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苦的還是甜的
景寧皺眉,想說這花仙怎麼這樣,這不是爲難他家世子嗎?
男女授受不親,她家世子都已經想避嫌了。
卻見顧辭頷首,沒有絲毫猶豫,接過了南疆花仙手裡的銀針。
“這第一針,在百會穴。”
顧辭手法乾脆利落,一根銀針紮了下去。
本來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江清月驟然一個激靈,面孔扭曲了起來。
這是人在遭遇痛感之時的正常表現。
“這第二針,在涌泉穴。”南疆花仙拿起一根長針遞給顧辭,“三分都要扎進去。”
顧辭看了一眼南疆花仙:“三分?”
“是,我說過這個過程會很痛苦,你要是心疼的話,就把那藥……”
“沒什麼。”顧辭打斷了南疆花仙的話,將那根針刺入了江清月的腳底。
江清月嚎叫了一聲,撕心裂肺的。
和江清月認識這麼久了,顧辭知道,江清月其實挺嬌氣的,她怕疼。
但是又不是完全害怕,平時習武練功的時候免不了的會有傷痛,她都可以忍,她怕的就是這些習武之外的小痛。
尤其是怕針的刺痛。
江清月本來神智都迷離了,現在生生被這麼扎給扎清醒了。
“好疼啊!疼死了!”江清月整個人都開始扭動,“給我拿出去,拿出去!”
掙扎間她碰到了腳底的兩根銀針,疼得她一個哆嗦,又是一陣嚎叫,人卻立刻消停了。
“這根比較重要。”南疆花仙拿出最長的兩根遞給顧辭,“整根埋進她腿裡,放血引毒。”
顧辭接過,從她膝蓋上方刺入。
江清月的叫聲已經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的了,景寧按着她的身體垂下頭,都不敢看。
江清月的嚎叫變成了哭喊,她淚眼朦朧地說着:“我不解了,你讓我死吧,顧辭,你個混蛋,有簡單的法子你不用,你非得這麼折磨我!”
顧辭沒搭理她,看向南疆花仙:“下一根是哪裡?”
“顧辭,我要和你同歸於盡!啊!”
“不要發火。”南疆花仙拍了拍江清月,“這暖情和血脈相關,你越是生氣,血脈翻涌,毒性越大,你就越疼。”
江清月現在已經無法做到心平氣和了。
顧辭這個混蛋,他真的已經無極術大成了,他真的已經沒有了七情六慾,他現在就是個沒有感情的扎針機器!
扎得還是身爲前女友的她!
江清月感受到喉頭一股腥甜,一口血又噴了出來。
“嘖嘖嘖,看你氣的。”南疆花仙搖搖頭,“真可憐。”
可憐是真的,慘也是真的,江清月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案板上的肉,正在被人一刀刀割裂開來。
執刀的還是前男友。
南疆花仙又拿出一瓶東西,遞給棋仙:“喂她喝下。”
江清月感受到自己的嘴被掰開,一股苦到發澀的液體流進了口中。
她淚眼朦朧,這東西比她心裡還苦。
她想說她要吐了,現在卻根本無法張開嘴說話。
肚子裡翻江倒海,疼得五臟六腑彷彿都絞成了一團。
她恨不得自己能疼暈過去,神智卻越來越清醒。
一刻鐘的時間,對於江清月來說,像是一輩子這樣漫長。
最後一根針紮下,南疆花仙才說:“好了,等她臉上的紅褪去之後,再將這個喂她喝一次。”
顧辭點頭:“多謝前輩。”
南疆花仙站起身:“走了。”
“是。”
南疆花仙和棋仙一道離開,景寧才小聲問道:“世子,那屬下要不要先回去告護國將軍和江夫人,郡主沒事了?”
“你去吧。”顧辭點頭,片刻之後又道,“記得告訴九皇子,一會兒我們會回去。”
今日是她的郡馬大選,萬事總該有個交代。
景寧立刻離開了。
顧辭緩緩擡眼,看了一眼江清月。
她不喊疼了,也不折騰了,乖乖躺在那裡,臉上淚痕斑駁。
仔細想想,他好像從未見到過她哭。不管什麼時候,她理性都佔上風,所以鮮少落淚。
他不禁伸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淚痕。
指端一片晶瑩,他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是她的淚,還是他的汗。
剛剛扎針的時候,他看似旁若無人,手心卻早已濡溼一片。
他用力剋制,才讓自己的手不要抖。
只能如此,才能保她性命。
良久,江清月的臉色恢復如初。
顧辭打開南疆花仙留下的那個小瓶子,捏住她的下頜。
她的牙關咬得死緊死緊,怎麼都掰不開。
顧辭俯身,看着她淺色的脣瓣:“江清月,張嘴。”
像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江清月緩緩睜開了眼。
然後她擡手,一個巴掌打上了顧辭的下頜處。
她的手掌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
“醒了?”顧辭看着她,“那張嘴。”
“我就不,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感受到自己的下巴被他大力捏開,比剛纔那東西還苦的液體,灌入了她嘴裡。
江清月瞪大眼,被嗆得連連咳嗽。
“吞下去。”顧辭說。
江清月就要翻身吐出來,顧辭卻按着她,不讓她動。
“吞下去。”他再次重複,“不然你剛纔的疼就白受了。”
一聽這段,“咕咚”一聲,江清月嚥了下去。
心肝肺都是苦的,她又開始流淚,這下不光是流淚了,而是涕泗橫流。
身上雖然還疼,但是已經沒有剛纔那樣火辣辣的難受了,就連意識,也都清醒了。
“顧辭!”江清月盯着他,“我要殺了你。”
“好。”顧辭頷首,臉色冷冽,“害你到如此地步的人,我會殺了他。”
“我說我要殺了你!”
“我會殺了他。”
這人明顯是在曲解自己的意思,江清月又是一陣怒血翻騰,氣得咳嗽。
半晌,才聽他又道:“即便是想殺我,你也得好起來,你現在這副樣子,怎麼殺我?”
江清月瞪着他,沒有回答。
片刻之後,她放下了緊繃的身體,將臉轉向一側。
“我幻想過很多次我再次和你見面,會是什麼樣子,但是我想破頭都沒想到,居然是這樣。”她說話的時候,聲音是真的委屈,“你怎麼這樣呢?都說出家人以慈悲爲懷,我看你惡毒極了。”
視線又開始模糊,她的眼淚剛剛流下,就被一個冰涼的指尖拂去了。
她側頭,盯着他。
見他將剛剛給她擦淚的那根手指放在脣邊,然後說:“苦的。”
“胡說。”江清月反駁,“美女落淚,也是甜的。”
話音剛落,她忽然看見顧辭俯身。
他清逸絕倫的五官在她面前不斷放大,然後一個冰涼柔軟的東西,貼在了她的眼角。
然後下移,貼在了她脣上。
一瞬間,又離開。
江清月一陣恍惚,才又聽見他的聲音:“你自己嚐嚐,苦的還是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