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他是一方面,當然還有你。”
“我?我又不是病人。”說着把一條幹毛巾遞給翠兒。
翠兒接過毛巾便罩上頭,用力擦起溼漉漉的髮絲。“心心,我是怕你和自己過不去,醫生都說他已經沒有希望。”
“何碧翠!你要是再說這樣的話!我不介意和你斷絕朋友關係!”夏穎心決絕地嚷道。
“你就喜歡他到這種程度?”
“是,如果他死了,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當然,他不會有事。”
何碧翠猛地退後了一步,似乎明白了什麼。
夏穎心愛上了鬱緋,即便他再怎麼努力,這個女人也不屬於她。
他拿起電話對胡成鵬說:“放出消息,我和夏穎心的婚姻解除。”
完了他離開病房。
穎心呆呆地坐下,手機鈴聲響起。陳運清亮的聲音響起:“警方已經抓獲了姚雪姍和許景宗,因爲兩人都有其他的重罪,我的朋友說準判死刑。”
“恩。”穎心的表情依舊。如果兩人活着能換回鬱緋的生命,她寧可兩個人沒有這樣的結局。
因爲兩個人的命加起來,也不如換回她的鬱緋。
“鬱緋!你還欠我一個婚禮!鬱緋……鬱緋……”
她心痛地叫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試圖喚醒他。
兩天後,病房的門被推開。
“陳秘書……今天這麼早。”頂着黑眼圈的夏穎心看清楚來人,下意識從椅子上站起身,遠遠離開病牀。
“是啊,公司的事情交給了江助理,我來看看阿緋。”陳運輕輕一笑,坐下,看着病牀上的男人:“信不信,他要是醒來,第一個見到的是你,會很高興的。”
“他會醒來的。”
“是阿。”陳運說:“阿緋早在多年前便差點丟掉性命,最後還不是被你救了,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他會把姚雪姍當成你?”
穎心回想了片刻:“那時我在南洋理工學校教書,學校舉辦校慶,一個女生鬧肚子,說是她和我長得像,我臨時換上學生服替場跳舞。替的就是姚雪姍,後來鬱緋會找到她,也不奇怪。”
“哎!”陳運嘖嘖惋嘆。“緋又哪裡知道這麼多啊!他尋你時,卻找到了那個姚雪姍,姚雪姍就承認了。”
夏穎心大驚,一種悲涼浮上心頭。
“鬱緋把那女孩子接回家,像公主一樣寵愛,一直堅持了多年,鬱家僕人們都把姚雪姍當女王般供着,其實做公主的本該是你啊穎心。”
“穎心,緋他喜歡的是你,現在你知道了嗎?”
穎心激動地無法自拔,連連點頭。
恐怕世界上再沒有什麼能比自己愛的人歷盡磨難終於深深地愛上自己更爲幸福吧,當然,更沒有什麼能比那人一開始便愛上自己更令人興奮。
“穎心,緋在車禍中救你,不是因爲你救過他,而是他愛你啊。”
“陳秘書,我全明白了。”
夏穎心的心怦怦直跳。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讓她昏了頭。
她找不到北了,興奮地想要引吭高歌。
終於,她掩面,喜極而泣。
夏穎心,鬱緋喜歡你!鬱緋真得喜歡你啊!
鬱緋說不定還深深地愛着你。
一定是的!不可一世的元大少爺一直愛着你!
夏穎心忍不住仰起臉望向陳運:“陳秘書,你說阿緋能醒嗎?”
“能的,我們總裁的意志力素來堅強,況且他那麼喜歡你,你好不容易接受了他,他還捨不得你呢。”
穎心噗嗤一笑,這話無疑是記良藥。
“穎心,這裡讓我守着,你去補補覺,稍微休息一會兒。”
夏穎心決絕地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睡不着。”
“可是你連續兩宿沒睡覺,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
夏穎心拍拍胸脯。“沒關係,我身體好。”
“穎心……”
“我想陪緋說說話,也許他就能醒了。”
陳運拗不過她,終究是沒再說話。
四天了,夏穎心日日夜夜守在醫院病房外,吃睡在醫院,此時,竟然感到頭暈沉沉。
她想是病房不透氣,走出門透氣。
剛踏出一步,就聽病房傳來一聲護士銀鈴般的叫聲。“鬱總醒了!”
什麼?鬱緋醒了?夏穎心狂喜,便丟下面包匆匆奔向病房。
病房外同樣有記者,三天內蹲點的記者已經換了一批又一批。
嗅覺靈敏的他們同樣聽到護士一窩蜂似地涌上去,穎心被擠到門框後,同樣待遇的還有鬱緋忠實的朋友們雷邵恆陳運等。
真正的親人居然被外界擠出病房,幾個人氣憤不已,但一想到鬱緋醒了,這點氣便微不足道。
牀上的人,眯着的雙眼已經開了一條縫隙,骨節分明的大手也如逢春的枯木般重新煥發出生機。
“鬱總……鬱總……”新傳媒的美女主持人輕輕地呼喚着他。
鬱緋淡淡地瞥一眼他,極富魅力地淡淡笑了笑,努力擡起手指。“好,美女。”
女主持人紅了臉,周圍爆發出一陣笑聲,夾雜着掌聲。
心花怒放的女主持人很快調整了狀態。“鬱總果然康復了,幾天來真可謂有驚無險,請問您此刻有什麼感想嗎?”
鬱緋的身體還很虛弱,虛弱地像一張白紙,然而他極力張開嘴,薄脣顫抖地發出一個微弱的聲音。
“心兒……在哪?”
女主持人愣住。心兒……何許人也?她真是嫉妒。
“心兒……”他的脣微微顫抖着重複了一遍,他的嗓音深情,眼眶溼潤了。
門外焦急萬分的夏穎心忽然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接着,便見門前揚起一個人頭,江嵐踮着腳,一面做手勢,一面在門內大聲喚她。“快來穎心,總裁要見你!”
夏穎心這才理解了那些目光,愣了一下,在室內江嵐的接應下,順着人羣中騰開的一條縫匆匆地擠進去。
是的,才一個月,她覺得一年過去,甚至十年過去了。
她和鬱緋錯過了多少年,然而,這一個月發生了很多,很多變化,很多悲喜。
帶着無限眷戀,帶着無盡思念,她來到病牀前,俯下身體。
鬱緋怕光的眯着眼,恍惚感受到夏穎心瘦弱的影響,雙眼大睜。
氧氣罩下的呼吸呼吸忽然變得急促,他的手也在急切地尋找。
夏穎心一把攥住他的手,緊緊地攥住他的大手,第一次感受到那隻蠻力的大手底氣不足,此時柔柔的,毫無力氣,所以她變被動爲主動,越發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好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心兒……”鬱緋沒能說完,眼淚便絕了堤。
好像媒體記者不復存在,好像所有的朋友只是空氣,他盡情地落淚。
第一次爲一個女人流淚,這個女人便是夏穎心。
“鬱緋,你這個樣子真醜。”夏穎心看着他鼻子上插得管子,還流着眼淚,忍不住道。
“那日心兒抱着我時,怎不嫌醜?”他嘴巴里發出一個氣聲。
夏穎心臉一紅。
那日?鬱緋說的是翠兒來醫院的那天,她抱着他痛苦。
那時他還有意識?
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鬱緋解釋。“這些日子我一直都有意識,只不過沒辦法表達並回應你。”
什麼?他有意識?夏穎心越發羞澀,自己還抱着他大哭,他都知道,自己真是丟人!
當然,心中同時升起濃濃的幸福感。
他皺眉,立即恢復了幾分神采。“我有多着急知道嗎?”
夏穎心乖乖地點頭。“所以醫生手術,元少藉機醒來,醒來見我?”
“心兒是豬。”
對於女人,鬱緋天生懂得進退自如。
就好比此刻,他微微紅了臉。
當然,也只有在最愛的女人面前,鬱緋纔會臉紅。
自查出穎心便是救自己的女孩兒,姚雪姍只是個錯誤時,多少次,他想保住夏穎心。
然而,爲了公司,爲了保住元氏,他演戲,他對穎心絕情,他壓抑着自己火一般炙熱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