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依蔓走進路邊的雜草從裡:“實話跟你說吧,我對你沒有一點兒意思,今天我是逼不得已跟你出來的。”
“沒關係,咱們可以慢慢來嘛。”白富勉強笑着,只是那臉色比哭還難看。
“我跟你實在沒有什麼共同的語言,就像這裡,你覺得這裡荒涼,殘舊,但是我覺得很復古,很懷舊,很有意境。”
白富把小白臉側過一遍,略看了這些荒蕪的場景,發出了切的冷笑聲:“意境……”
“對,意境。”
“這裡能有什麼意境?”白富兩手插入口袋裡,聳了聳肩。
“總是在你體會不出的意境就是了。”柔依蔓拉着艾倫往草叢茂密的地方走。
白富在身後看得無奈,但又忍不住喊道:“哎,你可別往裡走得太深了,我看不到你了!”
“我不用你跟着我!”高高的蒯草那邊傳來柔依蔓的聲音。
白富沒轍,算是把出氣的目標定在了艾倫這條狗身上,世界上還真就有這種寧願在自行車後笑也不願在寶馬裡哭泣的女人,他思忖道:“敢情女人寧要一隻狗也不要一個男的去陪……那行,我去當她的寵物好了,誰玩誰其實都可以,不過,到頭來還不是我賺了?”
“哎,等等我!”白富撥開那些厚厚的藺草和蒯草,跟了上去。
兩人穿梭在一大片荒草裡,艾倫興奮地在荒草中跳躍,在草叢裡發現一個廢棄的礦泉水瓶後,不停地用鼻子去嗅,柔依蔓看到這是一個很髒的瓶子,她扯着艾倫脖子上的皮扣帶子,想把它拉開。
艾倫身上潔白的毛髮粘上了不少草莖折斷時溢出的綠色液體,還有一些枯萎的草葉,它興奮地想要打幾個滾,因爲主人很少帶它去到這麼空曠而且親近大自然的地方遛走,它弄得自己的四肢髒兮兮的,柔依蔓拉扯她的時候艾倫很不情願地撅着屁股,兩前腿死死抵在地上,低頭委屈地低吠。
“艾倫,聽話,艾倫……”柔依蔓的運動褲上也是被一些蒲公英給黏附上,拉不動艾倫,也勸不住它,只好暫時丟開皮帶扣子,低頭彎腰去處理自己衣服上的那些蒲公英和蒼耳子,蒼耳子很牢固,它的種子周身都是刺,一沾到衣服上就很難摳得開,艾倫身上其實也被粘上不少了。
“蔓蔓……蔓蔓……”白富厭惡地在雜草叢中穿梭,一路上的蒼耳子與其他帶刺的東西都慢慢地沾到了他的身上,他一路上扭扭捏捏畏畏縮縮地過來的。
“都說了你怎麼還跟着來?”柔依蔓回過頭,看到白富直接把車丟在路邊,自己踏着草叢過來了。
“我不放心你……”白富揪住了一顆蒼耳子,用力地掰開,然後丟得遠遠的。
“我這麼大個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柔依蔓把從衣服上掰出來的蒼耳子都捏在手裡,蒼耳子渾身的小刺相扣起來,黏成一小團種子。
“我覺得繁華的街道和熱鬧的人羣總比在這個荒涼的地方要好……”
“我討厭喧囂!”
“那麼咱們可以去個安靜的地方,比如喝喝咖啡,品品茶,要麼,我帶你去湖邊……”
“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
“明白還來煩我!”
……
兩人開始發生了些隔閡,氣氛在齟齬中顯得燥熱。
“難道你就是寧願用一隻寵物狗陪你也不肯找個人來陪你?”
“沒錯,我發現艾倫比你有趣多了,至少它沒有像你這麼煩人的!”
“艾倫只是一條狗!”
“對,哪怕艾倫……艾倫……”柔依蔓有些憤懣地迴應着,邊回過頭來想拉着艾倫離開,沒想到回頭時,艾倫消失了。
地上那個髒兮兮的礦泉水瓶子還在,艾倫的兩腿抓出的泥土凹痕也還在,地上還有被艾倫身體壓折的草莖,只是稠密的草莖杆沒有留下艾倫鑽到哪裡去的痕跡。
柔依蔓站直了身子,舉目四周,到處都是綠油油的一片,不遠處貌似是一個廢棄的工廠鐵柵欄和殘破的圍牆。
“艾倫!艾倫……”柔依蔓朝着四周呼喚,想把寵物給召回來。
“艾倫,艾倫……”
上午的清風拂過,到處是雜草此起彼伏的痕跡,雜草之間遊動的摩擦發出了很輕微的摩挲聲,一大片就引起了低沉的共鳴。只是沒有艾倫犬叫的迴應。
艾倫身上還綁着一根皮帶扣子呢,如果即使遛走了,也不會跑得很遠,剛纔跟白富說話也就是幾分鐘的時間。白富有些無所謂把手放入褲袋裡,他有些幸災樂禍起來,沒有這條狗也好,柔依蔓也不會有這麼多借口了。
“艾倫,艾倫……”柔依蔓喊了幾遍,一直沒有她寵物的迴應,她有些焦慮起來自己撥開周圍的草叢,四處尋覓,看到原地站立的白富一副漠不關心無關痛癢的表情,她又憤憤道,“喂,還站着幹什麼,幫忙找啊?”
白富一怔,心忖,還不如不見了呢,不是說寧願跟狗在一塊也不想要個男人陪麼?別找回來了省得我煩心。但還是敷衍着地踢打着周圍的野草,跟着柔依蔓呼喚她愛犬的名字:艾倫——艾倫……
這裡的蒼耳子很多,在荒廢的地方普遍都長有這種植物,連收破爛的都不輕易地靠近這種區域。兩人艱難地在草叢裡走動,很多植物都刮到了他們身上。柔依蔓絲毫不在意,艾倫的不辭而別極其有原因,一定是受到了什麼驚嚇或者被什麼東西吸引過去了。
翻遍了周圍五十米範疇的地方,艾倫依舊沒有半點線索。
柔依蔓心中的焦慮變成了急躁,她越想越不對勁:“白富,這種地方會不會有什麼塌陷的或者洞穴的地方?”
白富看了看周圍:“這些天一直下下雨,而且這裡一大片荒草,估計灌鼠土撥鼠什麼的在草根下生活不假,不過,要是艾倫往這些洞穴裡鑽,那得多大的洞穴啊。”
“我就怕艾倫進入了洞穴裡沒有聽到我的呼喚,或者它被困在裡面出不來了。”
“艾倫一身白毛如果它穿梭在綠草中,應該很快能看到它,不過真要一鑽入洞裡,就很難找到了,它可能進洞裡玩耍或者攆耗子呢,不如咱們回到路邊慢慢等,艾倫鑽出來時,會循着你的氣味找到我們的。”白富身上被鋒利的野草利刃刮到,火辣辣的癢,他有些呆不住這個地方了。
“艾倫是不會這麼輕易離去的,除非它發現了什麼。”
“這種地方它能發現什麼?”
“發現什麼……你覺得的你的器官超越了狗麼?難道你不能發現的東西狗就不能發現?什麼邏輯……”
“我……”白富無言以對。
找了半天,總算是看到了艾倫跑過的痕跡,在一顆蒼耳子上看到了艾倫被扯掉的毛,還有連它脖子處的那根皮扣帶子都扯掉了。
柔依蔓循着痕跡跟去,艾倫居然是溜到了一個廢棄的酒精工廠後面,附近還有幾個已經坍塌的瞭望塔,估計是作爲指引燈用,一個壞掉了的酒精槽罐車,零件七零八落,槽罐車皮還印刷着防火、輻射等標誌。往後就是一堵牆了,牆頂上扎滿了玻璃碎片,銜接着鐵柵欄。周圍則是一個養殖場,東側爲堆放酒精製作原料的庫房作坊和田埂。
難道艾倫鑽進了鐵柵欄裡去了嗎?從鐵柵欄和高高的圍牆來看,艾倫鑽進去的可能性不大,由於工廠荒廢太久,鐵柵欄的根基雖然鏽得厲害,但是金屬內部還沒有完全氧化,而牆角長年受到雨水沖刷,倒是還保存着根基。那麼艾倫去了哪呢?
“蔓蔓,看這裡!”白富發現了一角坍塌的牆。
這堵牆不像是人爲弄塌的,地面形成一個很深的窨穴,倒像是遭受連綿雨水侵襲然後牆角根基受損,經不住重力作用崩塌了下去。
“咱們過去看看。”柔依蔓覺得艾倫是跑進了這個窨穴,窨穴的入口不寬,但是正好能融入得一隻犬的身體進入。
兩人踩上鬆軟的泥土,有些隱約地面要往下沉陷的感覺,顯然牆角已經坍塌有一段時間了,很多雜草都從窨穴附近長了出來,把入口封了大半。
“艾倫,艾倫……”柔依蔓如履薄冰地走到窨穴入口,窨穴裡漆黑一片,風颳過來似乎還能聽到呼呼的低鳴。
白富也走了過去,沒想到兩人一踩到那個窨****旁邊,整個地面居然完全坍塌了進去,柔依蔓和白富兩人沒來得及驚呼一聲就被陷入了窨穴裡面。入口處長出的雜草被翻了個底朝天,像是覆轍地扣了回去,同時也掉入了窨穴裡。
柔依蔓暈頭轉向,如果下面有什麼堅硬的犄角旮旯,她非撞個頭破血流不可,而白富亦是輪番帶滾,層層下跌,落入四五米的深度,然後掉在了一堆豆麥青稞等粉碎髮黴的廢料上。
這對廢料正是作爲蒸餾酒精的原料,使用後堆放在地下倉庫裡的,旁邊還有幾個木質的甑桶,幸虧他們倆沒有直接跌中甑桶,不然脊椎骨粉碎性是有可能的。
白富四肢亂蹬撓,好不容易從廢料裡爬出來,然後忙不地拍打着身上的髒污,鼻子收縮道:“這是什麼地方,好臭啊!”