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的問題縈繞在腦海中,但很明顯,林秋怡是揹着老爺子來見元富的。
她若下去當場拆穿林秋怡,難免讓那個婦人日後對她產生防範心理,從而改變對她的態度,那樣她就前功盡棄了。
思及此,元晶晶悄無聲息地將車子開走,踩進油門原路返回,生怕林秋怡發現她的車子,發現她來過。
晚些時候,元晶晶打電話給元富。
“哎呦,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爸爸,你在哪?”元晶晶笑着問。
“我當然是在菲律賓了。”
“胡說八道。”元晶晶當即就惱了。“你明明就在金城,才和林秋怡見面。”
元富心中劇烈一跳。他想再敲林秋怡一筆纔回來金城,元晶晶是怎麼知道的?
“爸,別多想,我就是怨你回金城也不來看我,我是你的女兒啊。”元晶晶假惺惺地委屈道。
元富壞歸壞,到底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而他又移民到了菲律賓,此番來也是爲了錢而來,聽到元晶晶的話不免難過。一時感慨,再也忍不住:“晶晶,爸對不起你,爸沒本事,你還是好好跟着你媽過吧,她如今有財有勢,足夠你得到想要的一切。”
元晶晶大爲震驚,心情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這麼說,她那個逃走的媽又回來了?她躋身緊了上層名流?成爲權貴?思及此,元晶晶的語氣更好了起來,帶着一絲哭腔。“我媽是誰?她肯認我嗎?”
“這……”本來林秋怡不準元富說,但此時他控制不住,覺得那個女人太狠心,爲了榜住老頭兒連自己的親女兒都不認,他於是嘆了口氣:“就是林秋怡,你媽之前和一個野男人過時遇到車禍整了容,開始我也沒認出她……她還給我說,她看出你喜歡霍家少爺,會暗中幫助你,成爲霍家的孫媳。”
什麼?若說剛纔元晶晶喜出望外,那麼此時她整個人就如重新復活一般!難怪林秋怡對她那麼好!她還要她成爲霍家的孫媳!而林秋怡是她親媽的話,她進霍家的門就容易多了!
莫名其妙的,今天霍老爺子和江老出來釣魚時,就讓若恩一同陪着前去,還專門派車去公寓接她。
自從若恩在新別墅差點流產,他對自己的態度,竟越來越好。
冥冥中像是把責任歸在他自己身上,要好好彌補若恩,這不出來釣魚,就也帶上他。
郊外,湖光山色賞心悅目。下了車以後,若恩攙扶着老爺子沿着河岸走,往約定的地點找江老。
陽光灑下,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是佈滿了細碎的銀子。
老爺子身子骨硬朗,但小河邊的路並不好走,若恩擔心他踩到石頭子。
“若恩,還是注意你的腳底吧。”霍英賢語氣很好地笑了一下,面容就恢復了嚴肅。“你要是敢掉一根頭髮,小庭他非但不顧一切地問罪我這個老頭子不行。”言語間處處顧及霍少庭。
若恩看到過霍少庭和霍伯伯相處,竟不及他和霍老爺子關係的分毫。
祖孫倆兒互相愛護,互相尊重,很有些相依爲命的味道。若恩搖了搖頭,語氣還是一貫的輕輕柔柔,讓聽者如沐春風。她說:“少庭哪捨得問罪您啊,他在意我,就是在意我肚子裡的寶寶,因爲您在意寶寶。歸根結底,還不是在乎您老?”帶着一絲玩味的口氣。
老頭子卻是豪爽地大笑一聲:“你林姨還說你不愛說話,不喜歡交際應酬,我看啊,你真是會說話!”
若恩想到林秋怡,她那樣八面玲瓏的貴婦自然喜歡精於算計的元晶晶多一些。若恩無論所地笑了笑:“交際應酬談不上,我呀,今天就是來陪爺爺釣魚的,是心甘情願的,不是少庭逼我來,也沒有敷衍的意思,就是純粹來釣魚。”
“恩,喜歡就好,我也是希望你多出來走走,趁着車來到郊外見見陽光,總呆在你那公寓裡對寶寶不好。”
無疑若恩是良善孝順的,兩人談話很融洽,走到河邊,江老已經拉起了魚竿。“老江……”
“哎呀,霍老您來了。”江老瞥一眼元若恩:“哎呦,孫媳婦都帶來了,看來您真是寶貝她呀。”
“江老,八字還沒一撇呢。”元若恩有些臉紅地說,老爺子把婚期無限制往後腿,她也不敢以霍少庭的老婆自居。
“那一撇還不是你家爺爺說的算!”江老笑道,轉而望向霍英賢。“趕緊點頭吧!別讓孩子們等。”
“結婚是遲早的事,小庭還能讓我孫媳婦跑了不成?”霍英賢卻是難得地表露出心聲,語出驚人。
若恩一愣。突然覺得好欣慰。還有什麼能比長輩的認可更讓她感到高興呢。
而且,霍英賢以前明明反對她,一心想讓霍少庭娶別的女人。
深谷的清風吹走了城市的喧囂,在湖邊的綠地上,兩個老人家各坐一端,一杆在手,悠閒而安靜地享受着釣魚的樂趣。
當然這份恬淡的樂趣若恩是體會不到了,她起身走到附近專門爲垂釣者所開設的便利店,買了水,拿着水發給江老和霍英賢。給霍英賢時,霍英賢感到魚竿微微顫動,他的手腕向上一翹,同時肘部往下一壓,將杆提起,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上了鉤。
若恩不是沒見過別人釣魚,但真正看到釣上一條魚來還是第一次。忍不住問了個很外行的問題:“魚咬住鉤時爺爺是不是有感覺呀?”
霍英賢沉着臉,一面將釣到的魚放入桶裡面,一面說:“看到剛纔魚竿上的漂浮物了嗎?”
若恩會想了一想,點頭。
“那是觀察魚是否咬鉤的浮子。不同的魚咬鉤表現也不同。鯽魚吞餌一般是頭朝上,尾朝下,這時浮子的現象是先下沉12cm,然後浮子上送。青魚,草魚遊動快,吞餌也快,浮子浮沉12次後就出現“拖漂”現象。黑魚吞餌兇猛,咬鉤拖勁奇大……你要是對釣魚感興趣,以後常跟着爺爺來。”
“好啊。”其實若恩對釣魚真沒太大的興趣,可霍英賢似乎就覺得她喜歡釣魚,不忍打消老人家積極性,她爽快地答應。“我給爺爺拿魚餌……”說着已經打開桶蓋。
啊地一聲尖叫。若恩的臉色唰一下白了,一把扔掉桶蓋,慌張推後,轉向霍英賢:“裡面怎麼全是蟲子呀!”
“瞧你給嚇的。”老人家呵呵一笑:“聽少庭說你連槍也不怕,還怕蚯蚓。”
若恩全身的雞皮疙瘩早掉了一地,聽霍英賢這麼說,小臉由白轉紅:“爺爺別取笑我了,我就是怕這種身體會收縮的蟲子……”若恩的眼淚快流了下來。
霍英賢看她真地受了驚,臉上的笑容收起:“不怕,爺爺自己拿餌好了。”眸子裡難得地露出慈祥慈愛的目光。
之後霍英賢撥通了一個電話,然後才揮杆,繼續坐下等待魚兒上鉤。
若恩重重出了口氣,坐的遠遠的,生怕蟲子爬到她身上。
回程時已到了中午飯點,霍英賢和江老都有收穫,霍英賢拉着江老到家裡面,說要讓家裡的廚子做魚給江老吃,江老答應了,然後轉而看向若恩。“你也去,小孩子吃魚聰明。”
江老看向若恩。“你這丫頭好福氣,認識你爺爺這麼久,除了他的寶貝孫子,沒見過他這麼關心過一個小輩。”
若恩心中美滋滋的,卻聽霍英賢說:“還有哪個小輩肚子裡由我們霍家人的骨肉呢。”
果然像霍少庭所說,她肚子裡的寶貝是征服老爺子的殺手鐗。她自己呢?做人也太失敗了點吧!欲哭無淚啊!
三個人回到新別墅,一進大廳,林秋怡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賢哥,今天玩得盡興嗎?”
“那是當然的。”霍英賢難得像今天這樣喜形於色。林秋怡眼疾手快地接過老爺子從頭上摘下來的漁夫帽,正揣測着他心情何故這麼高興時,江老和元若恩晚了一步踏進大廳。一看到元若恩走路帶着身子的緩慢樣子,她的一雙精明的眼睛眯了一眯。
“小怡,你還沒見過老江吧,之前我和他可是多少年的交情。”霍英賢閒適地對林秋怡介紹着。
林秋姨忙笑着招呼江老坐下。兩人剛從中午炙熱的陽光下回到了家,額上都浸着汗珠。
若恩注意到忙說:“我給兩位爺爺泡杯涼茶……”
“有菲傭你去幹嘛?”林秋怡口氣很不好,似乎是發現霍英賢臉上的笑容沉了下來,笑呵呵地拉住若恩的手:“若恩這丫頭,如今是我們霍家的重點保護對象,上次不過去個洗手間就……總之,林姨擔心再發生那樣的意外,真要是發生了,賢哥又該嫌我粗心大意。”
“啊,泡個茶沒關係的,我也想走動走動。”若恩咧嘴一笑。覺得林姨和霍英賢都太過緊張了。
不過想想上次差一點就失去孩子,的確很危險,她也眼看着林秋怡走開囑咐菲傭沏茶,自己坐在沙發上聽兩個老人聊起來。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腳步聲,遠遠就聽到院子裡園丁們問候的聲音:“少爺來了……”
若恩一擡頭,就看到白色的大門開了,霍少庭邁着長腿跨進房門,他從西褲口袋抽出了手,徑自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