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呯”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打到她沐浴的木桶上,她嚇了一跳,清醒過來,低頭望去,投射過來的是一顆小石頭。
“是誰?”她惶恐的問道,可卻沒人回答。
她迅速起身穿好衣服,光着腳丫跑到門外察看,可走廊卻空無一人。
她轉而去查門戶,發現窗戶上破了一個上洞,正和投射而來的石子想吻合。一股寒氣自腳底而起,她的牙關微微發顫。
這枚石子,肯定是有人故意扔進來的,他意欲何爲,是威脅,還是好心提醒?
不管這人有什麼目的,有一件一是可以肯定的,這馮府,必定有古怪。
會香進來收拾的時候,席容半躺在牀上,假作無意的問道:“這個院落就只有三王爺一人住嗎?”
“是的,這碧綠居是三王爺的住處,二王爺住在臨風館,但多數在邊關,很少回來,哦,聽說這幾天就要回來了!”會香一幅崇拜的神情,讓席容知道,這二王爺,定然就像他的住所名稱一般,玉樹臨風。
她已經知道,今日救她的是馮紹,而會香口中的二王爺,是馮野。
“那馮老王爺會不會來這裡?”她裝作好奇地問。
會香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掩着嘴偷笑道:“像這種大戶人家,沒有長輩來看晚輩的,只有晚輩去看望長輩。”
席容裝出一副羞慚的樣子:“我沒見過什麼世面,以前在鄉下也是和爹孃一起居住,不懂這個禮數。”
會香自覺失言,忙歉意道:“小姐你不要誤會,我沒有笑話你的意思。”
席容下牀,走過去握住會香的手,低低的嘆道:“會香,我只是一個尋常百姓,你不用叫我小姐,如果你不嫌棄,以後我們就姐妹相稱吧。”
她如此親厚,讓會香受寵若驚,兩人愉悅的聊了一陣,她才提着木桶離開。
房裡只剩下她一人時,席容臉上的笑容不見,只剩下戒備。
她一夜之間成了孤兒,如今,若說還有信仰支撐她活下去,那就是查出真相,爲慘死的家人報仇!
……
在王府休養了幾日,席容和會香已經相當親近,雖然會香看起來天真無邪,沒有半點城府,可席容現在誰也不敢輕信。
這中間馮紹來看過她幾次,但都沒有說什麼話,再加上席容故意作出相當拘謹,氣氛更是冷淡,只不過三言兩語,便走了。
一天傍晚,會香給她送來晚飯,見她眼中有淚,慌忙問道:“姐姐你怎麼了?幹麼哭呀?”
席容泣道:“沒事,只是有點感傷,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麼走?我父母已亡,無家可歸,自己又給人……以後怕是也不能嫁人了,天地雖大,可卻不知道哪裡是我的容身之所。”說罷拭了拭臉上的淚珠。
會香聽得心酸,拿出手帕幫她擦了擦眼淚。
哭泣了一陣,席容說道:“會香,如果……我能留在王府,每天和你在一起那該有多好,至少也算有個親人在身邊相照應。”
會香一聽連忙說:“唉,等王爺下次來,你就求他,說沒有地方去,想留在府裡做丫環,到時我會幫你一起求。”
“好的。”席容感動得抱了好一下。
夜晚,席容躺在牀上,雙眼望向窗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就算這馮府是刀山油鍋,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她沒有辦法若無其事地獨自苟殘於這世上。
次日,當馮紹來看她時,同樣是問了一下傷勢欲走,卻聽身後撲通一聲,回過頭來,見她跪伏在地。
“你這是爲何?”他有點訝意地問。
席容咬了一下嘴脣,說道:“王爺,我已無家可歸,也沒有親戚可靠,懇請王爺把我留在府中,哪怕是做粗使丫環,我也願意。”
馮紹還沒開口,站在一帝的會香也跪了下來:“王爺,你就讓容忍姐姐留下來吧,她一個小女子沒有地方去,真的好可憐。”他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好,那你就暫時留下吧。”
席容心底鬆了口氣,連忙磕頭叩謝。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發間的那支翠綠珠釵,半響才起步離去……
當馮紹走後,會香便高興地拉着席容去見院裡的管事容媽媽。席容低眉斂眼地站在容媽媽面前,模樣楚楚動人,而她悲慘的遭際,讓人更加同情她。容媽媽看着她的纖纖玉指,嘆道:“想必你原來也沒幹過什麼粗活,既然三王爺開口留你,那你就到他房裡做貼身丫環吧,活兒相對輕鬆些。”
席容謝過容媽媽,跟着會香出來,會香邊走邊說她的工作職責,屋裡打掃有人會做,她只需要端茶遞水,伺候梳洗更衣即可。席容聽到“更衣”二字時原本有些尷尬,但隨即又苦笑:你早已非完壁,是不知給多少男人玩弄過的殘花敗柳了,還忌諱什麼?
記住了會香所說的事,她來到馮紹的書房,在門外守候着等等吩咐。
書房裡靜悄悄的,她就這樣看着日落月升。不知過了多久,書房內終於傳來他的聲音:“來人。”
她立刻推門進去,馮紹見來人是她,不由得怔了一下:“怎麼是你……”
“回王爺的話,容媽媽叫我從即日起,做你的貼身丫環。”席容嬌羞的說道。
“哦。”他微微的點了一下頭:“沒茶水了,去給我沏壺茶進來。”
“是。”她手腳伶俐地把桌上的茶壺收了出去。
而他眼神幽幽的,直到她的背景消失在門口,這才收轉回來,繼續看書。
等席容把沏好的茶放到桌上,正準備出屋時,他忽然問道:“你會不會磨墨?”
她愣了一下,“以前幫我爹爹磨過。”
“哦,那人現在幫我磨吧,沒墨了。”馮紹指了指桌上的水硯。
“是,奴婢現在就磨。”
馮紹眉頭微蹙,忍了一會纔開口:“以後沒有外人在旁不用自稱奴婢,就稱……容忍吧。”
席容心裡感到有點怪異,但還是乖巧地答應了。
一個晚上,他在看書寫字,她在一旁磨墨點燭,寧靜而和諧。席容時不時會擡眼看一下四周,探究是否有暗格密櫃,他似乎沒有半點察覺。就這樣直到深夜,她感到有點倦意,輕掩着口打了個小呵欠。
“困了就去休息吧。”他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她一跳,趕緊強作精神:“沒有。”
他不再言語,但沒過多久,就見他合上書本:“今晚就到此爲止。”
她準備去給他打水洗臉,他卻朗聲叫:“小桂子,進來給我更衣。”
她愣了愣,看着小桂子進來忙前忙後的,自己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而他對她擺了擺手:“你退下吧。”
“是。”她準備回屋睡覺,踏出房門,卻又不禁回頭看了馮紹一眼,誰料正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心中一顫,假裝鎮定地離開……。
第二天清晨,席容雖然還有睡意,但還是早早地爬起身,走到馮紹的臥室門前守候着。當聽到裡面有聲響,她便輕輕的推開門走了進去,站到他的側邊:“王爺,讓容忍服侍你洗漱更衣吧。”
馮紹似乎有點尷尬,笑道:“這些事情你做得習慣嗎?”
席容賠笑着:“習慣。”她已身爲人奴,首先要做的便是放下身段。
馮紹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攤開手臂,讓她爲他更衣。
在幫他穿褲衩的時候,席容的手不小心觸碰到他下面的重要部位,兩人不由得都怔了一下,但都假裝不在意。可是她在爲他束頭髮,結上金冠時,因爲身高的差距,她不得不仰着頭,吐氣如蘭的呼吸微微的吹拂在他的臉上,他雙眸的神色變得沉沉……
還好,不一會功夫就給她繫好了,然後去給他打水洗臉, . Y. NT他的神情,才恢復平靜。
他上朝去了,她開始清閒起來,回屋和會香一起用過早點,然後便獨自在園子裡閒逛。
馮王府又大又寬,道路又相當複雜,她漸漸迷失了方向,想要找人相詢,可環顧一下四周,竟然空無一人,只得憑着自己的感覺走。
走到一個小院門口,她見牌匾上寫着--“臨風館”。這應該就是那個馮野的住所吧?她停頓了腳步。這馮野,不知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沉思着,輕手輕腳的向前移,探頭探腦的向裡窺望着。
“你是誰?”一個冷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