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眼裡已經溼潤了,卻強忍住發出最爲堅強的聲音。“不,我得謝你,謝你肯在事業上拉我們家穎心一把。”
“外婆能理解就好。”所以鬱緋有任何大事都願意和夏秋雲談。年老的人,經歷風雨多了自然圓滑精明。
而夏穎心那女人年齡上雖老大不小,思想卻依然幼稚。
掛了電話。夏秋雲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欣喜,目光落在穎心身上。“穎心,剛阿緋稱我‘外婆’欸。是不是表示他對你還有情?”
“有嗎?”穎心黑線。她可從不敢奢望。“外婆!人家又不能叫您阿姨或是奶奶老婆婆之類的。”
沒好氣橫了她一眼。“就你懂!趕快給我去公司拍戲!遲到一秒種今晚不用回家!”
心驟然一緊。“走就走嘛。”說完忐忑地來到臥室換衣服。
一襲無袖肩扣白襯衫,淺藍色牛仔褲,羅馬涼鞋,夏穎心來到皇爵拍攝基地。
古色古香的宮殿,大紅的宮牆經過精心佈置,就好像她在電視中看到的中國北京的故宮。
令她極爲詫異的是,演員和道具均以到位,並不像一部剛剛開始的戲,到像已經拍過幾場,演員們手拿劇本在一起討論並演示着自己的動作和臺詞,而攝像師,以及一名穿迷彩工作服的工作人員還在整理設備。
在衆電影組成員其間,宮牆附近擱置着一把椅子,椅子上面有人,因隨意的衣服蒙着頭臉,看不清人。不過那身邊看起來隨和溫順的男子一眼便看到了夏穎心,遠遠向她招手。
“陳運……”夏穎心急忙走上前去,在座的工作人員均爲皇爵的佼佼者,夏穎心認得他們,他們卻不認得她,就只有陳運例外。
陳運在新戲現場幫忙,爲每一位工作人員當下手,最爲勞累。看上去好像經歷了許多,略顯疲態。“哎呀!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你來了!”
穎心不好意思。她究竟要用多少承受力去承受那個噩夢一般恥辱的夜晚。爲了理想,爲了電影,忍下。“昨天不幸耽擱了,真要感謝你們包容我的失誤。”
“還知道錯呢!”盛氣凌人的聲音出自江嵐,這位高姿態的秘書捧着咖啡來到兩人身邊。
陳運結果她遞過來的咖啡,沒好氣地使眼色。“阿海,過去的事兒不提了!”
並不指望她給自己好臉,夏穎心衝着江嵐點點頭,但此刻江嵐卻破天荒地把手裡剩下的一杯咖啡放在自己手中。
“在很多人想象中皇爵是天堂,只因爲休假。事實上,公司的工作節奏非一般人能承受。”
記憶中這是江嵐第一次睜眼看着自己說話,雖說她的語氣依然不友好,但夏穎心明顯聽得出她的改變,以及對自己的鼓勵味道,心中涌過一絲溫暖。“別的同事能習慣,我也可以。”說着,她快意地喝了咖啡。
“但願如此。”江嵐瞥了她一眼,離去。
陳運接着向各工作人員介紹夏穎心。
重新拿到之前留在公司的劇本。
她激動地翻看,這一看大爲驚喜。
之前夏穎心只是粗略地分析了劇本,而這次拿到,卻發現劇本已經被人做了認真的批註,明顯對劇本進行過精細地分析,且各種註解和建議精闢恰當,完全符合夏穎心躺在牀上構思的畫面,甚至遠遠超過她的想象力。
皇爵果然是皇爵,居然暗藏這種幹練的人才,她真是自嘆不如,佩服地五體投地。
收工後工作人員皆鬆了口氣。
拍攝基地的五星級衛生間內,烘手機前兩個妖嬈女人面對面立着議論。
“堂堂皇爵總裁到現在還睡在躺椅上?”
“可不是!昨晚累壞了!”
聽聞,女人發出嘖嘖聲。“我就不明白了!爲什麼鬱總爲了留住一個女導演拉上我們熬夜研究劇本,還自己親自操刀拍戲?”
“彩雲,不是所有男人都對美女明星感興趣。具體等什麼時候你當了女主角,能夠和鬱總走得近些自然就明白了!”
“女主角有什麼好?還不是被姚總監當做眼中釘肉中刺地提防!本姑娘纔不稀罕。”女人口是心非,酸味十足地隨着另一人先後離去。
金碧輝煌的衛生間恢復了平靜,隔間內突然響起一陣水流聲。
高挑的鎏金門打開,自裡面走出一位纖細苗條的身影。
適才兩個女人的話完全落入她的耳中,她洗了手回到拍攝現場。
正直傍晚,夕陽西下,宮牆上一片天空像有人不小心散上了橙汁,鮮豔的色澤刺目。
陳運望着她。“穎心,你是幸運的。能遇到緋這麼欣賞你的伯樂!”
穎心一愣。“我幸運……呵呵……”昨晚在心中留下的傷疤隱隱作痛,她忍不住扯開脣角自嘲一笑。
陳運搖頭。“緋爲了把新片導演的位置留給你,用盡辦法和董事會抗衡,連夜趕工,到現在還在呼呼大睡呢。我跟了他這麼久,從沒見他對任何事情如此執着,若不是出於真正意義上的欣賞,恐怕很難連股東也得罪。”
夏穎心聽得雲裡霧裡。把今天拍戲時所有人的議論聯繫在一起,可以肯定的是,在她錯過第一天拍攝時,董事會決定用劉玉川代替她,是鬱緋,頂住所有壓力保住她這個首席導演的職位。
想想看,一直以來鬱緋爲她做了些什麼絕不會告訴她,當然,被誤會了也絕不解釋。
心中莫名悸動。
在陳運搬攝像機架時,穎心幫了一下忙,而後來到宮牆旁邊。
躺椅上,衣服下的人仍在熟睡,筆直的長腿盡情舒展,向前伸出很長。
拍戲是件艱苦的事情,她做夢也沒想到,從未導過片子的鬱緋也能親自操刀。
她需要一個禮拜做的工作,他只需熬一夜。
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伸手掀開蓋着頭臉的運動衣。
小麥色的臉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得越發邪魅。他那魅惑的丹鳳眼緊緊閉着,睫毛根根分明。
薄脣抿起酷酷的弧度。
夏穎心強迫自己家停止觀察。“鬱緋,回家……”
“心兒……”丹鳳眼依然緊閉,卻自他脣間吐出兩個清晰的字,打斷了她想要叫醒他的下文。
夏穎心全身猛地一顫。
拿在手中的運動衣自手間脫落,落在躺椅鬱緋平坦的胸膛上。
是她聽錯了?囈語的鬱緋居然叫了她的名字?
錯覺!一切都是錯覺!
“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