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姐的名字出現在了夜不歸宿人員的名單裡面,這除了說明她那晚沒有回宿舍住之外,並不能證明什麼的。
好吧,就算它證明穎姐那天在教學樓待了一晚上,繼而證明楊震這個人對穎姐而言很重要,再接着證明穎姐喜歡楊震,那又能怎麼樣呢?
我在這裡平白無故地心痛個毛線啊。
我和穎姐又不熟,難道就因爲她親了我一下,我就不能容忍她其實早就喜歡別人了?
這TM什麼邏輯!
我躺在牀上一句話不想說,樑天宇看看自己手裡的名單,再看看我,輕聲開口道:“老嚴,你怎麼了,真動感情了?”
“……”
“不會吧?”
“……”
病房裡一時間安靜下來,我不說話,其他人也稍覺得尷尬,於亮和王哥打聲招呼默默地走了,唯獨老陳學長不管不顧,搬了張椅子過來坐在了病牀前。
“嚴是非,樑天宇,這現在沒外人了,我跟你們說件正事。”
說話間,老陳學長從自己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張紙來平展開,我定睛一看,赫然是那份之前被他拿走的帶血節目單。
“你們兩個說說,這東西你們手裡還有幾份?”
老陳學長表情嚴肅,一下子把我從剛纔的紛繁複雜的情緒中拉扯出來,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這帶血節目單上。
“老陳學長,這東西我們手裡還有五份,怎麼了,這麼一張紙還有問題?”
“問題大了!昨天我看樑天宇對這個東西死盯着不放,一時好奇就要了過來。結果回去一查,我才發現,這上面讓人施加了‘還魂術’!”
“還魂術?那是什麼東西?”
“還魂術是鬼蜮早些年前研究出來的轉生術的一種,是一個人以命換命復活別人的禁術。原理是這樣的,首先施術者要把自己的血浸染到七樣物品上面,然後把這些浸了血的物件放在他想要復活的人生前去過的地方。當然。這些地方必須是死去之人執念爆發的地點。地點選好了,東西放好了,再施展還魂術,就可以召喚死者的一縷魂魄。
七種染血的物件。代表着施術者可以召喚出死者的七魄,七魄集齊,施術者便可以用自己的命喚醒死者的地魂,使死人復活。
不過,這種術法有一個非常嚴重的缺陷。那就是復活過來的人活不了太久,最多活不過一天的時間。而施術者用自己以後幾十年的命,換來死者生存不到一天的時間,最後兩個人都死去,這種做法根本就是得不償失。
所以鬼蜮研究出來這種“還魂”轉生術之後,沒用幾次就放棄了。早年間,特殊學院的老師碰上過有人施展這種還魂術事件,對於這種術法記載很詳細。
尤其是那種被染血之後又作爲召喚死者魂魄用的物件,都有一個非常神奇的特點,你們看。”
老陳學長說着。將手裡那份帶血節目單往旁邊病牀牀頭櫃上一放。如果是單純地平放倒也沒什麼,關鍵是他是把這張紙豎立着放起來的。紙張直挺挺地站在桌子上,絲毫沒有要倒下去的跡象。
“看到了沒有,這張紙立而不倒就如同文件記載中所說的那樣,被施加了還魂術的物件,無論放在任何地方,只要有一個點與平地接觸,就可以直立起來。”
說話間,老陳學長再次伸手,這回是直接將帶血節目單的一個角頂在桌面上。結果那張紙還是直挺挺地豎立在上面。
行了,這下不言而喻了。
一直以來,我始終不明白這些帶血節目單出現的緣由,老陳學長一番話徹底解開了我的心中疑惑。
還魂術。這是有人要把楊震復活過來的節奏啊!
等等,老陳學長剛纔說這種復活最多活不過一天,那豈不是意味着想要復活楊震的人,就是爲了讓楊震活過來做一件事情,做完了這件事兩個人再一起死。
這TM到底是得有多大的犧牲奉獻精神,纔敢於做出這樣的事來。難道穎姐喜歡楊震。已經喜歡到了願意爲他去死的程度了?
想到這一點,我整個人的感覺更不好了。
淡定,淡定,感情的事情放一邊,先考慮正事。
目前來看,那人復活楊震的目的應該就是讓楊震完成他的告別演唱會了,也就是說28號那一天就是楊震再度活過來的日子。
可現在所有已經出現的帶血節目單都在我們手裡,楊震怎麼復活呢?
我轉頭看向老陳學長問道:“老陳學長,沒有這些帶血的東西,還魂術還能用嗎?”
“可以用。這個還魂術的重點在於施術者的血液上面,其他東西只是載體,只要施術者想,他隨時可以奉送自己的性命,復活其他人。”
“有沒有辦法阻止?”
“有!把其他人的血滴在這些帶血的東西上,就可以破掉破掉術法,驅散死者的魂魄。七魄裡面,驅散掉半數以上,還魂術就沒有意義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施術者可能會受到反噬,不僅沒能復活別人,自己也把命搭進去。”
“……”
這下麻煩了,知道帶血節目單背後隱藏的還魂術之後,我第一反應就是破掉這一術法,讓楊震無法復活。只要楊震沒辦法活過來,那所謂的紀念演唱會就沒有辦下去的意義了。到時候再把穎姐找回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她放棄復活楊震的想法,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可現在,破掉還魂術有可能直接害死穎姐,這是我萬萬不想看到的啊。
那麼只能調整做事的順序,先找到穎姐勸服她,然後再想辦法破了這勞什子還魂術。
一念及此,我翻身下牀就要去穿好衣服去找人問問穎姐的下落。
老陳學長不明就裡,一把把我給攔住了。
“嚴是非,你幹什麼去?我這話還沒說完呢。剛纔光是我說了,你還沒告訴我這個帶血的單子到底是要復活誰的呢。”
“這是復活楊震用的。”
“誰?”
“楊震!就是三年前死了之後,屍體和魂魄都消失了的那個楊震。”
“是他!我說那天你們怎麼老是追問三年前的那……哎?嚴是非,你別走啊。這事沒完。你得把你手裡的其他帶血物件交給我,我要上報給……喂,嚴是非!”
我已經顧不上老陳學長說什麼了。把另外五份帶血節目單交給他?開什麼玩笑,東西給他了。那不就是變相地把穎姐給害死了嗎。那東西還是留在我手裡比較靠譜。
以最快的速度衝出醫務室,我的第一個目標就選定了藝術學院教學樓的院長辦公室。
那個院長老頭不是穎姐的爺爺嗎,他肯定知道自己的孫女會跑到哪去。別說今天是週末那老頭子不上班,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度假去了,他也得回來跟我好好談談這件事。
一路飛奔到藝術學院的教學樓。我衝進電梯就要直上五樓,可就在電梯門馬上關閉的時候,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我靠,嚴是非,你跑那麼快乾什麼?”
“樑天宇,你怎麼跟來了?”
“我當然要跟過來了,你小子從剛纔開始就不正常,我不得好好看着你,免得你做出什麼傻事來。唉,這愛情啊。真是叫人難以琢磨。”
“難以琢磨你個大頭鬼啊,我能辦出什麼傻事來!”
“好,好,好,你先別生氣。我跟你說啊,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有問題。”
“哪裡的問題?”
“你想啊,那個穎姐今年才上大二,也就是說三年前的時候她還上高中呢,怎麼可能跟楊震的關係那麼好,又怎麼可能對楊震做過的事情知道得那麼清楚。就算她從小和楊震一起玩到大。也不至於出現這種情況啊。”
“至不至於的我不知道,先把人找到再說。”
說實話,樑天宇提到的這個問題我也心有懷疑,只是我沒心思去考慮那麼多了。反正現在已經確定了目標。還搞那些分析推理幹嘛,直接把人找出來問清楚不就行了。
電梯升上五樓,我們一走出來遠遠地就看見院長辦公室的門敞開着,走進去一瞧,院長老頭一個人躺坐在沙發上竟然在抽菸。
“呃,老師?”
“啊?”
見到我和樑天宇。院長老頭先是一愣,隨後又癱下身子去,隨手一指他對面的長沙發,說了句“坐吧”。
老頭看上去有些許頹廢的感覺,我原本有好多話想問他,結果一瞧他這樣,反倒不好意思開口了。
良久之後,院長老頭抽完一顆煙,這才幽幽開口道:“唉,想當年我和我老伴兒辛辛苦苦拉車了七個兒女,就沒有一個比我那孫女還不讓人省心的了!”
老頭嘆息一句,轉眼看向我們這邊。
“嚴是非、樑天宇,你們說那個叫楊震的傢伙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我就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呢?”
“呃,老師,那個楊震……嗨,說白了就是個死人,您也不必在乎他是幹什麼的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穎姐把話問清楚,您孫女呢,把她叫過來一起聊聊吧?”
“你說小穎啊,小穎跑了!”
“跑了?”
“對,昨晚上她和我們院裡十幾個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跑了。本來昨天迎新晚會結束之後鬧的那一出我們還不知道誰幹的,結果他們這一跑,我們就都明白了。還有,嚴是非你的那個小木雕人,馮主任去跟你說過了吧。那也是小穎拿走的。我也是糊塗,當初如果早點把教學樓裡的監控調出來看看,也不至於讓你們這些天東奔西跑的。”
“監控?什麼監控?”
“上週末的監控錄像啊,那天晚上小穎來過這教學樓五樓,她走的時候,監控都給拍下來了。那個時間段只能是她拿走的你的東西。”
“什麼時間段?”
“就是教學樓門快要上鎖的時候啊。”
“鎖樓門的時候?等等,老師,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穎姐在教學樓門鎖之前離開了教學樓?”
“對啊。”
“怎麼可能!”
院長老頭說的情況,和我們之前猜想到的出現了嚴重分歧,顧不得考慮其他的,我們趕緊請老頭子重新將監控錄像找了出來。
10月19號晚21點25分,藝術學院教學樓東側樓梯,五樓的聲控燈亮起,穎姐慢悠悠地從樓梯上走了下去。十幾秒後,一個方頭方腦的傢伙出現在監控範圍內,這傢伙站在四樓樓梯口向下張望,突然後退幾步,緊接着教學樓樓管阿姨的身影出現在監控視頻裡。樓管阿姨呼喝了幾聲,那個方頭方腦的傢伙轉身離去,隨後樓管阿姨順着樓梯上了五樓。
21點27分,教學樓一樓大廳監控錄像。穎姐隨着大批學生走出教學樓,幾十秒之後,兩個方頭方腦的傢伙出現在一樓大廳,在大廳裡不停徘徊。
21點30分,樓管阿姨回到一樓大廳準備鎖樓門,那兩個方頭方腦的傢伙不知道跟樓管阿姨說了什麼,樓門一直未鎖。
21點33分,一個光頭大胖子揹着另外一人出現在監控裡,大胖子與另外兩個方頭方腦的傢伙匯合,幾人離開教學樓。
21點35分,教學樓門上鎖,樓管阿姨離去,監控視頻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兩段監控錄像看下來,我們完全可以確認,那天晚上穎姐在我們之前離開了教學樓,這也就是說那天她根本沒在教學樓裡待一夜。
那她是什麼時候拿走我的小木雕人的?
我們不甘心地再次將監控錄像時間鎖定在第二天早晨。
5點50分,院長老頭打開樓門進入教學樓。
6點整,樓管阿姨進入教學樓。
6點10分,我和樑天宇進入教學樓。
整個過程中,沒有任何其他人的身影出現的監控範圍內。
這證明什麼?
還是證明有人在教學樓裡待了一夜,並且順手拿走了我的小木雕人。只不過,這個人不是穎姐!
不是她,那我們之前猜想的不就全都不成立了嗎。
想到這一點,我沒來由地一陣惱火。
是她,我不開心,不是她,我還不開心。
唉,這是什麼心態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