氣好,正好碰到皇上大赦天下。那個時候所有的罪犯罪減一等,王倫就可以改爲“秋後問斬。”
這是宋朝的一種死緩的方式吧,也就是對於有些當死還是不當死存在爭議的犯人,就把案子押到秋後,調查調查,問清楚了,再決定斬還是不斬。
這是王倫活下來的唯一機會。
現在仁宗有足夠的理由大赦天下,因爲宋朝嚐到了闊別已久的勝利的滋味,還有,爲了今年能有一個風調雨順,大赦天下也在情理之中。
這個提議陳元不能說,應該由司天監的官員提出來更爲合適。依照陳元現在的能力,從司天監走一個後門,並不是什麼難事。
看着那郎中把王倫的傷口處理好,陳元說道:“走吧,那文彥博定然會先告狀的,等咱們京師,少不了一番周折。”
他們用了七天的時間和劉平等人匯合,又過了十曰,方纔到達汴京城郊。
這一次,仁宗親自出城十里相迎,朝中百官分列兩旁恭候。
自從宋朝開朝以來,只有大將曹彬滅了南唐的時候有過這樣待遇!包括上一次范仲淹回來,仁宗都只是在城門口迎接一下就可以了。
陳元等人也沒有想到仁宗居然親自出來了,那特使也沒告訴他們,這讓第一眼看見仁宗的董奎和言佔二人很是慌張,一個跟頭從馬上翻了下來,跪在地上居然忘記了通知後面的將軍們。
仁宗還記得董奎,這一次他能清楚的報出董奎的名字了:“董奎!咬人的狗,朕記得你!”
這句話讓董奎十分激動,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在這一時間,他感覺自己這輩子活着都值了!皇上都記得自己的名字了,這一輩子還有更高的追求麼?
陳元和劉平等人很快跑了過來,同樣下馬拜倒,見過仁宗。
仁宗的臉上都是笑容,這讓陳元放心了不少。這說明文彥博告狀的事情最少沒有破壞仁宗的好心情。
陳元把王倫帶走,這在文彥博看來是大問題,可是在仁宗的眼裡卻並沒有文彥博奏摺上說的那麼嚴重。他是皇上,他要的是江山安定。內憂外患現在都被解除了,至於是誰解除的,這個在皇上的眼裡真的不重要。
仁宗隨口說道:“都起來吧,一路上也辛苦你們了,現在先歇息片刻,朕這一次爲你們準備了慶功宴,雖然說現在大宋困難,但是隻要你們打了勝仗,朕就會犒賞三軍!”
陳元首先謝恩:“謝萬歲!”
三軍將士跟他一起喊過之後,等陳元起身他們纔跟着起來。仁宗看着陳元:“世美,你果然每次都不會讓我失望!你在奏摺上說,李元昊最後是自殺的?”
陳元點頭:“是,本來臣想帶他回來交給萬歲處置,可是他負隅頑抗,最後看到沒有希望了,就畏罪自殺。臣和野利遇乞說了,讓他按照党項的風俗以平民規格埋葬李元昊,不得依照大王的規格。”
仁宗顯然對這樣處理很是滿意:“嗯,不錯,你想的還算周到。”
陳元看着他心情很好,馬上說道:“還有一件事情臣要稟報萬歲,那李元昊的兒子,臣帶到這裡來了。”
寧哥兒是李元昊的兒子,而党項和大宋的關係很特殊,說是藩屬國,李元昊已經背宋。說是兩個國家,可宋朝從來沒有承認過党項。算作是藩屬國的話,李元昊就是犯上作亂,那應該誅滅九族。
陳元知道仁宗不會殺一個八歲孩子的,但是這個問題必須先說清楚纔是,省的曰後有不必要的麻煩。
回頭招手:“寧哥兒,過來,給皇上磕頭。”
寧哥兒走了過來,看了仁宗兩眼,居然沒有跪下,旁邊一衆宋朝大臣的臉色馬上就不好看了。
倒是仁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着寧哥兒那昂起的頭顱,柔聲問了一句:“你是李元昊的兒子?”
寧哥兒點點頭。
仁宗從他的眼神裡面彷彿讀懂了什麼,接着問道:“你,是不是心裡很恨我們殺了你的父親?”
寧哥兒又點點頭。
一旁的龐吉一步跨了上來:“萬歲,這娃兒和李元昊一樣狼子野心,不思他党項的過錯,還想着我們逼死他父親,該殺!”
仁宗微微搖頭:“太師這話太過了,他才八歲,他能分的清楚是非麼?他能分的清楚對錯麼?”
說着,仁宗伸出手想去摸一下寧哥兒的腦袋,寧哥兒下意識的躲避了一下。仁宗的手停了下來,一聲嘆息:“唉,八歲的孩子,他看着他爹孃死在我們手裡,自然會恨的。世美,你打算怎麼安排他?”
陳元說道:“找間學堂,讓他讀聖賢之書,以後希望他能做一個明事理的人。”
仁宗點頭:“好,你安排吧,以番邦臣子的待遇給他每月撥發俸祿。”
宋朝是很大度的,大度的有些過頭了。在宋朝其他的國家建立邦交之後,那些國家大多會派使者常駐宋朝,按照道理來說,這些使者的開銷都因該是那些國家自己掏腰包纔對,可是宋朝不一樣,爲了顯示對番邦的關照,他們每個月都按照一個數額發放一筆可觀的生活費給那些使者。
這個規矩也沒人逼他們,是士大夫們自己訂立的。如果讓寧哥兒享受這個待遇的話,那麼以後他的吃喝問題是不愁了,可以過上一種舒適的二世祖的生活。
陳元跟着說道:“萬歲仁慈。”
仁宗看着他,忽然壓低了聲音:“先別說好聽的,王倫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要給朕一個交代纔可以。”
他的聲音雖然很低,可是旁邊那些重臣還是聽到了的,他們的眼睛都看向陳元。從他們的眼神中陳元能看出,有幾個人在等着踹自己一腳呢。
陳元當即也小聲說道:“回萬歲,臣是怕文彥博大人一時不查,將那王倫殺了,那事情就說不清楚了。在王倫造反之際範大人就曾經跟臣說過,必然有人和王倫相互支持,這個人就在朝堂。臣以爲,這個人的危害比之王倫要可怕許多,所以,臣斗膽,才做出這等事情來。”
仁宗想起,范仲淹也和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只是當時大宋的形式很嚴峻,必須馬上平定王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追查這些。
現在聽陳元一說,仁宗的臉孔馬上嚴肅了起來:“問出來了麼?”
陳元點頭:“他說了,只是微臣不知道是真是假,微臣以爲,當將王倫等人交給包大人審問過後,再明正典刑。”
夏竦聽到這裡眼神裡面充滿了失望,陳元把人帶回來,卻交給包拯,這於情於理都說的通,他抓不住任何把柄。至於文彥博,這小子有些太笨,上奏章的時候已經說明“臣本意斬殺王倫,梟首以懾亂民……”這無疑是爲陳元圓了他這番話。
仁宗聽後點頭,目光轉向包拯:“包愛卿,事情交給你辦。”
包拯應道:“微臣遵旨。”
由於仁宗的心情好,隨意陳元的兩件小事情就這樣搞定了。他沒有想過能讓寧哥兒一下忘掉仇恨,也沒有想過馬上把王倫等人救出來,事情要一步一步做。
只要這一步順利,自己再努力做下一步就是。接下來是例行的慶功宴了,這是仁宗兩年之內第三次舉辦慶功宴。別的不說,光是這次數,就足以讓仁宗感覺到有些揚眉吐氣。
更讓仁宗高興的是,上兩次的慶功宴來的都是大臣和將士,而這一次,那些番邦的使者也來了,甚至連遼國都派出了使者,借恭賀宋朝戰勝的名義來遞交新的國書。
他們爲什麼來的仁宗的心裡很清楚,特別是遼國,現在宋朝已經緩解了危機,遼國那裡和蒙古以及女真的戰鬥雖然已經進入了尾聲,但是他們糧食危機越來越嚴重,已經有一種要步党項後塵而去的架勢在裡面了。這個時候,遼國怕了!
遼國也會害怕自己?這個問題仁宗以前想都不敢想,但是這次遼國的使者卻是態度謙和,規規矩矩的遞交國書,恭喜宋朝戰勝党項,他們很是惶恐的對仁宗說,遼國希望宋遼雙方都能遵守當初的盟約,永遠不發生戰爭,結永世之好!
仁宗感覺有些自豪,也有些好笑。那盟約已經被遼國屢次修改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現在他們纔想起來去遵守?自己從繼位開始就被遼興宗欺負,他現在想和自己結永世之好?
仁宗看看周圍都是信得過的人,當下很是興奮的問道:“諸位愛卿,今年若是風調雨順,等明年新軍編制完成,朕要完成太祖皇帝遺志,收復沒有收復的十三個州!諸位以爲如何?”
羣臣大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