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街頭,星星點點飄落一些細碎的雪花,在這寒冬時節,打在臉上冰冰涼涼,環路上除了城市照明系統還在工作之外,地面已經看不到太多的痕跡,偶有車輛通過帶起一層雪片。
商務車的車門被司機拉開,納蘭無敵坐在椅子上側頭看着西門吹雨,眼神最初是不屑的玩味,盯了幾秒鐘之後,那不屑漸漸消失,身子微微動了動,興致很濃的望着西門吹雨:“有意思,有意思,左手刀,不錯不錯,早知道我就不折磨你那一年了,直接讓你左手刀練出來多好,有趣有趣。”
拍着巴掌,納蘭無敵撐起身子走出車子,腳踏在地面的那一刻,徐斌恰好拎着一塊羊排,一邊嚼着一邊走過來,位置在西門吹雨的右後側,距離納蘭無敵還有一段距離,可正是這一段距離讓其腳實打實的踩踏在了地面上,而不是離開車子那一剎那就展開攻擊。
環路上車子又先後開來了兩輛,金剛和羅剎車子挺穩下來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也不說話,遠遠的望着納蘭無敵。
納蘭無敵拍着手掌:“有趣有趣,那小子就是你們想到半年後跟我上擂臺的?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嗖!
動了,不是衝着西門吹雨,而是直奔徐斌而去,眼神中閃過一抹狠厲,大有要將其瞬息之間擊殺的架勢。
刀光閃,左手刀的刀王,更快更準更狠,就算徐斌一動不動站在那裡被納蘭無敵掐住喉嚨,西門吹雨的刀也會先一步而來,至少會拼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金剛和羅剎各自邁前一步,他們雖說都不是納蘭無敵的對手差了很多,可要牽制並且滅了他帶來的幾名高手轉而去幫助西門吹雨和徐斌,只需要三分鐘,三分鐘之內他們就能展開圍攻。
“啪啪啪!”
“真是有趣!”
陰暗的角落裡,霸氣無雙脖頸有疤痕的中年男子緩步走出來,在他的身後跟着那個在飛機上瞬間秒掉大漢和尤物的平凡男子。
納蘭無敵來的快去的更快,站在商務車的門前,看着那霸氣中年男子:“徐霸王,湊熱鬧的速度挺快嘛。”
“老了,再不主動點湊熱鬧,就怕以後看不到熱鬧樓。”徐霸王這也是有感而發,長江後浪推前浪,納蘭無敵羅顏等一衆年輕人的崛起,讓他這曾經他人眼中的年輕人,現在都不得不以一個老字自稱。
“更年輕的都出來了。”納蘭無敵身上的殺氣都收攏起來,眼前這局面顯然是不可能動手了,三足鼎立也意味着三方制約,誰也不想給別人機會,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讓自己保持在最強盛的狀態,同時也意味着動手這件事除非是瞬殺,否則都可以停下了。
濃眉大眼,五官硬朗,如不是脖頸處的疤痕破壞了一定整體的觀感,這位敢在燕京立足的江湖大佬徐霸王,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二十年前人羣對男性審美的正面產物,就像是唐國強一樣,是那種大氣凜然陽剛威武的漢子。
他的目光隨着納蘭無敵投到徐斌的身上,四目相對的剎那,一種別樣具有十足衝擊力的心靈風暴席捲而來,徐霸王微微皺起眉頭,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不會對別人產生所謂的好感,對任何人都是以冰冷的數據進行劃分,很多人都稱他爲滅絕-人-性的冰冷,說他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
多年來,他做過的事情從未有過憐憫,對任何一個陌生人,從未產生過任何的好感,今天這不知怎麼了,看到那個清秀的年輕人時,心跳嘭嘭更加有力,不知名的好感涌上心頭,所有其他的想法都煙消雲散,只想着能夠對他好一些。
同樣的,徐斌看到這個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男子的時候,有一種別樣的親近,就覺得剛剛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危險都是幻覺,不管他對別人是不是危險的,對自己,肯定不是。
徐霸王控制情緒鍛鍊了二十多年,不到一秒種就恢復了正常,徐斌有技能傍身,科級幹部的城府讓他也很快恢復了平靜。
納蘭無敵攤着手:“那怎麼樣,散了?”
徐霸王:“看到羅顏了?”
納蘭無敵撇撇嘴:“還不是那個樣子,死撐,有什麼樣的爺們就有什麼樣的娘們。”
徐霸王眼神一凜:“納蘭無敵,真以爲那頭瘋狗回來不會去找你嗎?”
納蘭無敵舌頭吐出舔了舔嘴脣:“呵呵,我等着他。蒼生已死,也就你們這幫老傢伙還將他捧在神壇上。”
徐霸王懶得跟一個根本未曾經歷過那個男人鼎盛時代的人去辯解,當年那個男人究竟有多麼的強大,他曾經創造過怎樣的輝煌。只是,江湖只是江湖,讓你在你就在,當上面不需要江湖來維持某種特殊秩序時,你再強大,不過是別人隨手可棄的棋子。
西門吹雨刀收回,輕輕的放在盒中,金剛和羅剎暗中長出了一口氣。
“來都來了,一頓酒我這主人還是招待得起,不嫌棄的,喝一杯。”現場的主角是燕京徐霸王奉天納蘭無敵和曾經的長白山西門吹雨,金剛和羅剎都不夠資格站在他們三人之間,如果說在七號後面單元門內的羅剎還能與西門吹雨平分秋色,面對着巨大壓力突破的左手刀,正式成就不弱於當年刀王的今日西門吹雨。
他們是主角,剩下的人都被他們的氣勢壓倒,可還有這麼一個人,手中啃完的羊排一扔,抓起地面的一捧雪,雙手搓着上面的油漬,平靜的邁出三步,走到了西門吹雨的身前,走到了三人的中間,也走上了北海省的舞臺。
徐霸王意味深長,納蘭無敵慵懶妖邪,西門吹雨略帶愧意。
左手刀大成,爲回絕過去不再自稱刀王,卻不能抹殺其現如今已經隱隱超越從前的實力,還能做一個卑微的小跟班嗎?心裡再感激,人情欠的再大,你也不能奢望左手刀再一次跪在大街上去祈求別人的施捨。
短短時間的相處,徐斌和西門吹雨結下了很深的情意,西門吹雨借勢在七號麾下,借勢羅顏,打破了不敢展露自己修煉左手刀的心理屏障,今日又在特殊的環境下勇敢一戰,勢破蒼穹,再一次的突破心理關,成就左手刀。兩次人情,西門吹雨願意用無數次的挺身而出來償還情意。
此刻,徐斌借勢西門吹雨,走上了一個他從來沒有敢去想自己能夠走上的舞臺,無懼無畏,烤羊排二鍋頭一箱,敵友如何,我給朋友送行。
“匆忙而來,沒得加菜,小子,有機會來燕京,來找我。”徐霸王邁開腳步,爽朗的笑聲中,交了‘飯錢’。
納蘭無敵眯着眼睛,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從來都不給任何人面子的他,今日這是怎麼了,承諾了這小子一次求助,這頓酒,價格不菲。
“我安排兩個服務員。”
說着,納蘭無敵也走向了不遠處的篝火,商務車內兩個妖嬈尤物穿上衣服披上皮草,顫抖着下車,一百個不情願也不敢違抗那個男人的命令,別說還讓穿衣服,就算他下命令不讓穿衣服,她們也只得遵從。
“我是徐斌。”
一堆火,四個人四角對坐,沒有說我叫徐斌,只是以一種肯定的語氣通告所有人,我是徐斌,我今日有資格坐在這裡。
徐霸王手指不自覺的抖了幾下,很快恢復正常。
“這個名字,我記住了。”妖邪的納蘭無敵,難得對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正經說話一次。
“喝酒!”
天空飄雪,寒風刺骨,兩個尤物凍得身體哆嗦卻不敢發一言,金剛羅剎各自拿着一瓶酒,站在一旁時不時的來一口,圍坐在篝火前的四個人,沉默着,自己吃自己的,自己喝自己的。
天矇矇亮起,篝火滅,散場,沉默了兩個多小時,散場亦是沒有一言而發。
“兩位,趁早離開。羅顏有傷,你們不應該在這裡。”
徐斌點燃一支菸,清晨更加冰冷的寒風吹入口中,作出了他這一生最大的一個決定,讓在場的人再一次將視線全部投射到他的身上,或許有衝動,或許是自不量力,但男人一生總該有幾次類似的衝動,我是男人,我會保護她。
納蘭無敵哈哈大笑,拍着手向着商務車走過去,越笑聲音越大,越笑聲音越狂放:“哈哈哈……蒼破虜……哈哈哈……我等着你回來……羅顏啊羅顏…………哈哈哈……”
金剛和羅剎盯着徐斌,眼中帶着一抹憤怒的殺氣,如果不是暫時大家還站在一個戰壕內,他們會第一個動手。
徐霸王玩味的看着徐斌,良久之後別有深意的來了一句:“這半年,納蘭無敵會給你,可那條瘋狗,不一定給你,來燕京,我等你。”
嗖,一張名片在寒風中準確的飛到了徐斌的手中,徐霸王轉身就走,風雪之中,他和那個至始至終都不曾說話的男子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