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捷?有沒搞錯,不是才大捷的麼?不是已經將東瀛給打下來了麼?還打?這次打的又是哪?不對啊,說的還是東瀛,難道說前面的大捷是假的?
許多人都有這個疑問,不能說他們懷疑錯了,只是因爲長期以來,中原都是以正統自居,而且中原王朝疆域遼闊,不要說現在的大唐,就是以前春秋時期隨便拉個小國來,那也基本都不會比現在的一個州小到哪去。
而東瀛有多大?這個是有數的,東瀛的遣唐使不止一次的說東瀛大約就是大唐的兩個州左右大,那也不小了,作爲一國來說,和大唐隔着海,有這麼大的地盤,倒是不能當小國來看待。至少,和南邊的南詔差不多大小罷?
問題就來了,遣唐使的倭人們怎麼可能跟大唐說,哦,我們國啊,只是東瀛幾十個部族之一,還不如你們一個縣大呢,大約就和一個鄉差不多大,要是這麼說的話,估計整個大唐再沒人會鳥他們了,一個屁大點的國家,怎麼可能值得大唐如此關注呢?你敢跳試試?信不信一腳踩死你
倭人爲了引起大唐的足夠重視而故意的不說自己國家多大,都說整個東瀛已經一統了等等的謊言,而大唐官員及朝廷呢,見慣了大國大地方,一地父母哪個不都是管着諾大的地盤的,哪能想象得到就那麼屁大點的彈丸之地也敢稱國的?所以,也就想當然的以爲整個東瀛就是一國了,還有人羨慕他們,說是四周無敵人,百姓可以安居樂業。這時候又沒有衛星啊什麼的,一看就知道,而且中原王朝一向以老大自居,視去其他地方如被貶,出使小國,那都是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使,所以,沒人願意,也沒人想着說去東瀛看看。
前一次的大捷,因爲黃大隻說了打下近江氏,其他的沒多說,黃良和李業嗣又怕說多了說錯了,在塘報上也是語焉不詳的說打下了東瀛,俘虜了其國主;黃大遠離東治港那麼遠,也沒得辦法通氣,還不知朝廷已經發布了《討賊詔》了,他敢去打只是因爲倭奴擄了平盛田,小東家恨倭奴這個原因。再者,小東家已經上表朝廷,這打不打雖然還沒個定論,但以以往朝廷對小東家提議的處理態度上來看,打的可能成分居多,既然如此,那幹嘛不打?等你倭奴叫嚷着抗議的時候,說不定已經是大唐的敵人了,你找誰抗議去?
疑問歸疑問,但捷報肯定假不了的,哪個敢吃了豹子膽來用此等大事欺瞞朝廷?而且黃良曾經跟了李世民幾年征戰,李業嗣又是李靖的孫兒,這都是李世民知根知底的人,還有長孫家的人也在建安呢,所以,這個捷報,李世民不會去懷疑真假,心中有疑問也只能先壓着,將捷報傳了上來看看。
這捷報來得可及時,李世民瞟了一眼李靖,但凡是軍情捷報,只要不是十萬火急的,都必定要先過兵部,由兵部覈實無誤才呈上來的,不然要是沒經過覈實,就這麼呈了上來,要是出簍子,那笑話可不小,只有那些十萬火急的,兩廂利害取其輕,不管是真是假,先呈上來,讓朝廷有個心理準備再去驗證,就比起等到驗證了再呈上來後時間萬一來不及強得多。
打東瀛,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十萬火急,而且前面已經有過大捷,從前一次的捷報上來看,那麼這一次的捷報應該也是真的了,也是經過了兵部的驗證後這才傳上來的。
不需要李世民示意,那個站在秘書郎身邊的黃門一溜小跑的跑上前,接過殿門口的當值黃門遞來的綁了紅線繩的捷報,返身走到殿中展開讀了起來。像這類報喜的,不需要皇帝先看過後再宣讀的,唐宋時的君臣關係遠沒後來的明清那樣的嚴苛,這時候的皇帝權力也沒那麼大,他要發佈政令,如果大臣反對,一樣是能被大臣給駁回的,事實上,唐宋時代的君主,更接近於君主立憲制的君主,唯一不同的是,一個手握生殺大權,可以賞罰,有官員的任免權,而另一個只有否決權罷了,或許有人會說,就這,還說君主立憲?但可不要忘了,唐宋的君主想殺一人,比起宰相想殺一人來,難度上恐怕還更高一點。因此,在王況看來,李世民的權力比起紅朝太祖來,可能還更小一些,說紅朝太祖是皇帝,絕對不爲過。
(灰雀突然想起中學時候語文老師在讀到“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時的點評:這就是想當皇帝了,不然怎麼會拿自己和那些人相提並論?若是不想當皇帝,最多也就是和岳飛啊,霍去病啊這些人比較。)
捷報很簡短,只有寥寥數語,但當聽完捷報,幾乎整個紫宸殿中的人當場大腦就當機了,什麼?只半天的時間,就將號稱東瀛第一族的出雲部拿下?還不傷一兵一卒?只是黃軍史一人上前,連砍了幾人後,對方就馬上投降?嘶黃軍史強悍至斯,難怪啊,難怪,當初就敢一人獨闖賊營,梟了賊首這是武官的第一感受。
而文官呢,對黃大如何神勇並不怎麼在意,他們在意的是最後聽到的那一句:銀礦延綿數十里,其耀眼恍若星辰,另繳獲出雲部銀錠銀器及各種銀飾合併百萬兩
乖乖,百萬兩那就是百萬貫,比大唐一年的稅還高出許多,要不是建安縣伯這些年出的力,大唐的一年財稅收入還不能上五十萬呢,也就這兩年,一年比一年多,但至今也還沒突破百萬大關,還是因爲建安縣伯的一句話,藏富於民勝過藏富於官。
再想一想,延綿數十里,耀眼恍若星辰,這該有多少的銀子(灰雀不是學地質的,不知道真實的銀礦是如何,但是從當時倭奴的落後技術來推,石見銀礦應該是露天礦,而且應該已經有許多成型銀晶析出,當然這只是猜測,做不得數的)?要是將這些銀礦開採了來,這,這簡直是難以想象嘛。
當此時,沒有旨意就擅自出兵如今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建州水軍爲大唐得到了鉅額財富,如果銀兩足夠多,仿了春秋楚王的例子,鑄銀幣以取代銅錢,則天下物流就要順暢得多,商賈平時的錢貨往來也更加的方便,而且,以後就可以除了糧食外,其他的稅全部真正的用錢來取代一些文官的心中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轉變,從原先以爲擅自出兵確實有罪而轉變成爲了,這個兵出得好啊,出得及時啊。
試想,若要是等到萬事具備了後,再大張旗鼓的出兵,即便只是建州出兵,那也至少是幾個月後的事,這早幾個月晚幾個月,那就是大筆的收入差距呢。
黃四門黃老頭的臉色也是一變再變,他已經發覺了衆大佬們的表情起了很大的變化,如果說之前大佬們是抱着瞧熱鬧的態度的話,那麼現在,就已經是準備幫王家二郎子說話了,不成,不能讓這事就這麼揭過了。
或許他這一刻真的是被對王況的惱怒衝昏了頭腦,本來作爲李泰的智囊,不應該如此的不冷靜的,也不應該如此的不懂看清形勢,實在是先是尉遲敬德的怒罵,接着是程知節的威脅,再來就是王況那肆無忌憚的笑聲並沒被皇帝制止,這一連串的刺激讓他亂了方寸,這時候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將王家二郎給拉下馬來
“陛下,功是功,過是過,臣以爲未詔而兵是爲大不逆若都如此,倘若哪一天,建安縣伯突然出兵剿了離福州並不遠的琉求國,更或者說,他直接出兵奔長安而來。。。。陛下,三思啊。”就在朝堂上嗡嗡的響起議論聲的時候,黃老頭聲嘶力竭大喊道。
這話一出口,原來還有些是屬於騎牆派的人頓時就挪了挪身子,將自己與黃老頭的距離拉大了些,這條狗瘋了,咱躲遠點。
許多人的臉上就更是寫滿了夷鄙,這話說的?啊,拿長安和東瀛比了?拿大唐子民和倭奴比了?誰個不知道那琉求雖是號稱一國,但一直都是以大唐子民自居的?再說了,建安縣伯是那樣的人麼?你沒瞧見,當初蒲少匠不也使了不光彩的手段,結果呢,人家建安縣伯並沒怪罪,反而扶着他一路上來;你沒瞧見長孫家的,當初長孫家的子弟對建安縣伯如何?結果呢,最後長孫家只將這個子弟除了名而已,長孫家這兩年跟着建安縣伯可是撈了不少的好處;還有那個太原王家,當初不是也嘲諷建安縣伯一個小小宣德郎不自量力麼?現在呢,人家一個子弟領着建州水軍呢。倭人如此,那是他咎由自取,誰讓他們敢去建安擄人建安縣伯如此,咱可不是瞎子,明擺着的哪,對外人,建安縣伯決不容忍半分,但對大唐官員百姓,只要不觸碰了他的底線,他都是一笑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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